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深宅》第21章


“有用么?头发根根都是烟丝,整个人就是一大烟枪!” 后脑勺固执地一动不动。
“临出门,妹妹交代要伺候好老爷。”丽娥把好莲抬出来了。
“这不完了么?我都已经躺下了。”
“老爷半夜胸口疼起来怎么了得?”丽娥还不甘心,继续纠缠着。
“你这是咒我呀!心怕我今天不疼是不是!”蒋呈锦有些愠怒了。
话说到这份上了,二奶奶丽娥无奈,只得轻轻掩了房门,一晃一摇着胖胖的身体,踏着木梯,攀上二楼。吴妈正认真地在桌上摆弄着什么,见二奶奶又回来了,忙迎上去,问道:“怎么,忘了什么东西?”
二奶奶并不答,瞧见桌上的佛像、佛串、香炉一堆东西,就对吴妈嚷嚷起来:“念、念、念!有什么好念的!人都死了二十多年了,肉身都化为泥了。死的时候,这山庄连影都没有,不过是冠了一个名字,就把你吓成这样!烦不烦?”
吴妈不敢回声,小心伺候二奶奶梳洗。
丽娥歪着脑袋问吴妈:“你闻闻我这头发,有一股子烟味没?”
哪用凑近,二奶奶全身上下都散出大烟的气味,吴妈不知所谓,答道:“要不给洗洗,可天都这么晚了!”
“不用!”丽娥用劲扯拉衣裳上面的盘扣,愤愤地嘀咕着:“我是烟枪!她是啥?蜜罐子还是香坛子?我看就是一条勾魂索!把他的魂都勾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吴妈明白二奶奶又在生那个人的气,就不再张嘴了。
她还记挂着一件事呢,之前没念成,心里终究不踏实。等二奶奶睡熟了,发出轻微的鼾声。她轻手轻脚地摸下楼,往右楼底层去了。那里是大厅,没人会打扰她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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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爷宝松凑近烛光,手里捧了一本书翻得飞快。松珍已经躺上了床。赶了快一天的路,她有些腰疼,早在路上不适,在车里就以宝松的腿做了枕头躺了一会儿。
“快些睡吧!还没累么?”听得“窸窸窣窣”的动静,探头出帐一望,烛光旁的人竟是在看书,松珍有些哭笑不得:“你何时用功起来了?大白日又不看,临睡时才来学。我还不晓得你?不用装模作样了!”
宝松没有抬头,还把手指放到舌头上润了润,继续翻书,道:“不要扰了我。我好不易才来了这劲头。改日就是求我也不干了。”
“少唬人了!你还能学长久啦?就是把你独个关进笼子里,高高挂着,也学不进去。”到底还是有一点好奇:“翻得那么快,看进去了么?学的啥?”
“不是学,我是在找字。”
“找字?”
“嗯!得给咱儿子取一个响当当的名儿!”
“名是老爷取的,哪轮到你了!”
“我取小名成不成!”
松珍“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她的手抚上微微凸出的肚子:“着什么急?才多大,早了点吧!”
“不早,我都找了几个月了,连第一个字都没弄好!照这样弄下去,等光屁股小孩都能叫爹了,我都没有取出来。”说着,宝松却又把手里的书扔掉了:“哎呀!眼都看花了,不找了,睡了!”他把鞋子一蹬,就要爬上床。
“怎么不洗洗!”
“累了!不想洗。”
“你的汗脚丫子,要把人臭晕过去!”松珍使劲推着宝松,欲把他赶下床。
“那你帮我洗嘛!”宝松撒娇道。
“我这身子,怎么弯下腰来,把你的儿子压坏了行不行?”
“算了!算了!我自己洗。等儿子生出来后,你可要帮我洗脚。都被你洗惯了。你才洗得干净!”
“好好好!我帮你洗,洗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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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夜格外宁静,只有夜虫嘶嘶和小风掠过花草的微声。
卧房里一点点药气也没有了,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是楼下的牡丹地飘上来的,也混上远处大片忍冬的味道。这新香的气氛,仿佛催情丹一样使人发狂。
梅鑫今夜特别兴致高,咬得格外起劲,竟发出了“嘶嘶”的满足之声。慧珍咬紧牙关,顾不上疼痛,提心吊胆着是否被别人听见。
这里不是梅园,没有那么宽的院子。春巧和梅红就住在另一个厢房内,与慧珍这边只隔了一间客厅。还好梅鑫体力不济,一会就累得下气接不住上气。他沉沉地睡去了。慧珍艰难地披衣起身,一刻也不想再停留在丈夫身边。她步履蹒跚,弱柳扶风一般地步下了楼梯。
她行至底层,这漆黑空寂的夜里,能去哪里?想走却也没有方向。慧珍一时彷徨伤感,驻在楼梯口定住了。夜风温暖地亲抚着她的脸发,泪光在她的眼里流转。
忽然旁边厅堂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呢哝声。这大半夜的,慧珍吓了一跳,她擦干眼泪,屏住呼吸侧耳仔细听:“誓救众生,手中金锡,振开地狱门……大悲大慈,大圣大慈,本尊地藏菩萨摩诃萨……”原来是二奶奶房里的吴妈。她偷跑到此,寻了这么一个僻静的地方,便不再怕人打扰她了。
她把手里提着一个小香炉摆在条桌上,再从布包里捧出一尊金粉饰身的地藏菩萨摆好。她焚香三柱,跪拜在佛像面前,虔诚地念持着经文。
她全身心沉到经咒里面,念得甚是投入。突然后背一凉,一股阴风而至。耳边听得“吱呀”声响,分明是大门打开的声音。吴妈绷着身子勉强转身回顾:一个蓬头散发、白衣飘飘的身影逆着惨淡的月光,静静地立在门边。
吴妈惊得飞了三魂,丢了两魄,俯身倒地,结结巴巴地低叫:“大奶奶!你是大奶奶!”那个魂影的嗓音无比地幽怨,随着夜风一荡一荡地飘了过来:“吴妈,是你啊!”吴妈抖着身子,上下牙打架:“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慧珍惊疑地走进屋,看着全身筛糠一样的吴妈,要扶她起来。可手刚刚触到吴妈,她又哀嚎了一声:“我有罪!我有罪!奴婢已经知罪了。我不该听二奶奶的,拿药去害你。”
“二奶奶?药?”影子重复了一遍。
“药是刘之昌拿来的,我只管放的,都是二奶奶逼我呀!可是……”
吴妈鼻涕眼泪地流成了一片。突然她回过神来,大奶奶怎么会叫她吴妈?当年她可还是一个黄毛丫头呢!吴妈一下子收回了话,这显然不是大奶奶代萝仪的鬼魂!听声音倒有几分像大少奶奶慧珍。
吴妈忽然间却是更慌了。她刚刚胡言乱语一通,说了些什么话,那个人会不会听清楚了?吴妈脸色骤然变成死灰,自己倒更像是半夜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她把那一堆东西乱抹进包布里,如惊弓之鸟地逃了。
慧珍白着一张脸也是惊魂未定。她万万没料到,自己半夜起来透个气,竟然知晓了一个陈年秘密。
从吴妈的片言只句里可以推断出,蒋府大奶奶曾经遭受过迫害!里面牵扯到了自己的婆婆。还有一个叫“刘之昌”的大夫,吴妈也脱不了干系。
牡丹花下
清晨,窗外的画眉啼叫婉转,鸣个不停,似在催人起床。
大少爷带上梅红丫鬟,下楼随众人去赏花了。
慧珍因为昨夜梅鑫和吴妈二人的一欺一吓,实在挣扎不起。她告了病,慵懒地赖在床上至午时才起。
春巧帮小姐更衣盥洗,发现慧珍身上的乌紫,惊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一声尖叫:“天老爷,他也太狠了,怎么下得去手啊!”春巧抽抽搭搭地为小姐梳了一个八字发髻,歪垂在慧珍的左肩上,好掩住慧珍左脖子上的一道紫红咬痕。慧珍一脸木然,任她打理。
梅鑫平时还知道维护二人的颜面,只捡那些蔽在衣物下面的部位弄。昨夜他癫狂不顾,张嘴在慧珍脖子处咬了一口。
春巧挑了一根五环孔雀翎状鎏金点翠要簪到慧珍的发髻上。慧珍挥手轻轻挡住:“别弄了。今日也没去请安,何必弄这些繁重的?”春巧于是另挑了一根小巧玲珑的腰鼓大红玛瑙簪进去。
春巧端了早餐来,慧珍提着筷子半天不动饭菜。没吃几口就放了。一个人坐靠在窗前,怔怔地朝外面发呆。
春巧见小姐灰灰的提不起精神,就挟持她一同去赏牡丹。
其时众人已赏花完毕,都各自回房小憩。大少爷梅鑫也懒散回房,在外间的躺椅上睡着了。
牡丹花不愧有“国色天香”之称。大朵大朵地火热绽放着,蜂吟蝶绕,一派娇艳富贵的景象。由于栽种是为了取其根做“丹皮”,所以以白色牡丹居多。乳白色的花瓣中间藏着玫红的丝丝花蕊,别具雅韵清骨。人在其中,悦其姿色而会其神,遨游在每一朵花的独特韵味中,深得美好情趣。
牡丹花簇丛丛,成百上千,绵延起伏在坡地上。
慧珍被似锦繁花去了颓废,心情大好,神采奕奕地拉了春巧在花地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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