《寻找鱼缸里的鱼》第12章

下课铃响了，铃声听起来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清脆。颜嫣一溜烟抓起书冲了出去。
“等等我——”李欣喊，“陪我去——”
“来不及了——”如果立即收拾东西，颜嫣可以坐今天晚上的火车。
“啪——”颜嫣的书掉到了地上，她冒冒失失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抬头一看，这个体格只属于赵华。
“颜嫣。”赵华喜出望外。
颜嫣正准备夺路而逃，她看见了赵华身边的韩冰。韩冰似乎也看见了她，可他竟然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便从她的身边擦肩走过。时间似乎凝固了，颜嫣感觉他的气息就这么悄然而过，突然心里涌起了一阵悲伤。
回到寝室，颜嫣心不在焉地收拾着箱子里的书籍和衣物，完全丧失了刚才的匆忙，似乎回家的事情与她无关。席慕容的书放在一旁，颜嫣随手翻开一页：　
一定有些什么
是我所无能无力的
不然　日与夜怎么交替得
那样快　所有的时刻
都已错过　忧伤蚀我心怀
一定有些什么　在叶落之后
是我所必须放弃的是十六岁时的那本日记还是　我藏了一生的　那些美丽的如山百合般的秘密
难道这就是某种昭示，爱情只不过是她一相情愿的幻想而已，只能成为一生里美丽如山百合般的秘密？她就这样任凭时间的流逝，一个人呆呆地一遍遍在心头默默咀嚼着那些诗句，沉浸在悲伤里，老是想哭。
“叮——”电话铃响了，把颜嫣一下子拉回到现实里。
“你好，请问颜嫣同学在吗？”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
“我就是。”颜嫣使劲在大脑里搜寻，谁会找我呢？
“呵呵，我是谢雷，刚好来学校办点事，我把照片洗出来了，过来拿吧，我在摄影协会办公室。”
“哦，好。”
颜嫣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看起来她的脸色非常的苍白。转身下楼。
摄影协会门虚掩着，颜嫣轻轻敲了三下，便推门而入：王同和谢雷正坐在里面看照片呢。谢雷看见我进来，忙拉了张板凳过来：“坐啊！”
颜嫣坐下，桌子上摆满了照片，是那天拍的。她顺手捡起几张，都拍得挺不错的。
“你看看这张。”谢雷递了一张给王同，“我觉得这张不错，应该可以用。”
“恩，好，我这就送过去。”王同嘀咕了一声，给颜嫣点了个头，拿着照片就出去了。
“给校报选的样片。”谢雷看着她狐疑的眼神解释说。他低下头，从摄影包里摸出一叠照片递给她。
颜嫣接过来，照片中的自己正笑若桃花，亮晶晶的眼神充满了向往，但那笔直的站姿有点像八路军战士英勇赴刑场的样子。她不禁笑了。
“笑什么呢？”谢雷凑过身来。他看着她笑得花枝乱颤，突然想起诗经中的句子“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看着她手中的那张照片，猛然让他一愣。
“没什么，谢谢。”颜嫣小声地说，抬头看了谢雷一眼，他正盯着照片。
“唔，十一放假准备去哪里呢？”谢雷突然问颜嫣。
“回家。”她毫不思索地回答。
“哦，东西收拾好没有？”
“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赶晚上的火车来不来得及——”
“一个女孩子坐晚上的火车不安全。正好，我明天回云县去，要不——我顺路带你？”谢雷投过探询的目光，盯着颜嫣亮晶晶的双眸。
“真的？”她没有想到谢雷这么慷慨，更没有注意到谢雷异样的眼神。“好啊，明天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都可以，你什么时候起床？”
“九点吧。”
“好，明天你直接在学校停车场等我。”顿了一下，谢雷又说，“东西不多吧？要不要帮你拿？”
“不用。明天见。”颜嫣顽皮地笑了笑，一溜烟走了。
第二天，颜嫣特意打扮了自己，牛仔裤配上那件亮晶晶的T恤。野炊后芊芊把那件衣服送给她了，说老是闻到有股烧烤味。为了避免拖着老掉牙的木箱子回家的尴尬，颜嫣晚上还可以借了芊芊一个红色的旅行包。九点准，颜嫣拿着旅行包站在学校停车场等谢雷。她暗暗想着自己可以坐他的BMW回云县，让她觉得有点惊喜。她站在那里，早晨凉爽的晨风让她竟然感觉到一丝温热，手心里也密密麻麻地攥出汗水来。
站了几分钟，谢雷的白色BMW转了个圈停在颜嫣面前。他推开车门，一身白色的休闲服。谢雷向她微笑，很绅士地打开后盖把她的行李放在了车厢后，又很绅士地帮她打开了车门。一瞬间，她觉得仿佛认识谢雷很久了，而自己也因为这突如其来地礼遇有点晕乎乎的，毕竟自己是坐在一辆BMW上的，不是吗？
此时，赵华背着包走过停车场，他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一幕：“TMD，我说呢，看上宝马了！”
颜嫣坐上副座，很舒适的真皮座椅。空间很宽敞，木色的内饰，泛着细腻的光泽。谢雷从椅子背后摸出矿泉水，殷勤地拧开可乐瓶，递给她，随意地打开音响，旋转按钮，车里传来很悠扬地乐曲。颜嫣很纳闷谢雷的女儿为什么没有给他一起回去，又觉得这样问不太合适，所以她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谢雷熟练地抓着方向盘，车子在高速路上飞驰，灰色的马路让人感觉视觉单调得透不过气来，但因为坐着BMO，因为车内如泣如诉的音乐，颜嫣竟然没有什么困意，反而说不出的兴奋。　谢雷似乎很健谈，两个人一路从云县的小学谈到了高中。
“林立老师认识吧？教数学的？”
“我知道，就是哪个戴个钓鱼帽，穿个牛仔裤，穿件风衣的老头！我们叫他林汤元！”　“你们也这么叫啊？呵呵，当时我们也这么叫他！”
“他教数学根本听不懂，老是要跳许多步骤……”谢雷说。
“你也这样认为啊？我们班同学都这么说……都不太喜欢他。他好像也很喜欢摄影，买了个长焦镜头，号称花了1万多呢！”颜嫣开始滔滔不绝。
……
“学校银杏树还在吧？”
“在！”
“我们以前经常爬树呢，一放学就比赛谁爬得最高，结果有一次直接从树上摔下来，把额头磕破了，还留了疤。”谢雷让我看他额上的疤痕，在眉毛上面一点，有一块痕迹，不过不太明显。
俩人侃侃而谈，几乎发现许多人他们都彼此认识，甚至曾经躲在同一个防空洞里，爬过同一棵树，甚至在同一个老师的课堂上被罚站。他觉得那种感觉让他激动，这种激动是好久都没有过的波澜起伏。颜嫣就像一只快乐的百灵鸟在他的车内欢呼雀跃。谢雷随手换了一张碟，张国荣的《旧情绵绵》，颜嫣开始停下来，仔细凝听。悠扬的声音从音箱里传来，每一个音符都透着某种伤感，张国荣低沉的嗓音在车内盘旋：
回头当天的一切像泡影　原来天荒地老总会明　这晚上　此刻的心情
我再盼望仍然让你知　梦里难平　为何痴心的感觉未冷冰　然而始终没法可决定
我带着不该的表情　与你对望悠然像已经　没有事情
颜嫣感觉身体被抽空了一样，虚脱地靠着椅背，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她分明看见谢雷开车的手颤动了一下。
“困了吗？”谢雷的声音极为温柔，“靠着我睡一会儿吧，像小鸟一样。”
颜嫣听到他的话，内心突然一颤，竟然无法拒绝似地靠在他的肩头，他轻轻地伸出手臂搂住了她。
……
第十五章　金丝雀
更新时间：20100131　17：29：34　字数：1361　
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看过，把被包养的女人称之为金丝雀，被关在笼子里，整天啾啾地唱着歌讨主人欢心，锦衣玉食，却没有自由。当谢雷把最新款的诺基亚8810递给颜嫣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就浮现这样一个词，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攥在了手里。那一刻，她的心里翻江倒海，很不是滋味：女人的虚荣让她接受了这样的一件“礼物”，或许潜意识里那个女孩异样的目光所带来的卑微感仍在骨子里作祟；但通过这样的方式，或者是通过这个人送给她，让她是在畏惧接下来等待她的那些理所当然。其实她隐隐约约是知道的，关于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些事，但她心底里真的希望那一天晚点来，她想就这样模棱两可地保持这种关系，不想把窗户纸捅破，或许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已经毫无价值的尊严。当谢雷自然地把手搭在颜嫣的肩上时，她还是浑身打了个哆嗦。
回学校后，谢雷偶尔来找颜嫣，但似乎还没有越雷池一步，只是约了她几次去一个僻静的茶楼喝茶。
茶楼在S城郊区，但装修十分雅致，据说是一个老外开的。两层小阁楼里全是用竹子装修的内饰，雅间名是用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