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第55章

话刚说到这，林妈妈又掉下了泪，“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多不容易啊，你看看我孙子都瘦得和我儿子一个样了，都跟小鸡仔似的。”
林耀哭笑不得，“不是，我是说长相，两个孩子都被希安照顾得很好，小脸红扑扑、肉嘟嘟的。”
林妈妈破涕为笑，道：“我们家林是小时候也是胖的。”
几个人咕咕嘟嘟地说了大半个下午的话，直到林是下来吃晚饭才停下话头。
“林是啊，多吃些肉，你看看，你又瘦了。”林妈妈心疼地替他夹起一大块排骨放进碗里。
“嗯。”林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低下头认真啃排骨。
“林是啊，我听说希安回来了？”林妈妈喝了一口汤，装作不经意地道。
林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林耀，道：“嗯。”
林耀顾不得嘴巴里刚放进去的一块鸡肉，慌忙摆手道：“不是我说的。”
林是不置可否，继续啃排骨。
“你问问她什么时候有空，让她到家里来玩玩，顺便带着孩子一起过来。这么多年没见到她，我挺想她的。”
林是没说话。
林爸爸威严地咳嗽了一声，道：“你妈在和你说话。”
林是的目光逡巡了一圈，放下筷子，“你们谁都别去打扰她。不管那两个孩子是不是我的，都别去打他们的主意。”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妈妈我就是这么不通情理的人？我们当然不会去和她抢孩子，我就是想让她把孩子带回来看看。”林妈妈和颜悦色道。
林是叹了一口气道：“妈，她不想看到我。”
“所以你是打算就这么算了？”林爸爸也放下筷子问。
“不然呢？这也许是我能最后为她做的事了，按照她的意愿完全退出她的生活。”林是的眼神是看破世事的淡然。
“除了这个，总有另外一些事，是你能够为她做的。我记得她最喜欢吃胖姨做的包子。”
“爸？”
“现在小孩子的教育也要一大笔的钱，而且他们的户口已经迁过来了么？”林爸爸的面容平静之极，声音也不重，却让林是心里掀起了一阵狂风大浪。
“爸，我知道了。”林是郑重其事道。
“为自己在意的人做一点事，并不一定要有回报，这个道理你明白么？儿子。”
“嗯。”
你给予我的不管是温情还是伤痛，都让我永世难忘
第二天正是星期天，林是刚带着一袋子包子开车到希安楼下，就看见她穿了一件大大的t恤衫，趿着一双同样过大的人字拖下来。
林是连忙打开车门，气息不稳地跑到她面前，“希安。”
希安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整整衣服。林是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衬衫，下面搭了一条清爽的浅色牛仔裤，面目英俊，气质谦雅。可是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还是去年换季时买的过气衣服，那时候名牌店纷纷打折，希安一个没忍住就买了一件，不过没有合适的码子，买的是XL的，大的不得了，买回来只能当居家服来穿。还有脚上这双鞋还是从苏则然那里直接穿过来的。时隔多年，该放下的也已经放下，却无论如何也想在这个人面前表现得更加优秀一些，想让他知道自己过得很好。不可思议且毫无缘由的自尊心。
“你怎么过来了？”
林是把手上的包子递过去，道：“胖姨今天早上现做的。”
“我用不着，你带回去吧。”希安没有接。
“不是我要给你，是胖姨听说你回来让我带给你的，你别辜负她的一番心意。”林是振振有词道。
希安半信半疑地接过袋子，嘀咕道：“她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声音虽然含糊不清，林是却听清楚了，“是林耀回来说的，他上次在纪问安的婚礼上看见你了。”
睁眼说瞎话谁不会啊，而且林是脸上挂着的又是这么一副正直到不行的表情，希安立马就信了，腹诽道，林耀你这个大嘴巴。
“那你替我谢谢她。”希安由衷感谢。
“胖姨说很久没见了，很想念你，她现在经常抱怨都没有人和她一起去买菜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回来看看她吧。”林是谎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希安果然不安了，“好吧，我什么时候有空会打电话给她的。你能把她的手机号码给我么？”
林是懊丧了，“你不过来么？其实我妈她们也都很想你。”
希安总算是听明白了，哪有人叫儿子的前女友回家玩的，恐怕是老人家已经知道了这两个孙子的存在，等不及想看一看，“林是，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我也不想瞒你，小哲是你的孩子，但是，他姓陈。”
林是见希安不喜不怒的表情，惴惴不安地解释：“希安，我知道，我知道你一个人辛苦，我从来没想过要把孩子接过来。我只是想尽一点微薄的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
希安一面把袋子递还给林是，也不管他接不接，一面浅浅地笑道：“林是，他们没有你，也可以过得很好。”
“希安，我三十五岁了，已经开始老了。我的前半生做错过两件事，一件是当年没有和钰意一起去美国，另一件是在她回国后放弃你。”林是永远从容不迫的脸上是诚挚的期盼和愧疚，“今后的三十五年我不知道是否可以独自坚持走下去。你知道的，一个人生活会很艰难。我想让你和孩子们陪在我身边，可以么？”
希安忽然有些动容，林是给予她的，不管是温情还是伤痛，都足以让她这辈子难以忘怀。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那么相爱，最后却是那样的结局，这简直就像好人不长命这个结论一样让她觉得不可接受。那些穿梭过渺茫阴晦的时光后小心翼翼保存下来的仅剩不多的感情全都毫无保留地付出了，却被林是像垃圾一样丢弃在角落里。
这么清醒地认识到，他们，再也不可能了。
“林是，对不起，我们相爱过，但是爱情也有保鲜期的，所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和孩子们生活得很好，我父亲留给我一笔数目不算很小的遗产，而且我现在也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我们不需要你在物质上的补偿。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林是握住希安白皙纤细的手，轻声问：“可是他们值得更好的生活环境不是么？他们是你的孩子，也同样是我的。我不会告诉孩子们他们的身世，但是请你让我以一个普通的长辈身份来关爱他们，行么？”
希安抽出被林是紧握住的双手，不可否认林是恳切的言辞已经让她动摇了，将心比心，她有多爱孩子，林是肯定也一样。她不愿意原谅林是，却不代表可以剥夺林是作为一个父亲的权利。
一个人，总是可怜的。她很明白。
“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孩子们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回去之后我就向孩子们说清楚我们之间的事。你是孩子的父亲，这是事实，我也不想我的孩子和我一样，在没有父亲的环境下面成长。”希安沉吟片刻后问：“下个星期六你有空么？我带孩子出来和你谈谈。”
“我、我有空。”林是激动地都结巴了。
“我先上去了，你别再过来了。”希安淡淡道。
“好。”我会好好地躲在下面偷偷地看，不会让你发现。
希安还未来得及想好怎么和双胞胎解释，颜里念就过来了，手上照例拎了一个八寸的蛋糕还有一些孩子们感兴趣的小玩具。
“你怎么过来了？也不说一声，今天家里都没什么菜了。”希安打开门，一点都不客气地接过蛋糕埋怨道。
颜里念只是一味好脾气地笑，眼神却明亮。
思澈听见声音，立马从里面窜出来，跑过去抱住颜里念的大腿，念念有词道：“颜叔叔，你带我去游泳好不好？我都一个多星期没出去游泳了，一个星期咯，一个星期咯。”
颜里念抱起他，道：“有求于我就叫颜叔叔，没事的时候就叫我颜里念。看我不揍你！”
希安把蛋糕放到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思澈还挂在颜里念怀里，于是冷下脸呵斥道：“陈思澈，你已经四岁了，不许再叫人抱！”
思澈扁扁嘴，一副马上就要哭来的样子走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不吭声。
颜里念刚想过去安慰安慰他，旁边就扑过来了一只庞然大物，吓了他一跳，下意识就用手臂去挡。
思哲皱着小脸，严肃地喊了一声：“陈龟，不许动！”
哈士奇歪着头，一脸不解地望着思哲，又转过头不甘地瞪着颜里念。
颜里念惊魂未定，问：“希安，你什么时候养了这么大一只狗啊？”
“是林叔叔的。”思澈委屈地看着希安，回答道。
希安坐到思澈身旁，揉揉他的头道：“思澈乖，你是小男子汉了，可不能让别人抱了。”
“嗯。”思澈爬到希安怀里，终于笑了，“我知道了。”
“真乖，那晚点的时候妈妈带你一起去游泳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