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慕》第25章

贺以昊垂着眼，她说的一点没错，他轻松闲适的时候，往往和他本身真实的状态相反，“你跟着容阳会辛苦的。”
他说的是实话，现在局面已经打开，前面有冯甜，后面有他，冯甜是不会放手的，他更加没有理由停止，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我跟着谁都会辛苦的。”高慕显得格外平静，忽然微微笑起来，“但至少，我跟他在一起，我会快乐。”
贺以昊理智起来，“高慕，以你的身份，就算容阳要娶你，你觉得容家会同意？”
“会同意。”温柔清冽的声音果断的回答。
高慕睁大眼，手里的杯子碰到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还来不及开口，容阳就拉起她，还没走几步，贺以昊在他们身后开口，“高慕，我不会放手的。”
这话虽然只带了一个人的称谓，却是说给三个人听。
对高慕，是宣告他不会收心。
对容阳，是张示哪怕你和高慕在一起，我也不在乎。
最后一个人，是……
贺以昊手拿过她刚刚放下的小白瓷杯，瓷杯上还有她残留的温度，他在手心里越捏越紧。事情已经偏离原有方向了，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竟然都没有知觉，只是越来越觉得无可救药。到最后，放不下的，真的成了他。
最后一个，是自己，贺以昊松开杯子，落子无悔，局已开，没有回头路了。
更加不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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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早上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午起了阵寒风，又冷又烈，夏蕊出去一趟正好遇到，回到办公室冷得直哆嗦，陆伟跑了好几趟又是热水又是厚外套，高慕站在窗前，才发现雨水已经被一颗颗冰雹代替，落在窗户上，清脆的响，她微扬嘴角，看来初雪要来了。
一整个下午，容阳埋头文件堆里，效率提到最高，原本加班才能勉勉强强的完成的工作，容阳硬是在下班前全部完成。连陆伟都是一脸吃惊，直呼他不是正常人类。
回家的路上，高慕没有开口，容阳亦是如此。
车开进温暖如春的别墅，还没进门，高慕就察觉到了今天格外不一样——花园里不常用的灯都亮了起来，显得很热闹。
孙伯老远就看他们，对周围的人示意了一个手势，还在忙活的一群人迅速的整理好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孙伯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也退出了客厅。
高慕一进门就被惊到，白色的餐布上准备好了精致的晚餐，甚至还点上了蜡烛，她回过头看容阳，平时这种情况，容阳都会抱着肩，得意看着她，可是他却面无表情。
高慕不解，脱口而出，“今天是什么日子？”
容阳淡淡回应，“不记得了么？”
高慕似乎是认真的想了想，“你的生日…还没到，我的生日…也还没，什么日子…？”
容阳眯了眯眼，原本还是没表情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冷然，重复了一边，语气带着讽刺，“什么日子…？”
高慕感觉到他的怒气，哪怕站在温暖的宅子里，她也一点不暖和，可…可就是想不起来。
容阳居高临下，心里一点也不平静，等了良久也没听她吱声，他叹口气，转身迈步要出门。“高慕，你还真没心。”
孙伯看高慕愣愣的，走了过去，出口提醒，“慕小姐真的不记得了？今天是你们100天纪念日啊，少爷准备了很久。”
高慕怔了怔，孙伯的声音像是古老的大钟，而她就在那个钟里面，一声一声的敲得她闷响，视线里全是五彩缤纷的装饰，桌上摆着的是她最喜欢却从未提及的绣球花，还有…还有她曾见过一面的宝蓝色锦盒，那日他说还得做的更细致些，过段时间再拿，想来，本就是为这天准备的吧？视线里全是这些心意，心里却刺痛的很。
她顾不上想太多，快步跑出去，她只知道，一定不能让他走，一定不能，不可以。
容阳还没走到车库，一大股力从后背袭来，腰上也被一双手圈紧，她的声音也随着呼吸的急促起伏不定，“你别这样。”
小冰雹下的猛，刮起风寒意连连。
“回屋去。”容阳淡淡开口。
她侧脸贴在他后背，声音听得更加清晰，她吸一口气，“那你跟我一起回去。”
容阳良久没开口。
风还是那么大，卷着冰雹砸在身上，高慕松开手，绕到他面前，逆着风，发梢扬起，抚在脸上她扯出一个笑，“要回也是你回吧？这是你的家。你想冷静的话，我走就是了。”说完，真的转身朝大门走去。
容阳又气又恼，可心里身不由己的感觉又冒了出来，拉过她带到屋里。“换身衣服，别感冒了。”说完，他独自上楼。
高慕静静看着他，他黑色西装上，还有晶晶亮亮的冰雹。他说的真对，自己真的好没心，任何一件事，都是他细心的解决，而她做过什么？什么也没做过。她越想越无力，转过脸，孙伯拿着干毛巾准备递给她。
“孙伯，怎么办？”高慕嘟着嘴，接过毛巾，“你们家少爷摊上我好可怜。”
孙伯慈祥的笑了笑，“慕小姐，少爷是第一次这么费心对一个女孩儿，你可以跟他好好谈谈，我看得出，慕小姐也是很爱少爷的。”
高慕点点头，披着毛巾走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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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阳已经换上了家居服，靠着床，手松松的搭在膝盖上，他撇过头，看见她可怜兮兮的站在那里，“有事吗？”
高慕挪动脚步，背着的手各拎着一瓶红酒，她慢慢走过去，挨着他坐在毯子上，“这个不错，为什么我房里没有？”
“明天去新西兰订一套。”容阳还是淡淡的。但高慕却轻松了不少。
她从身后拿出红酒，把开瓶器也从小荷包里拿出来，“我们谈谈吧。”
容阳看她笨手笨脚的开红酒，总算有了反应，夺过手里的开瓶器和红酒，轻而易举的打开了，“杯子呢？”
“就这样喝啊。”高慕拿起一瓶，“你家连啤酒都没有，只好拿这个充数了。”说完，斜了斜手里的瓶子和他的碰了碰。
容阳看她一眼，充数？拿82年的拉菲去充啤酒的数，也就她做得出来吧？
“你是因为贺以昊才生气吧？”高慕仰头喝了一口，看着他说。
容阳扬了扬眉，“别给你自己找借口。”他也跟着喝起来。
“我不是没心，容阳，我这个人估计和别人不一样，老实跟你说，我连哪天和你确定恋爱关系都不记得了，我顶多记得咱俩的生日。”高慕抱着腿，蜷在那里，“其实，我连生日都不敢记得，这么多年来，我早就习惯了。没有期待也就没有失望了。”
容阳静静听着，长这么大，第一次把红酒当啤酒喝。
她忽然停了，仰头又喝下一口，她原来的生活，是不需要期待的，这不是教育，而是领悟。在高慕的世界里，比没有更可怕的就是失望，那种从满心欢喜的希望中落入冷冷深深的失望的感觉，她记忆犹新。就算现在不经意想起，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毕竟是安抚某个正在闹别扭的人，高慕很尽职的转了话题。
“贺以昊……”她把手钻到他手下，热度从手背传来，“我的手在你这，从未给过他，又何来放手之说？”虽然大别扭嘴里说不是因为贺以昊，但是她觉得很有必要解释一下。耳边忽然回想起贺以昊的那句，‘我不会放手’，她看了眼容阳，室内只开着顶柜的5个小射灯，暗暗地，灯影在他脸上打下阴影，美好的像曾经在故事书里的出现过的王子。
高慕心里蓦地一紧，忽然的担心起来，这份美好会是他先离开，“所以，你千万别放手。”
她的语气里，带着迟疑，带着询问，太需要肯定，容阳的心随着她的话渐渐柔软，手掌之下，是她微凉的手，他紧紧握住，当然不会放手。
高慕在他握紧的那一刻，心就觉得安定，冒出来的多愁善感也随即消失。
“我怎么觉得你的酒比我的好喝呢？”她侧着脸看他一口一口的喝，还真这么觉得。
“都是一样的。”容阳一边说一边把酒换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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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冷冷的气氛总算热了起来，两个人闹了一会儿，高慕有些醉意，坐在地上那么久，腰酸背痛的，便挪到容阳的床上。
容阳也放下酒瓶，躺在她身边，想了想，凑着她耳边说，“我早就猜到你忘记了纪念日。”
他心里早就想了好，如果她记得就好好表扬一下，如果不记得，他权当惊喜，只要她高兴，怎样都行，但贺以昊不依不饶的那句‘我不会放手’还是刺激到了他，哪怕他心里清楚高慕的想法，可还是心下别扭。
“什么？！”高慕一个激灵，“弄半天你真的是吃贺以昊的醋…唔唔唔…”
话音还未落，他就堵了上来，醇香的红酒味绕着彼此，挑拨起埋藏心底从未触碰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