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歌》第2章


适时二人走到院子里的一颗低矮枯树下,树枝上全是白雪被压的弯弯的,云岚不做声,眼色微微的沉寂。
见少年如此神色,少女的眉宇间也敛去了所有的笑意,然后用安静而低缓的声音说道:“阿岚你知道吗?我翻阅了好多好多的古籍,知道了一种叫做「鸢歌」的花。它是世间是纯阳之物,要比地狱里的业火还要灼热,只要找到了它,你的病就一定可以医好的。”
她说的极其的认真,少年却只是苦笑着别过了头,看着远处苍茫的雪色,“这天下间的传说何其之多啊,阿烬……”
“你就这么不相信吗?”少女有些急了,“难不成你还真指望自己死了的好?”
在听到这句疑问后,少年才转过了身,容颜温和,淡笑若雪,抬起自己宽大的双袖,“就这副身子骨,我早就接受了自己即将快死的这个事实了……”
少女的眼睛微微的红了,明明是在说他的事情,他不知道为何她的眼睛却红了,她朝着他微微气急败坏的大叫:“所以说阿岚才傻,这个世间哪有一个人不做任何挣扎就选择死的呢?”说完,她因为气愤而涨着通红的脸跑开了。在雪地里留下了一串的脚印。
留下少年一个人在雪地间怔了怔,不置可否的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然后,他轻轻的咳嗽。
这片大陆上有太多太多的传说,可是那悠久绵长的历史里能被留下多少真实?人或许只有站在生死线上的时候,才能将这片天下看的如此云淡风轻。
「云岚」这个名字若是放在两年前,大陆上的人几乎都是知晓的。
凛剑阁,又被称作‘幽州云家’,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是雄踞一方的霸主。在大焱王朝,十大贵族之一的花字世家向来以剑术冠绝灵洲,而云家敢以‘凛剑’自称,并不是叫板那么简单,两家的先辈在剑术方面可以说是不分伯仲的。顶多只能说是花家的祖先占了点先机,跑去和大焱的开国皇帝皇甫舒冶一起打下了这片天下,所以封官加爵声名远播。但撇去权势地位,光谈剑术的造诣,百年来,这两家人大约还是不能分个胜负的。
而云岚,作为云家长子,非但是剑术奇才,用父亲云真的话来说,不出几年更加是可能超越花家,结束这场百年剑术巅峰之争的人。
少年成名。
大约灵洲大陆上有好多好多的眼睛都盯着他看吧,想看这个少年如何挑战当今王朝的十大门阀。
究竟会是挫了贵族的锐气,还是自己输的毫无颜面。
其实对于这种事情,云岚并无意相争。但是令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落的这样的结局……若是命运可以选择,他宁愿败走花家,败得多难看都没有关系,至少……
云岚当然没有输,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和花家的人比试,他甚至没有去过炎州帝都,玖安离幽州终究是太远了。其实话说回来,大陆上那些想看热闹的人大约终其一生都看不到自己想看的场面,因为炎州和幽州离的真的太远了,花云二家也不是没事找事的料,究竟谁强谁弱,估计绵延到下一个百年也分不清楚。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有人说镇郊外忽然出现了一个凶恶的怪物,有人形那么大,浑身漆黑又多腐烂,在视线范围之内就让人觉得恶臭无比,最让人觉得慎得慌的是它有人一样的四肢和头发,别提有多可怖了。百姓发现了这件事后,第一个跑去求助的对象就是幽州云家。云真当时就随便挥了挥手让云岚去瞧瞧。现在回想起来,估计云真也为自己的这个决定悔的肠子都青了。
那确实是只不知名的怪物,行动迅捷且毒性可怕,它临死前喷溅出来的毒液只是沾到了他的皮肤,便从此阴寒之毒入体,再也不愈。
整件事情说起来简单到难以置信。但是也许越是如此便越是难以原谅吧……
剑客的一生,应当把所有的生命都付在剑上,大丈夫生不得死于病榻而得于剑下。
这才该是他追求的啊……
两年间他时常想,他应该要去一次玖安的,去了玖安就好了,和花家的人比试一场,就算输了,至少他手里是握着剑的。
而不是让自己的生命划下如此不甘的句点。
自从阴寒之毒入体后,他便不能使剑了。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足以让人们忘记「云岚」的名字。这片大陆上少年成名的人太多,能成为传说的人却太少。
或许说比起花家,云家总是欠缺了某种运气。
苟延残喘了两年,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结束呢?他时常看着自己的双手想,如果都已经没有办法握剑了,又为何继续存活在这个世间呢?
资质平平的二弟如今已经被既定为凛剑阁下一任阁主,谁心里都清楚,云岚已经是废了,那么自己,究竟还为何而活着呢?
枯树下的少年看着这一片雪景,无限的茫然。
章三
从风息居一路小跑了出来直到前堂的门口的时候云烬才停下了脚步,或许是因为跑的稍微有些急,脸颊上的温度倒是有些微微的缓和,和刚才那个人指尖的温度融为了一体。少女很浅很轻的喘着气,她本是习武之人,这一路小跑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之所以喘气,她想自己一定是有些生气。对,在生云岚的气。
云真老爷近两年来对云寂二少爷体现出的最多的情绪大概就是恨不成才了,而这样的情绪自己第一次在云岚的身上体会到了。
少女吸了吸被冻的有些红的鼻子,有些难受。抬头看了看蓝灰色的天空,近处的树枝上有压的低低的雪。
其实她也是知道的,并不应该生气的。最最难受的人一定是云岚,他的心里一定比任何人都渴望再握起剑来。云烬永远记得小的时候,也是这样寒冷的冬日里看着还是少年的云岚舞剑的模样,院子里所有的雪尘都被吹了起来,风绕着他的白衣,却没有一丝的尘埃沾染到他的墨发眉梢。
他舞剑的时候格外的认真,从来不看旁人,每次都只有自己开心欢喜的拍手叫好,听到自己的叫好声,他才会将动作顿下来,朝着她微微一笑。
“阿岚哥哥,你教我剑好不好?”八岁的自己用着格外稚嫩的声音响亮的问他。
十二岁的他一副青涩的少年模样却已微见老成,淡淡一笑道:“阿烬明明是女孩子家,怎么就喜欢剑呢?”
“女孩子怎么就不喜欢剑呢?明明凛剑阁里也有好多的姐姐。”女孩一本正经的道。
十二岁的少年被说的一赌,一下子想不出什么反驳她的话语,于是无可奈何的苦笑,只说了一个字:“好。”
转眼就已经九年过去了。自己的剑法现在在同辈的弟子中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和云岚就不能比了,他是一个另类,似乎一生下来就是老天爷要他使剑的,天赋异禀,惊采绝艳。
云烬心里清楚的很,她不是喜欢剑,而是喜欢他舞的剑。
所以,上苍究竟是要何其不公才会折去那个人的羽翼呢?
这两年里,她也时常可以看到老爷站在荷塘边一个人默默的出神,一站就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很轻声很轻声的叹气。虽然他口头上不说,但是谁都知道他心里有悔恨。
是啊,整个凛剑阁谁不惋惜呢?
》》》不是他就好了。
少女看着天空的眼睛被风吹的有些冷痛。
正在出神间,远处传来了一些声音牵回了少女的思绪。
“你帮我去买一个金丝笼回来啦。”这个娇脆的声音不用听也知道是言焉的。
“这檀木笼有什么不好?不就是一只麻雀吗?”言焉的身边跟着的人一定是二少主云寂,此刻两人由远及近的朝着云烬的方向走了过来。
“你以为大冬天的捉到这么只麻雀很容易吗?”言焉的声音明显的高了上去,“我不管,我非要你给我一只金丝笼。”
“可……可是我接下去要去练剑,要是被爹发现我偷跑出去帮你买笼子,会被他打死的啦……”云寂无比为难的说道。
“你现在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啦,是凛剑阁未来的阁主,打死了你他后半辈子指望谁啊?所以他不但不会打死你,甚至不会打残你……”言焉说着说着忽然顿住了,因为她终于看到了站在她正前方寒着一张俏脸的云烬,于是悻悻的住了口。
“大少爷这还没有死呢,言姑娘在庄园里说话可小心些的好。”云烬眼底寒霜,直直的看着言焉。
言焉轻轻的哼了一声,知道自己有所失言,但是她骄纵惯了,就是看不惯云烬眼底那丝冷傲,便立刻反唇相讥道:“是是是,烬姑娘你说的都是。但是这凛剑阁未来的主人是我们云寂二少爷没错吧?这点你否认不了吧?老爷自然也不会把他打死打残,我说的又可有错?”
“你……”
“好好好,都别吵了。”云寂摆了摆手冲到两个少女中间,对着言焉柔声道,“行了行了,我?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