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属猫的》第22章

骂着的时候伤口好像不怎么疼了，他接着道：“西江月说的没错，你们就是没安好心！”
“你见过西江月？什么时候？”萧潇迅速蹲下，严肃地盯着高阳，　“我早就说过西江月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你还和她见面？”
高阳靠在浴室的墙上，似乎有了安全感，气势不弱道：“说不定是你有目的，你不让我见她就是为了隐藏你的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萧潇被气笑了，“我的目的你一开始就知道啊，完成我哥的遗愿救苏陌。”
高阳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道：“那为什么还要夺取我的身体？”
萧潇眼里涌起愤怒，低声道：“你们人类死前还可以回光返照，我哥就不可以吗？”
“可是你哥早就死了。”
“灵魂还在。高阳，一直以来我都感谢你，感谢你肯让我哥暂时寄存。今天如果你不这样做，我会一如既往地感谢你。我不知道西江月什么目的，如果她已经和你聊过了，那她就完全可以取走你身上的蓝乳石，你早死了。可是她没这样做，所以她肯定还有别的阴谋。”萧潇捡起那块带血迹的碎片，“现在，我对你可没有什么感谢了，要做的事情也不会征求你的同意。”
萧潇走向高阳，继续道：“高阳，我不是只能等着让我哥慢慢融合你的身体。”
高阳努力往回缩，想离萧潇远一点，现在的萧潇就像魔鬼，像从地狱而来。他捂着自己的伤口，喝道：“你要干什么？！”
“高阳，天色不早了，你该睡了。等你醒来，你的伤就好了。”
“你别过来！”
“高阳，你还是太年轻了。”
疼，从脚尖，指尖开始。高阳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团，疼痛没有丝毫的减弱。刚刚萧潇都没碰到他，他的身体好像就钻进了一群蚂蚁，从伤口那里，顺着血管爬到四肢百骸，从脚尖、指尖开始啃噬。然后是小腿、手臂、大腿、肚子、胸口……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两个小时，也许是三个小时，但绝对不超过六个小时，因为苏陌还没有来敲门。疼痛终于过去，高阳还是蜷在地面上，他没有一丝力气站起来，哪怕动一动手指。
萧潇还在他的身边，静默地看着他。时间的流逝好像没有了量度，钟表上的秒针在走动吗？
也许吧。
好像又过了很久，高阳站了起来，无视萧潇，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镜像。拉下衣领，那个纹身依旧颜色分明，伤口甚至已经愈合，那块皮肤平整光滑。可是，高阳感觉到了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
他明明没有让“自己”站起来，他明明没有让“自己”走路。那是谁操控着他的身体？
答案显而易见。
恐惧还没散去，他就感受到了悲哀。
这里，百式，就是他的终点吗？
很多人在世上踽踽独行，高阳也是，从出生就是，这是一种陈生也抹不去的孤独。这些人啊，在碌碌无为里走向自己的终点，真到了终点又不甘心了。高阳现在就满心不甘，他走过漫长的童年，黑寂的青春，在血气漫漫中看到自己的终点，看到镜子里他的身体在笑，在说：“谢谢你，高阳。”
也许是身体也感觉到已经换了主宰，有些悲郁，那个声音暗哑低沉。
“不，我不需要！”高阳尖叫起来，可是浴室里没有一丝声音回荡。
“我不需要。”他盯着自己的身体，“我想要回自己的身体。”
“哥，怎么样？”他听到萧潇愉快的声音，然后看到她愉快的脸庞。
他的身体说：“我说过，别显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萧潇立马难过起来，眼里溢满悲伤，道：“我一直记得，从不敢忘。”
他的身体抱住了萧潇，揉着她的头发，道：“辛苦你了。”
萧潇埋在他的胸口，发出闷闷的声音：“你回来就好。”
“那我呢？”高阳呐喊，“我怎么办？操！妖了不起啊。想夺人身体就夺人身体。”
可是浴室里除了身体的声音和萧潇的声音，再没别的声音。
如果他的身体和精神还保持一致，他一定是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有些东西他宁愿自己作到报废，也不肯拱手让人。比如，身体。
萧潇已经拉着“他”走到客厅沙发坐下，到给“他”一杯纯牛奶，放到桌上时这杯纯牛奶已经冒起热气。高阳就像一粒尘埃黏在“他”的发丝。看着“他”能看到的一切，听着“他”能听到的一切。
萧潇笑道：“两个月前，西江月去过合扬。”她虽然在笑，可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他”也笑道：“她去那里干什么？”高阳不知道“他”眼里有没有笑意，反正萧潇眼里聚起了寒意。她道：“连接妖界和人界的虫洞出问题了，竟然在合扬辟出了一个支口，妖气泄露。合扬有些地方已经生长出妖界的植物……”
“不应该那么快的……严重吗？”
“不算严重。”
“处理过了吧？”
“嗯，可是……”
“它生长太快了吗？”
“嗯，而且在我之前有妖处理过，应该是西江月，她留了根，只割去茎叶，像是留蓄。”
“他”皱眉，喝口牛奶又舒开笑道：“她要那些做什么？”
“不知道。”萧潇道：“有没有别的办法取出高阳身上的蓝乳石？”
高阳盯着萧潇，“他”也看着萧潇，道：“直接取他会没命。还有另外一种方法你也知道，他可以性命无忧，我也可以不必消散……”
“可是你不会做的。”萧潇看着“他”道，“对吗？”
“嗯。我宁愿消散。”
作者有话要说： 下次更新，大概是明天吧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苏陌再次见到打开门后高阳脸上的黑眼圈，笑了笑，递过早点道：“你的黑眼圈更严重了啊。”
高阳维持着开门的动作，盯着苏陌的手，那只手纤长如玉，是记忆中的模样。
高阳把门全打开，拽过苏陌的手把他抱入怀里。苏陌茫然地被拉过去，手中的早点落到地上。
真实的，他的胸腔里有一颗真实的、跳动的心脏。他安全的站在这里，真实的抱到了，不是按着别人的视角看到的。他还是充满温暖，还是这般模样。他还没有被无情的车撞去，他身上还是这个味道……
苏陌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苏陌感觉到高阳在紧紧地抱着他，呼吸都有点困难。高阳低下头埋在他的脖颈那里深吸了一口气，从来没有和别人这么亲近过的苏陌颤栗了一下，也许正因为没和别人这么亲近过，苏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怎么了？”苏陌问道。
高阳轻轻道：“没什么，就想抱抱你。”高阳的声音有些低哑，像是有点感冒。
半晌，高阳松开苏陌，笑道：“苏陌，很高兴又见到你了。”
苏陌望着高阳眼里的亮光，也笑道：“我也很高兴。”
然后苏陌捡起落到地上的早点扔进垃圾桶，道：“去楼下买份早点吧，这个不能吃了。”
“嗯。”高阳点点头，搂过苏陌下楼。
他们来到学校的时候，遇到一个女生。女生看着他们勾肩搭背的，其实是高阳单方面地搂着苏陌，不怀好意地笑一声，讥讽道：“苏陌，你还敢和高阳一起走啊？那天他一暴动，你小心挨打。”
苏陌看了看她，偏过头继续走着。高阳斜睨着她，走到女生身边时说道：“怎么？还嫌牙多？”
这个女生就是被高阳打掉牙的那个，她不是高阳第一个打的女生，以前比她可恶的女生多得是，只要惹到了他他就会打，不过只是打一下震慑一下，不会打太多。因为打个女生他说出去也会觉得没面子。可是这个女生是第一个被打了后让老许知道的女生。因为如果要让学校处理还不知道惹出什么麻烦，可能还要牵扯出苏陌的忧郁症，所以高阳是私了的，既然是私了就要钱，就要和老许要，就要说出理由。他虽然不喜欢老许可是不想骗她，因为老许也从来不骗他。
老许在电话那头道：“你怎么打女生啊？你懂不懂尊重女性？不知道女生不能打的吗？”
那时高阳冷漠地回道：“我不懂，小时候没人教我。”其实他想说，是那个女生口无遮拦，说话不经大脑，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就是因为高阳一忍再忍，苏陌的抑郁症已经被那个女生添油加醋地告诉别人了，几乎全校都知道了。是那个女生不懂尊重人他才打她的，也只是打了一巴掌，没控制好力道而已。
老许叹口气，想说什么却也没说，又叹口气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