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生最好的时光》第10章


原来,伸出援手的人是……她,不是他。他只是替她跑了一趟。
呵,这世上果真是没有什么灰姑娘的童话故事。
雨下得实在大,闻静来不及细想,手忙脚乱地跌进了后座。只听“砰”的一声,眭雍哲替她们关上车门,将外套挡在头顶,一路小跑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
与外面的狂风暴雨相比,车内是一片宁和温暖的世界,一切总算安定下来,三人都吁出了一口气。
眭雍哲喘口气,扳下内视镜撸了撸湿发,碰巧就从镜中瞥见闻静漆黑明亮的大眼睛正直直地对着自己,两人的目光一下撞了个正着。
闻静似被当场逮到的小偷,涨红了面孔。
眭雍哲不是个迟钝的人,这种倾慕者的眼神他是再熟悉不过的,以至系主任经常开玩笑要给他按一个“天价难寻”的头衔——大多数女学生只敢私下偷望他,明目张胆的表示谁也不敢——英俊的大学教授卯足劲还能追到手,显赫的家世却让人望而怯步,自不量力。
知难而退,吁长叹短,宁愿享受这份自虐的快感。
他听了一笑了之,只当她们还是一群孩子。
崇拜者众多,他并无暇关照每一个人,更何况闻静比白纸还纯,七情六欲全写在脸上,一眼洞穿。
可杜兰庄在停车场看到她躲雨,不见得对其他学生也这样关心。
眭雍哲没有回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哦,杜老师说你下午上了她的课,我就琢磨是不是早上学会里的那拨孩子。”
他浑身已经湿透,而闻静一边身子被他蔽护着,一边落在外面,半湿半干的晾在那儿,还没来得及回答,忍不住就是一个喷嚏,狼狈得很。
杜兰庄赶紧将车台上的面巾盒递给闻静:“快擦擦!”
原以为她要换到前排去坐在眭雍哲身边,可是并没有,杜兰庄仍与闻静并排并坐在后座。
闻静受宠若惊,连忙诚恐惶恐地推却道:“不,不,先给眭教授,他衣服全湿了。”
“噢,没事,这外套防雨。”眭雍哲不在意地说了一句,随即发动引擎,车开了。
“能防到哪儿去啊,又不是雨衣!”杜兰庄嗔怪地回他,将纸尽递到他鼻子底下:“擦擦吧!”
眭雍哲笑笑,这才接过纸巾,却随手搁在了中控台上。
车外水茫茫的一片,即使雨刷开到最快也扫不及前玻璃上狂扑而来的雨点。车内没有开收音机,很安静,只听见雨打车窗的“啪啪”声。
闻静端坐着,紧张地僵直了身子,觉得自己就像颗小电灯泡夹在中间,过了很久,才小声嗫嚅着:“谢谢杜老师,谢谢眭教授。”
眭雍哲自内视镜中又瞥了她一眼,只见她瘦小的身子薄得像片纸,眼睛蒙了一层水汽,似两粒清泉中的黑珍珠,微漾着。整个人局促地挤到一边,目不斜视地紧贴住车门,仿佛贴住了什么依靠,似乎因未经世事而显得过于严肃了。额前几绺发丝还滴着水,狼狈得很,又像可怜兮兮耷了毛的小猫。
《三姊妹》乍看枯燥乏味,也有人在他面前假意逢迎过,可没见过一个像她哭成那样的,开始以为只是学其他女孩的样,连眼泪都事先做足准备。最后看她哭得都快岔气了,就像开年会时那样:一心一意地喜与怒——他早就认出了她。
眭雍哲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没有说话,继续开车。
杜兰庄温和地一笑,说道:“刚想上车就看你躲得那样急,那片屋檐是老房子了,也会漏雨。”
闻静想起刚才的仓惶样,脸又红了,难为情地解释道:“附近也没有躲雨的地方。”
杜兰庄关切地问:“家住哪儿?我们送你回去。”
闻静一惊,莫名的慌了,双手乱摆:“不用,不用,真的不用麻烦了。把我带到校门口的车站就好。”
“没关系,我们要去机场接人,大抵顺路,不麻烦。”眭雍哲回头掠了闻静一眼,随口接道。
他的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闻静仿佛连拒绝的勇气都失去了,只默默地低下头,不再坚持。说到底,她和那班同事是没有什么分别的,闻静恨恨地想,忽然很讨厌自己的软弱。
“咦,雨下得这么大,会不会封机场高速?证件带了吗?”杜兰庄突然问道。
眭雍哲刚想回答,手机响了,他一手握住方向盘,一手扶住耳边的蓝牙,简短地应了两声,最后只说道:“好,上飞机前再联络。”
他挂上电话,转身对杜兰庄说道:“下大雪,肯尼迪被封了,老莫在机场侯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呢。”
杜兰庄偏过头想一想:“就算马上能走,也得明天到了,看来今天是接不成了。”
眭雍哲顺手打了一个弯,没有作声。
只听杜兰庄继续问道:“莫副是特地送参评表格来的吧?”
“还有公务活动要参加。”眭雍哲淡淡应了一声,似乎不想多谈论这个话题。
却听杜兰庄轻声说道:“这次的参奖作品又是什么?黛丝萝逊桥?普里兹克是不信这些的,他们只讲究功效性和实用性……”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几乎耳不听闻,语调中夹着淡淡的忧愁,似暖玉生烟,别有一番动人的优美。
“怎么了?”眭雍哲扬眉,从内视镜中望着她,关切地询问。
“不,没什么。”杜兰庄最终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只将面孔别向另一边,望着窗外雨景出神。
车厢内顷刻沉默下来。
闻静瞥见眭雍哲一直在内视镜中深深注视着女友,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落寂。杜兰庄浑然不觉。
他很寂寞!闻静低下头惊讶地想,心中凛然,只是不解,那样众星捧月,一呼百应的人生,要什么就有什么,竟然也会感到寂寞?!
过了好久,眭雍哲终于收回目光,眼睛直望向前方,重新专注地开车。不一会儿,闻静突然感到身旁的杜兰庄轻微偏动,一抬头,见她正凝视着眭雍哲的背影,眼光流转,许久许久……
这是一种太微妙的境遇。纵使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眼神也始终没有交集。
而爱情,不就应该是两人眼角眉梢间的那份默契吗?每个人都是荒岛,但求在无涯的生命中,一刹那的影音,仅此而已。
他们无疑是爱着对方的,但都错过了彼此眼中的深情。
闻静忽然觉得冷,伸手拢了拢前襟,隐约感到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仿佛眼前摆着千万张拼图,可无论如何也凑不出个结果——抑或是她根本就不想拼凑出那个结果
她被这个念头吓一大跳,随即连忙对自己说,不,不会的,书里不是这样写的。书上说,人会生,会死,会离别,可爱情将海枯石烂,永生不灭。
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道,原来海枯石烂也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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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大雨滂沱,一点都没有停的意思,车窗外尽是白花花一片,已不知身在何处。
车速渐渐慢下来,忽听杜兰庄迟疑地问:“这会儿还去机场?”
闻静朝车窗上呵了口热气,再用袖子使劲往上揩了一把,四下张望,这才发现车已经驶到机场高速的入口处,风大雨大,果然已经戒严封闭了。
眭雍哲闻言一怔,随即也回过神,撇过脸笑笑,一脸抱歉地说:“对不起,想事情走神了。心里总惦记着老莫,不知不觉又往这条路走了。”
冷雨凄寒,天空压沉沉的一片,漆黑如墨,又被莫名其妙地带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闻静心中不免开始焦急。
“那过了江去吃饭吧。”杜兰庄看了看腕表,平静地说道:“这里又不能掉头。”
眭雍哲按下车窗,向关卡的警察出示证件,警察接过一看,连忙行了个礼,命令放行。
黑车飞驰在空无一人的高速路上,路面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雨水,一轧过去,两边飙起了细碎的水雾。
闻静终于坐不住了,怯怯地问道:“杜老师,我们要去哪里?”
“江边有家火锅店,她百吃不厌,都六七年了。”还没等杜兰庄回答,眭雍哲已经在前面接口道。
“淋了雨吃点热的去去寒。”杜兰庄转过面孔向闻静补充道。
闻静一听急了,慌忙摆手:“不行不行,开车送我本来已经添麻烦了,怎么好意思再要你们请吃饭!”
杜兰庄随和地笑笑:“要不是开茬了路,你这会儿恐怕早到家了,该是我们不好意思。”
眭雍哲侧过脸,打趣道:“知道你的心思,我可是故意开茬路的。”
杜兰庄浅笑着对闻静说:“眭教授和我都属于进了高级餐厅要添堵的人。”她朝前倾过身子,一手放在眭雍哲的后椅背上:“在温嫩登的时候,他觉得烤木薯粉好吃,就连续吃了一个月。搞得人还以为那儿闹饥荒呢。”
“你知道吗……”眭雍哲也笑着回头,眼睛亮亮的,好似终于谈到了感兴趣的话题:“那次在餐馆,隔壁桌是个当地的德国女人,一口气吃了整只鸡,就那样往火上一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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