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见·花落》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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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陆宸便说要练琴，要季沫陪着他。
“不，你自己去，我跟沫沫讲讲话。”陆叔叔拒绝了陆宸，开始收拾碗筷。
“是啊，我先帮叔叔洗碗，你先练着，洗完我就过去。”季沫说道。
“行，我在屋顶上，等会你叫我。”
“屋顶？“季沫脸一下白了，陆宸还不知道她有恐高。
陆叔叔把碗筷拿进去，把剩菜都放回冰箱。季沫注意到，糖醋排骨和香菇青菜其实不多了，他还是把它们放在
一起，塞进冰箱。季沫有些寒心，当初另多少人羡慕的家庭，如今却到这个地步。
陆叔叔一直没有说话，季沫能感到留她下来一定另有目的。她也没说话，只顾着洗碗。
“唉……”陆叔叔叹了一口气，“你和小宸什么时候开始的？”
季沫想想说：“大概上个月。”
陆叔叔开门见山道：“你认识路锡是么？他也是我的儿子。”
“我知道。”季沫应的很含糊。陆叔叔一定不会让她跟陆宸在一起，她害死了路锡，怎么会让她这个罪人跟他现在唯一的儿子在一起呢。
“路锡是为了你而留下来的，我见过你们在一起。”
季沫低下头，已经看不清她的脸。她是该道歉吗？道歉了能得到原谅吗？他是人父，失去儿子是有多痛苦，会因为一句对不起而原谅她么？
“过去的都过去了，只是你真的爱陆宸吗？”
季沫还是没有讲话，她抬头看了陆叔叔一眼，又把头低下去。盘子已经被她洗得很干净了，她还是不断地擦着。
陆叔叔继续说：“那段时间，陆宸是想着你才支撑过来的。”
季沫停下，问：“那段时间陆宸到底怎么了？”她要知道答案。
“我生意失败，钱也被陆宸妈妈卷走。很多人都来追债，我只能带着陆宸逃离那个城市。小宸胆子本来就不大，他吓的不轻，特别是看到大家拿着锄头和铁棍威胁我们的时候。逃了很久，剩下的钱都当作坐车的费用了。没有钱，我带着陆宸睡车站，大街。没有人接济我们，你知道的，我们生意人，没有钱就等于一无所有。”
季沫明白，商场上打的是钱道，所有的关系都是建立在金钱的关系上。墙倒众人推，她能理解当时陆叔叔的无奈。她问：“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
“一路上，见到了很多人很多事。为了一点点馒头而扑上来的乞丐，也有争睡的地方被别人打。可怜的小宸，当时一句话都不说，我知道他的精神承受着多大的打击。最后我病倒了，没有钱看病。小宸这才开口说话，他说要来这里。我们最先住在桥洞里，晚上陆宸出去唱歌，没有乐器的他坐在路边清唱。好几次他都是带伤回来，没办法，他就去人多的冷饮摊子旁唱。很多人要他唱，也有人故意刁难他，让他做各种事情。有一次，我忍不住去看他，我……”
陆叔叔哭了，他想到当时陆宸在大家的逼迫下，无奈按照他们说的做时，他差点就气晕过去。
季沫没让他往下讲，她知道，现在很多人都会拿别人开玩笑，自己快活就好了。冷饮摊的地方，鱼龙混杂，社会青年居多，天知道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
们让小宸脱了衣服唱，小宸就穿着一条四角裤站在河边唱歌。我看见了，忙把他带回去。从此小宸除了唱歌就不再讲话了，可他一直念叨着你，嘴里都是沫沫……”
眼泪掉下来，跑到嘴里，是咸的。她用袖子擦掉，她又掉眼泪了，居然是被感动的。
陆叔叔抹掉眼泪，道：“如果你真想和小宸在一起的话，叔叔我不想骗你，小宸他在精神方面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可能……”
季沫猜的没错，陆宸的反应太奇怪了，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很正常啊，也很有信心，很坚强。”最开始的时候，陆宸对她说，他就住在那个桥洞里，那个眼神，丝毫没有怯弱和害怕。
49、冷月残枝　镜花水月（一）
“那都是后来的；他越这样我越不放心。”
对啊；突然的变化更让人觉得恐怖。哪个精神病人会说自己有病的？
季沫该如何回答呢？自己没有当陆宸女朋友的意思；都是他自己想的。她也没说要分手；都是他一个人在自己幻想着。可她这么说的话，会被当作在逃避责任吗？
“沫沫；你还没洗好吗？”外面传来陆宸的声音。
“就快了；就几分钟。”
陆叔叔慌忙擦掉泪水，帮季沫把洗好的碗都藏进柜子里。
季沫好不容易才劝说陆宸不要去屋顶，那里太危险，受伤就不好了。她能看见；屋顶上铺着青瓦，她要是坐在上面的话，没准就直接掉下来。
陆宸很听季沫的话，在门口放了两张凳子，他把电子琴放在腿上，开始弹奏。
陆宸弹的很入迷，季沫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依然没有改变，和当年一样。随着琴声，他的睫毛在抖动着。在音乐的世界里，他在想什么，会想那段最痛苦的时光吗？想到了对于现在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他，又会是什么感想？
他算是压力导致的轻微精神病。他害怕季沫跟他分手，害怕季沫不理他……季沫季沫，都是季沫。
只有季沫能救他，只有季沫才能在他身边让他能坚强下去！
“丁宇飞回来了。”楚晓突然冒出这句话。
“他回来关咱们什么事呀，”小米粒努努嘴继续敲着键盘，“人家大帅哥又不会看上我们。”
“他回来学校又开始疯狂了呗，多少女人抢着想着要嫁给他。不过，人家已经有莫冉这位大美女了。那么帅的人和那么漂亮的人相爱，让我们都怎么办哦。”楚晓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季沫。
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楚晓很快回过头去，季沫没能捕捉到任何信息。突然，她想到在雷峰塔时，丁宇飞说让她当他女朋友。在逃跑之时，看见了楚晓那张惊愕的脸。
丁宇飞发来了信息，季沫就跟见到鬼一样吓得把手机扔到了地上。马上，他的电话就来了。季沫不敢在寝室里接，阳台又不敢站，只得把手机摁掉。
“是谁啊？“小米粒好奇地问。
楚晓也转过头来看她。
她盯着楚晓说：“陆宸呢，这段时间他烦的我够呛。”
楚晓道：“说的也是，你说陆宸干嘛三天两头怀疑你会和他分手？搞的你就要跟另外的男人跑似的。患得患失的，就跟神经病的妄想症似的。”
“这说明咱们沫沫魅力大呗，哪能放心的下。”小米粒不客气回敬过去，脸色并不好看。
“好了，不说他了，我要出去了。”季沫瞪了一眼小米粒，怎么突然用这种态度跟楚晓讲话，人
家又不是存心的。不过楚晓在说道精神病时，季沫心里也的确很不好受。
手机又响了，季沫接起来，对方开始咆哮：“干什么呢你？电话都不接，翅膀硬了是吧。”
季沫觉得他的话很好笑，他们非亲非故的，什么叫翅膀硬了呀。不过，她不想和他吵架，说道：“你回来了？”
“哟，亏你连这个都能知道。嗯嗯，回来了，外面玩腻了。听说你交男朋友了？”
季沫对他的百事通白了一眼，道：“关你什么事啊。”
“怎么不关我事呀，什么时候和他分手？”
“你胡说什么呢？”
“跟他分手了就和我说下，咱们过。”
“胡说八道，你自己的莫冉呢？”她对自己就跟小女人吃醋一般的样子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她能跟丁宇飞开起玩笑来了。
“嗯，不说了，先挂了。对了，你的笑容为了都是在十以下呢？”丁宇飞马上摁断了，他说话的时候很不自然。
季沫忽然想到曾经有一个月她都捡到便利贴，上面的数字都是十以下，那些数字竟是她每天笑的次数！忽然她对丁宇飞摸不清了，他一直在观察自己吗？而她丝毫没有发现。
经过图书馆的时候，季沫进去打算请假，说好晚上要去NO酒吧听陆宸弹琴的。到门口的时候，季沫注意到穿白色外套的人。他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但她还是远远地发现他是零。季沫把脸撇过去，掩耳盗铃似的，以为不看他的话他就不会发现自己了。
“沫。”
零叫他沫，而不是季沫。
“好巧，你在这啊。”她知道她这句话说的有多不自然。季沫不擅长说谎，她更擅长沉默。她可以以沉默来代替不告诉对方，却无法用撒谎来欺骗对方。
“是啊，”零并没有揭穿她，“有空么？”
“现在有点忙。”
“给我两分钟的时间。”
“好吧。”
跟着零，他绕道图书馆的侧角，在季沫眼里，他的装扮和行为是为了隐藏身份，让别人可以认不出他来。
季沫有些不高兴了，站在拐弯处不走了。
“怎么了？”零问。
“我很忙的。”
“呵呵。”零伸手摸摸季沫的脑袋，这是他之前一直做的动作，季沫躲开了，他把手缩回来，“生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