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宫春》第34章


颂氐厝ゴ蛱钪找彩且晃匏瘛?br /> 十二日的晌午,宁霜忽然病倒了。
宫婢生病自然请不动御医,汤药不救,一直拖到后半夜,青梅万难之下去找韶光,那时宁霜已经昏迷不醒。清冷的皓月弥漫着院中的夜合欢树,云丝有些淡,连屋角上悬着的宫灯都是黯淡的。韶光只披了一件外衣,匆匆赶到,屋院里充斥着一股酸臭的味道。
——宁霜吐了半宿,此刻蒙着棉被,浑身早被汗水打得湿透。
第七章 锁珠帘(6)
“从昨个儿傍晚就开始这样的。熬了药,一点作用都不起。管事的妈妈说,如果再不好,就要将人送到掖庭局去……”绣儿带着哭腔道。
韶光倾身上前,搭住宁霜的手腕,又翻了翻她的眼睑——一片青色。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只是内眼睑有颗粒状的红斑,很浅,若不细看根本觉察觉不出来。
高烧、呕吐、痉挛、昏迷……
韶光对这些症状再熟悉不过。原因无他,是中了毒。
“近三日,除了内局,她还去过什么地方?”
青梅急得一头是汗,道:“其他的地方倒是没有,就是前日我们送挂缎和铺毯的时候,去了一趟昭阳宫的侧殿。”
昭阳宫。
是昭阳宫……
据她所知,宁霜在宫里面并未树敌,或者可以说,她不太可能有敢用这种毒素的敌人。她是知道了什么,还是看到、听到了什么……人尚在昏迷中,却是无法得知内情。
韶光的脸色有些凝重,蹙眉半晌,从腰带里侧解下一枚腰牌。
“拿着它去御药房,去招那边执夜勤的太医过来。如果他们还是不肯,就说是奉了汉王殿下的旨意。”
墨绿色的腰牌,上面镂空錾刻着鸱吻的纹饰,玉质很厚,触手却温润细腻,奢华无双。
当务之急,是先将宁霜的病情压制下来,宫婢患病若是药石无效,宫里不但不医,还会当成是疫症,裹一尾草席扔出宫去。青梅眼神复杂地看着韶光,片刻,将目光转到床榻上虚弱的宁霜,一咬牙,道:“就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将人带来!”
风吹散了花香,带来的都是燥热和腥气。绣儿抹了一把眼泪,将巾绢浸在冷水里,眼泪却吧嗒吧嗒掉得更凶了。
屋外的夜,正深着。
韶光退出屋院,即刻回了自己的二进院,简单地取了灯盏,然后直奔西厢。
西厢,原是璎珞的住所,自从她出宫,便空了下来,仅仅几日的闲置,推开屋门,灰尘味道扑面而来。韶光有一丝哂然,璎珞离开才多久,屋里边便荒废成了这样。看来这段日子以来,那灵犀光忙着自己的心思,连最基础的本职都忘了。
搜寻了半晌,却一无所获,韶光抹了抹额上的汗珠,有些丧气地将柜门关上。就在这时,从宝柜里飘下来一页纸笺,微微泛黄,上面的字迹却甚是清楚——那是一张药方,写着几行字,紫苏、黄芩、桑寄生、砂仁等几味药材,还留有朱砂笔的批注。
果然还在。
八月十三,晴空万里。
这是几日来少有的晴天,碧蓝色的天空中连一丝云朵都不见,热辣辣的阳光晒在地面上,将石板铺成的小径烫成了青色。此刻的扶雪苑外,伺候的宫人正将浣洗完的布帛挂起来,或浓或淡的料子随风飘动,散发着一缕缕皂荚的清新味道。
“记着,这些要分开挂,染了色,你们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一个管事模样的宫婢大声呵斥着,掐着腰,颐指气使的样子让她看上去很凶,已经不年轻,可依然穿着最鲜亮的宫装。韶光识得她,原是掖庭局的杂役女婢,后来进入浣衣房,不知怎的,现在被调来了扶雪苑。
“左大姑!”
身后,有一道女音在唤这个姓氏。正忙着教训人的婢子陡然转身,却在一瞬间换成了讨好的笑脸,眉眼弯弯,灿烂得仿佛能挤出水来,“是绿茵啊,怎么,骆夫人找我?”
院中一束阳光、一树花叶,芳菲辉映中,一个俏生生的婢子掐着腰,眼睛水亮似明星。而她身侧,则是一个妖娆的女子,只着一层嫩绿纱衣,杏黄色里衣若隐若现,妖妖娆娆,像极了那花魂妖精。一根枝蔓低垂着伸过来,枝蔓上碗口大的纯白花团怒放着,女子轻轻凑近,嗅着花的芳香。
第七章 锁珠帘(7)
“骆夫人已经叫了你两遍,这么慢,想做死啊!”
绿茵是骆红渠最倚重的婢子,人又年轻漂亮,一点也不将她放在眼里。
左融春喉头一哽,隐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抬头时,却是一脸谄媚的笑,“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婆子不比年轻女孩儿,老了,耳朵都不好使了。”
“人不中用,耳朵也不好使。每日养着闲人,也不知道浪费夫人多少月例……”
“好了,小茵。”
美人嫣然回眸,一笑百媚,惹得满树花团夭夭绽放。如墨长发被高梳起一脉蝉髻,云鬟雾鬓,发髻后留双缕发尾,每一边都连了双环赵粉花瓣。鸳鸯眉黛,敷胭脂,贴花钿,生生地将一朝暮春的精气都吸了去。
虽是嗔斥的语气,回护的意味却甚浓,“倒是左妈妈,你千万别怪小茵,她在我身边很多年,被我惯坏了。往后呢,你们都是我身边的人,要互相体谅着。”
左融春僵着脸,想张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换了味道,“自然,自然,夫人的话,老奴一定记在心里。”
骆红渠笑着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这时,门外有几名衣着鲜亮的婢子,怀里抱着各色锦缎布帛,在院外恭敬有加且不厌其烦地敲着门扉。怀中那些崭新的缎匹,在阳光下,闪烁着珠玉的光泽。
绿茵眼神一瞟,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怎么,又是宣华夫人得了什么赏赐,特地来照顾像我家夫人这种昔日与她‘同甘共苦’的姐妹了?”
“同甘共苦”四个字咬得极重,绿茵说罢,也不顾自己低微的身份,三分不屑、七分嘲弄地道:“这里可不需要她的施舍。这些东西,哪儿拿的送哪儿去吧,我家夫人自有皇上的垂青,没那个闲工夫受她的恩德!”
院外的婢子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
骆红渠淡淡地望过去,脸上不悦的神色更浓了。
其实这样的事情在扶雪苑总会发生。琼华宫无论接到什么赏赐,每一次,都会吩咐宫人送一半到扶雪苑来。昔日一同卑贱鄙陋,如今其中一枝已经攀上树梢,享受阳光和雨露;那些屈居在阴影里的,只能卑微仰望。如何不会妒恨怨毒?
于是,扶雪苑里的人越不领情,琼华宫却越发要显示出姐妹情深,送得更频繁、更优厚。这看在昭阳宫的眼里,自然是德惠兼具——然而在绛雪轩诸位嫔女这边,却是恨得咬牙切齿。
“东西先放着吧,奴婢们替主子领了。”
这时,另一厢的屋院里走出一抹湖青色的身影,笑脸轻盈,没有任何怠慢和轻侮的意思。
骆红渠仍然没说话,一旁的绿茵凉凉地道:“哟,你家黎夫人还当真是领情啊!”
灵犀也是宫里的老人儿,又曾供职宫闱局,瞧也不瞧绿茵一眼,从骆红渠的身边经过,朝着琼华宫的宫人道:“我家夫人身子不适,不能出来接。你们回去跟宣华夫人说,夫人很感谢她的好意。”
骆红渠眯起眼,眼底划过一抹阴鸷。
这时,眼尖的左融春忽然瞧见了院外的人影,踮着脚,道:“那不是韶姑娘么!”
韶光是极少踏进这里的,此番进了院,朝着苑中唯一一个称得上是得宠的夫人端然敛身。
“是你……”
骆红渠难以置信又惊愕地瞪大眼睛。
韶光抬眸,幽暗的视线落在骆红渠的脸上,“骆夫人,别来无恙。”
女子有些滞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韶姑娘是来找我家夫人的,骆夫人可不要为难她啊!”就在这时,灵犀巧笑倩兮地走了过来,半带俏皮半带讨好地站在骆红渠的跟前,然后也不等她回应,便拉着韶光走了。
第七章 锁珠帘(8)
紫藤架下,幽香细细。
灵犀将她直接拉进了屋院的东厢,四周封闭,只有一口天井弥散着一丝凉意。见四周都没人,灵犀敛去了卑微和谦恭,转过身,环着双臂道:“韶姑娘真是厉害啊,明明已经过气,却依然这么有震慑力,就连一贯跋扈嚣张的骆夫人都忌惮三分。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问罢,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地又笑了,“也对,皇后娘娘虽然故去,可闺伐在中宫的势力仍在。您说吧,过来扶雪苑有什么事,总不会真是来找我家夫人的吧?”
“我是来找你的。”韶光看着她。
灵犀一愣,有些讶然地道:“韶姑娘找奴婢,不知所为何事?”
“解药。”
灵犀闻言,神情微变,别过脸,语气更加柔顺地道:“什……什么解药,韶姑娘的话,奴婢听不大懂。”
“宁霜病了,病得很重。生病前唯一到过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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