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第29章

林耀意外地没有反驳希安，息事宁人地耸耸肩：“我送你回学校？”
希安苦着脸说：“不用了，一个林是我已经吃不消了，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我在明，敌在暗，敌不动，我不动。”希安一向低调，但是顶着系花兼校花的名头，想不高调都难。
恨不相逢未嫁时
两个人结完帐之后，希安就一个人慢慢地踱回了寝室，四月的风还是很冷的，风中有很家常的烟火味，让人觉得眼眶发酸。口袋里手机铃声响起，希安猜，是林是。
拿起一看，果然。
“希安？”林是的声线是一贯的干净清冽，带着金属的冷硬感。
“嗯。到家了么？”
“刚到，想你了，你现在在哪儿呢？”
希安被那句想你了击倒了，心脏有千分之一秒的停顿，那一刻里面不再是流动的，滚烫的血液，而是凝固起来的欣喜的感动。　
“在外面呢，正要回寝室，刚和林耀还有他女朋友吃完饭，你以前说的没错，她真的是很好看。”希安没有像以前那样急切又兴奋地谈论这种话题，她觉得此刻和林是轻轻地说话，莫名的让人感受到一些温馨的东西在缭绕，不自主的温柔。
林是不是个喜欢过多关注与自身无关的事的人，闻此也只是连声音也没有地笑笑，虽然没看见那确实扬起的嘴角，但希安能从电话传过来的气息中知道。
希安用犬齿咬了下下唇：“我现在路过一家卖糖炒栗子的小店，又香又暖又甜的味道真好闻。”
林是莞尔，露出一两点珠子碰撞似的笑声：“就知道你馋。”
希安轻微地笑，低头往手上呵气：“糖炒栗子和烤白薯一样，吃着总没有闻着香。”
林是点点头，问：“冷么？”他听到希安往手上呵气的呼呼声，忍不住缓声问，尾音拖沓而轻，希安只觉得身体里像钻进了一只虫子，挠得心脏又痒又麻。
“嗯，一点点。”
“现在晚上还是冷的，你多穿点。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上次买的那株小盆栽偷偷冒出了一个花苞，你下星期过来的时候就能看到花开了。”林是站在盆栽前面，娓娓道来，声音是不可救药的，致命的好听。
那株小盆栽是前几个月的时候他们一起去花鸟市场买的，老板非常认真地告诉希安说这是一株姻缘盆栽，希安受她外婆影响，信佛，对这些东西很是有点迷信。
记得那天天空有些阴沉，却并未下雨，她弯下腰看着花盆里的绿色植物问老板：“那这株盆栽能活多久？”
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地答：“说实话，即使养得再好，也不可能活一百年，但是的确能带来好运气的啦。你看它的花都是两朵连在一起的，很有彩头的，而且很多买花回去的年轻人最后都结婚了。”
希安喜欢高大且茂盛的植物，天性使然。她也曾经一度对园艺很感兴趣，连难伺弄的兰花都种满了一院子。
“那给我那一盆吧。”还没等希安反应过来，林是已经拿出钱付账了，“虽然觉得把彼此间的爱情寄托在这样的一株盆栽上很不符合我一贯的理性思维，但是大家都说，爱情是感性盲目的，我想我可以为了你改变很多东西。”
“这个年轻人很会讲话嘛。祝两位百年好合，百年好合。”卖花的中年老板笑眯眯地把花盆装进袋子里递给林是道。
此后，希安几乎是虔诚地替这棵小盆栽浇水，每当此时总是产生一种温柔呵护着自己守之不易的爱情的错觉。偶尔看着林是替花松土，会觉得自己被珍惜、重视着，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努力经营这份爱情。
前一刻还微微犯麻的心脏被某些温暖的东西包裹住了，希安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冬日清晨里红泥火炉上熬煮着的一锅粥，欢快温暖地冒着泡。忍不住挺直了背脊，发出像鸽子一样咕咕的笑声：“是么？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我们家里种了一种矮小的小灌木，开很普通小朵的白花，但是结的果子很漂亮，像小珊瑚珠子一样。冬天早上冷得要命的时候躺在床上睡懒觉，总能听到鸟在灌木丛里扑棱翅膀的声音，它们在吃果子呢，也许是麻雀，也许不是。”
林是几乎没有考虑就问出了声：“要不明年寒假的时候去你家看看吧？我也想赖床的时候听听鸟鸣声。”
希安异常认真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都默契地不挂电话，很久之后等希安的手机快没电了才说了句：“拜拜。晚点我发短信给你。”
晚上熄灯了之后，大家都在床上打电话，女孩子娇俏的声音此起彼伏，都刻意压得低低的。
只剩下小龄剩女信雯同学孤枕难眠，咬着被角抗议：“你们这群没人性的，全都在我面前秀恩爱！我要祈祷明天天降大雨，好熄灭你们这几把爱情之火。”
魏湘把手机放到被窝里，高唱了一句：“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信雯，没用的，贫僧法力高强，一两把火是浇不灭我和王良硕之间情比金坚的绵绵爱意的。”
希安听了闷笑一声，另一头的林是问：“怎么了？”
“没什么，魏湘在阐述她和王良硕之间的革命情谊比天长、比地久的事实。”
林是莞尔，“那我们的革命情谊呢？”
希安很坦白地道：“到你不喜欢我的那一天。”
林是的声音里没了笑意，干脆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希安笑着叹了一口气，但愿吧，“我只是随口说的，我相信你。对了，我们下次一起去逛书店吧，好久没有出去走走了。”
林是“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道：“我记得德胜路那边有一家新华书店很大，旁边有一家火锅店很不错，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和纪问安一起去那儿吃饭。前几天开车路过那里的时候，还听纪问安说那里新装修了。”
“火锅店就算了吧，你胃不好。”希安一想起林是在她面前痛得脸都发白的样子便一阵心疼。
林是有些感动于希安对自己每时每刻的关怀，“没关系，那边还有叉烧饭，也很不错。只是担心吃饭的时候人会有些多。”
希安对这个倒并不怎么在意，“没关系，我们可以早些去吃。”
“好，那我星期五过来接你。”
“嗯，那你早些睡吧，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买点小米回去吧，我看了一下食谱，这个周末熬粥给你喝。听说对胃好，还可以助眠。”
林是笑着说好。
希安刚挂电话，便听见魏湘哀怨的声音，“恨不相逢未嫁时啊，希安，怎么样？你甩了林是跟我好吧，我明早上就想喝小米粥，记得多加大枣。”
美男计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然后传统的五一黄金周也在希安期盼的目光中姗姗而来了。充分意识到中国人民群众在类似这种节假日发挥出的超常团结力量，林是和希安都选择了在居家七日游，先在自己的公寓窝上个三四天，再回老宅住几天。
五月算得上是一年里最好的时候了，天气不冷也不热，穿长袖刚刚好，两个人窝在一张椅子上蹲电脑前面看电影，从《哈利波特》看到《咒怨》，从《魔戒》看到《泰坦尼克》，从《死神来了》看到《海上钢琴师》，从《食神》看到《生化危机》。温情的，魔幻的，恐怖的，搞笑的……希安是个非常容易入戏的人，看到郁郁不平处，总是鼓着腮帮子，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一副义愤填膺，要冲进电影里替天行道的模样。看到温情处，也免不了抽鼻子，实在熬不了了，才小心翼翼拿着袖子擦眼泪，还一个劲哽咽着说：“你怎么这么早就开空调啊，你看，房间里空气这么干燥，我眼睛都疼了。”林是体贴地把餐巾纸递给她，安抚道：“嗯，这里不比你们南方，空气质量是不大好。”
空气里似乎能闻到某种果实发酵的味道，让人情不自禁地深陷。大宅女陈希安对这样的生活满意得想冒鼻涕泡。
希安喜欢在看电影，看书的时候吃东西，杏仁糕，巧克力，核桃，花生，红枣，逮着什么在身边就吃什么。有一次看电脑看累了，爬到床上看书，边看边拿起旁边的巧克力吃了起来，手指上沾了巧克力的污渍，懒得下床去拿纸巾，拿了手指就凑到了嘴巴里。林是进了卧室就看到希安吮着自己的食指吃得津津有味，倏忽眼神像潮水一样起伏，走上前拔出她的手指放到了自己嘴里，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嗯，巧克力味的。”希安呆愣了片刻，手指上还残留着林是舌头上的温度，半是嚣张半是恼怒地低喊：“你又占我便宜！”张牙舞爪的样子，如幼童般稚气，圆圆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停在水面上的睡莲。
林是凑过去堵住她的嘴，浅尝辄止，眯了眼睛认真地逗她：“还是巧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