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我们再见》第56章

看着手里的钱，然后心想着：这是我应得的。
我开始去寻找另一个目的地，我的妈妈，她的职业——我也不想提。只能这样说：别人做生意讲的是信誉，而她做生意，讲的是*。依然是陌生的街道，我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条，才找到她的店门，听说她的店门迁移多次，但是终究还是在这一块，没有离得太远。当我看到她时，她正坐在她的店门口，抽着烟，难看地和她的女人们说笑着。她的店门很偏，附近都没有什么人，也很小，两扇玻璃门就能挡得严严实实，里面总是有着粉红色的灯光，还有一群穿着稀少的年轻女人。
十几年间，我也只见过她十几次而已，基本一年能见到一次面，每次都是往我的屋子里塞钱的时候，她从不敲门，都是从门缝里塞进一小包钱来，并不多，每次都是很不乐意的表情，她把我当个累赘，就像她的月经一样，每个月要出她一次血。她也从不和我说一句话，有时候，她塞钱的时候恰巧我刚回来，她也只是瞪我一眼，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她的生意并不好做，有时候一两个月都不送钱过来，不过我从不缺生活费。
当我走到她的店门面前时，她看到了我，显得有点惊讶，但是马上又堆出一脸媚笑，打开门，走到我身边，说：“哟，这不是我儿子么？这两年发育得不错嘛，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怎么？想找女人了？”
这时，她的店里走出一个满脸脂粉的女人，走到我们身边说：“花姐，这就是你每个月都要送钱去的儿子啊？养得不错哦，我们这很少有这样年轻的顾客了，都是一伙耷拉着站不起来的家伙。”然后她一手搭在我肩上酸溜溜地说，“既然你是花姐的儿子，我可以让你免费来一次哦。”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她感到无趣，然后转身走开，口里念叨着：“哎，没劲没劲。”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钱我可没有，这年头，血汗钱难赚。”我眼前的这位“鸡头”开始认真说话了。
“我不是来问你拿钱的，你以后也不用再给我送钱了，我只是想问为什么当年你们两个都抛弃我，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想知道为什么。”
“不用给你钱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终于尽完这该死的法律责任了。你该高兴，我还是个有那么一点点良心的人，没让你饿死。”然后她又开心地说，“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做，今天我高兴，关于你的问题，你这么想知道的话，那我就告诉你，你就好好听着。”
她开始平淡地诉说我迫切想知道的原因，但是第一句就让我脑袋一下发懵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听完她整段话的，这真是一场玩笑。回去的路上我抖抖索索地拿出一只咽，点上，这么多年，我头一回抽烟咳嗽的这么厉害，呛得我快要呕吐。虽然大脑一片空白，往事像相片一样在脑海中翻过，但是还好，我潜意识中还记得回去的路。
正文 第十七章　第三节
我没回到陈晨那里，而是回到了自己的窝，看着这栋陈旧的房子，十几年的记忆仿佛在眼前快速播放。我坐在阳台，一支又一支地抽烟，发呆、麻木、无力思考。渐渐，天暗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暗了下来，远处的灯光照过来，黯淡、渺茫。
屋子里传来开锁声，我知道，是陈晨来了，除了我只有她才有我这的钥匙。
“杨漠，你怎么在这？我在家一直等你回来，等了好久。”陈晨看着坐在阳台上的我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远方的灯光。
“这么晚了，你该饿了吧，走，我们回去吃饭。”陈晨看着面无表情的我继续说。
我仿佛一下惊醒过来，回头看着陈晨说：“吃饭吗？不了，我饿习惯了。从我三岁那年我就饿习惯了。那时，我的爸爸妈妈都在我身边，他们会关心我，照顾我，我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能开开心心地过着自己的童年。不知从哪天开始，他们开始天天吵架，再后来，他们就离婚了，法院把我判给了我妈妈。从此家就再也不是家了，爸爸不回来了，妈妈整天在外赚钱，偶尔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有时候也是醉醺醺的，她似乎也不再关心我了，只是把我锁在家里，不让我乱跑，被锁在里面的我仿佛整个世界就我一个人。所以，我常常挨饿，几次我都饿得趴在门口哭，别人都不管我，有天，一个头发纯白的爷爷听到我的哭声，到楼上来，看到挨饿的我后，从铁门的缝隙中塞给我吃的。他只是一个收废品的爷爷，住在这楼底下一个废弃的仓库里，爷爷对我很好，像亲孙子一样，只要他有吃的都会给我，虽然他也会挨饿，那段时间，我一直被关在家里的铁门里，爷爷每天都会从铁门里给我送吃的，爷爷总是自言自语说：‘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作孽啊！’后来，我妈妈知道这个爷爷一直给我送吃的，便大发慈悲地把铁门打开了，把生活费交给爷爷，让他照顾我，从此，我们再也没挨饿过，不过那天起，妈妈也不再回家了。我天天和爷爷呆在一块，连收废品也带我出去，一些废旧的小玩意他会修好给我玩，那时候，我还是很开心的。爷爷每天下午都会坐在街道口抽着烟，看着远方，仿佛一直等着什么。后来，我才知道爷爷的事，他晚年结婚，妻子在为他生儿子那一天永远离开了他，他靠着收废品将儿子抚养成人，然后供他读大学，儿子毕业那年，说要带着女朋友回家过年，谁知在回家的路上两人在一场车祸中双双丧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听到这个消息后，爷爷一夜白了头，但是他不相信他的唯一的儿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所以他天天会在街道口抽着烟，等待着，也许有一天，他的儿子带着他的儿媳妇就回来了。我常问爷爷，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不回家？爷爷总是说他们很忙很忙，没时间回来。可是我却越来越想爸爸妈妈，有一天，我趁这爷爷不注意跑出去找爸爸妈妈，爸爸曾带我去过一次他工作的地方，那时候我还很小很小，我沿着那微弱的记忆，找了好久好久，才到那个地方，可是我看到的却是爸爸抱着另外一个孩子，我上去喊爸爸，看到一身破破烂烂脏兮兮的我，爸爸却只有生气，斥责我说：‘你跑这来干什么？你怎么不去找你的妈妈？你以后也别叫我爸爸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然后他推开我，抱着另外一个孩子走了，我委屈地哭了好久，我不知道我到底哪里错了，他不要我，就因为我脏么？然后我又去找妈妈，可是我找不到妈妈，我不知道她在哪？然后我饿了，我跑到公园里去找吃的，突然看到我妈妈和另一个男人抱在一起坐在椅子上，我什么都没管，跑上去就喊妈妈，可是妈妈回头看了我一眼却说：‘这是哪来的叫花子，怎么见人就喊妈妈，来，这是两块钱，拿去买吃的。’我真的很伤心，为什么妈妈这时候连认都不认我了？我不罢休，扔了两块钱继续喊妈妈。这时候那个男人转头看我了，说：‘怎么，嫌少？’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扔到我手里，然后叫我滚。我不要钱，我只是想找妈妈而已，我就守在他们旁边流着泪，他们看我一直守着然后就起身离开。我依然不罢休，就跟着他们，那男的实在不爽了，转身对着我大骂一句：‘死叫花子，去你妈的！“然后对着我的肚子上狠狠地就是一脚，我被踢得往后滚了一圈，再也爬不起来了，只能对着他们的离去的背影无声地哭泣。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那天，我的眼泪都哭干了。我坐在地上疼得爬不起来，一直到很晚很晚。后来，爷爷来了，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我，看到我的时候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然后一路背着我回去，在爷爷的背上，我看到爷爷眼角的眼泪。那天以后，我知道，爸爸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们除了钱，什么都给不了我。他们都不要我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那年我才5岁，却一夜长大，我学着爷爷抽起了烟，有时晚上做噩梦，梦到的全是爸爸妈妈离我而去的背影，我发誓，我再也不哭了。后来我就一直跟着爷爷生活在一起，至少，那段时间我是快乐的，直到三年后的一个冬天，那天，北风凛冽，黄昏的时候，爷爷出去了，他没有说为什么，然后再也没有回来，我再一次挨饿，不同的是这次我能自己去找吃的，我唯一拥有的就是钱。有人说，他等不了了，去找他的儿子去了；也有人说，他冻死在外面了。总之，爷爷在我的生命中消失了，我甚至没有他一张相片，只有脑海中那模糊的印象，纯白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