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旎光》第31章

杨辛韩站在不远处带着一种端倪的神色看着，我从子楚身后走了出来，我说，若言……你究竟怎么了？
若言从王帆怀里挣脱出来，看着我问，从小到大，我们俩最好，什么都可以说，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把没把我当过姐姐，姜旖旎，你有没有真心的为我想过？
我抬起头看她，不住的流着眼泪说，咱俩就是亲人啊，割不断的血亲啊。
若言也在哭，她低头把桌上仅余的满满一扎酒推到我的眼前说，你要是我妹，就喝了它，喝了它，咱们俩还像从前一样。
我看了看她的神情，又看看桌上满满的酒，我拿起酒问若言，我喝了，你能回到以前的样子吗？如果你能，今天多少我都喝。说完话，我举起酒放到嘴边，毫不犹豫的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喉咙里灌着，冰凉的酒混合着屋子里烟草的味道，让我没喝上几口，就有一种绞痛的恶心感从胃里返上来，可我还是坚持着喝了一半，被人拉开后，我还争扎着要喝，子楚从身后搂着我说，够了，够了，旖旎。
我回过头看了看子楚，擦了擦自己从刚刚开始就止不住的眼泪，一把推开他，拿起桌上的半扎酒一饮而尽。
喝完酒，我擦着又流下来的眼泪，重新抬起头看着若言，我很想说些什么，可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已经在我眼前哭的抽搐起来，泪如雨下，她靠着王帆，声嘶力竭的在哭着，我看着她一贯美丽的妆容花了，看着她一贯的坚强不见了，看着以前那个时刻挡在我身前的若言一点一点的在我眼前消失，我开始怀念起去年冬天里那个圣诞树般鲜活的女子，那时候的她乖张，那时候的她飞扬跋扈，可那时候的她还是个孩子，她有着源源不断的经济支撑，可短短的半年，她几乎变得一无所有，我突然懂得若言这些日子里不能对人言的痛苦了，她没有办法祈求别人对她好一点，她无法将以往的骄傲抛之脑后，她看着我时不时的幸运和她渐渐扩散的不幸，无法抽身自拔，想着想着，我艰难的转过身，什么也没说的走出了“重生”。
从“重生”出来，我突然很想笑，想起了第一次来的情形，想起了那个婀娜多姿的陈若言，没等我把过往完全想清楚，风就不停的往衣服里吹，我一个人顺着高速公路默默的一步一步的走着，有好几次抵不住胃里的酒精作怪，爬在道边吐着。
我清楚的知道身后有个人一直在跟着我，其实不想也知道那个傻瓜会是谁，可我就是不愿意回头，不愿意他过来安慰我，我长大了，我想自己去想清楚一些事情，我需要自己去运用我那早就被陶茜断定的笨脑袋思考。
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最后直到我走不动，天边依稀的泛起了白光，我才有些解脱的坐到了路边，子楚就在这个时候慢慢的走了过来，他的神情很严肃，一夜不眠让他的眼底充满了暗沉之色。
我怕他先开口骂我，就主动抬起头冲他笑，伸出手想拉他坐下，却被他用了好大一股劲儿拉得站了起来，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了我的身上，然后严肃的神情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不停的撮着我的手问，冷不冷，恩？
我就靠在他的肩膀上点头，然后指指自己的心说，子楚，其实我是这儿冷。
子楚大臂一挥的把我抱在怀里问，你那么喝酒，就不考虑我的感受吗？我会不会心疼？会不会不舍得？
我傻傻的问他，那你心疼吗？不舍得吗？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我心疼，不舍得，我想掐死陈若言。
我委屈的不停往子楚怀里钻，靠着他说，子楚啊，抱紧我，我想妈妈，我好想好想妈妈……
说完我又哭了，他慌张的用自己的衣袖擦着我的眼泪说，对不起啊，我没照顾好你，对不起，我不该怪你的……你别哭好吗？旖旎，我求你，别哭了，你再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听着他的话，我突然笑了起来，擦了擦眼泪看着他，后来，我就被子楚背在身后，他一边背着我一边跟我聊天，他说，以前看神雕侠侣的时候，就特别欣赏杨过，他后来只剩下一只胳膊的时候，也要保他爱的人周全，我现在八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的，让你在我身后无忧无虑的跟红太郎一样癫狂。
我听着他的话很想笑，可我笑不出来，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问他，子楚，你是什么星座的？
子楚也抬头看了看天空说，水瓶座啊。
我圈紧他的脖子说，我们是‘天作之合’，知道吗？以前喜欢白江南的时候，特别在意他不是水瓶座的。
子楚稍微沉默了一下问我，为什么？
我在他身后自嘲的的笑了一下说，你是水瓶座，我是天秤座，咱俩特别配。
在夜风里，子楚突然爽朗的笑了好大声，然后对着远处大喊一声“喂”，又放低了声线，用一种只有我听得到的音量说，我感谢你这句，“天作之合”。喊完他喃喃的有些犹豫的问我，旖旎，那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合租？反正我是不放心你再去跟陈若言住，她现在对你有敌意，或者等她平复了一点，你再回去？
我摸着子楚的脸，趴在他耳边低声说，亲爱的，不行啊，下周白江南会来视察，要是被他看到我住在你家，他一定会把我抓回去的，惊动了我爸妈就不好了呀，你说是不是？
子楚点了点头，然后说，要不然我给你在我家附近找个房子吧，以后我也好照顾你。
我点点头说，行啊，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在那之前，我可能还要回趟盛辛，我想把工作辞了。
子楚问我，你是因为杨辛韩才要辞职吗？
我沉默了一下说，其实不只因为这个。
第三十一章　你难道还想第二次干涉我的人生？
刚说了两句，王帆的车就停到了旁边，子楚放我下来，然后看着车窗一点点的划下，却意外的看到了杨辛韩，他坐在驾驶的位置上说，我送你们回去吧？
子楚笑了笑回答他，不必了，我们回得去。
杨辛韩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下了车，他走到子楚身边问，你们怎么回去？靠你的两条腿走回去吗？语气里是对子楚的全然不屑。
子楚看了看我，本来握紧了拳头，可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的展开来，他看着杨辛韩丝毫气势不弱的说，我的女人，不会想做别人的车子。
杨辛韩皱着眉说，这种时候，不是你陪着她耍性子的时候，有什么回去再说，半夜三更的，万一遇上打劫的，我怎么跟王帆交代，是他叫我来找你们的。
子楚听完他的话，似乎也觉得有道理，转过头看我，似乎在等着我决定，我看着他摇了摇头说，我想走走。
杨辛韩诧异的看着我问，我没听错吧？
我很认真的看了看他说，没听错，我想走走。说完我一个人又继续的往前走着，直到杨辛韩跟上来拉我，他拖着我的手臂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不行，我必须送你回去。
我看向子楚，子楚有些无奈，但还是拉住了杨辛韩，他说，你放过她吧，她就是想清静清静。
杨辛韩突然间回头看着子楚问，你凭什么管她的事情？你配吗？你口口声声的说爱她，你能给她什么？
子楚没有回答他，清冷的问着，那你又能给她什么？
杨辛韩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斩钉截铁的说，一切只要她想要，我都可以给她。说完他还略带不屑的瞟了一眼子楚说，你连自己都养不活，怎么养家？男人？你也配？
我握住子楚的手说，我们别理他，他是个疯子。
杨辛韩看着我问，你到底哪里不满意？你说清楚，我哪里不够好？
我笑了，我说杨辛韩，你可以给我一切，也要看我想不想要吧？你现在这样强硬的干涉我的生活，那不叫爱我，那叫掠夺，你难道还想第二次干涉我的人生？
子楚原本被激怒的神情突然柔和起来，他低头看着我笑，然后摸了摸我的头说，玉环，咱们回家。说完他蹲下身子，我想都没想的跨了上去，依然靠着子楚的后背，安安稳稳的趴着。
我们就在杨辛韩的注视中渐行渐远。
又走了一段路，月明星稀，高速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杨辛韩早已开着车消失在我眼前，我趴在子楚的耳边低声问他，你就那么确定我不会被他打动？“一切我想要的”，他说的好像范围也满大的。
子楚笑着背着我转了个圈说，我只是觉得，除了爱你，我可能什么都不如他，他说的对，我给不了你太多，可是，我敢保证，我一定比他爱你。
我低声说，没关系，他说的那些我都不在乎，以后我们都会有的，该有的，不该有的，只要我们两个一起奋斗，慢慢都会有的。
子楚很大很大声的笑，然后沉静的说，可是我在乎。
一路上他都没再跟我说过话，我靠着他的背在想，男人和女人似乎在乎的东西总是不同，我只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