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臣遗梦》第211章


前田利家一听,顿时警觉起来:“内府此话怎讲,人也流放了。知行也削了,还有什么没说完?”
“没错,人是流放了,可具体流放到哪。诸位有说明么?”德川家康所言合情合理,却让秀保和利家感觉到他又想起了什么鬼主意。
前田利家本想将流放地私下与秀保和北政所商讨再做定夺,这样可以有些通融,没想到德川家康竟如此急迫地将此交予众人商讨。利家明白,前田利长将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北政所此刻也是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只是一介妇人。流放到哪里她也没有个主意,只好向秀保垂询:“右府去过东北,走过西国,自是对天下六十六国了如指掌,依您的意思,该把少将流放到何处呢?”
“请恕在下直言,”秀保躬身回答道:“流放到哪里律法上应该有定论,在下不过是一介武夫,不懂得这些,倒是久我大纳言应该比较清楚吧?”说着,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坐在一旁看热闹的久我敦通。
久我敦通向来被武家瞧不起,此刻突然受到重视,自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出于公卿的颜面,他还是故作镇静,清了清喉咙,郑重其事地说道:“流放又称流罪,乃律令五刑之一,是仅次于死罪的一种刑罚,根据罪行的严重程度,分为‘近流’、‘中流’和‘远流’,其中‘近流’是指在京都方圆三百里内流放,‘中流’是指在方圆五百六十里内流放,‘远流’可就惨了,是在方圆一千五百里之外流放;判处‘近流’的囚犯一般会流放到越前、播磨这些较为舒适的地方,当然,基本上只有公卿显贵才会得此待遇;‘中流’的话,则是信浓、伊予这些较为贫穷的国度,虽说日子没有在京都舒服,但必要的温饱还是能够保障的;至于‘远流’,通常只有谋逆的罪犯才会享受这种待遇,地点嘛,伊豆、隠岐都还算是好的,更有甚者会被流放到虾夷地或者对马岛……”
“够了,”众人正听得津津有味,前田利家突然闷声问道:“照您的意思,大纳言至少是要流放到伊豆了?”
“本该如此,”久我敦通微微颔首,却又面露难色:“不过那是平安时期的惯例,当时伊豆尚属较为荒蛮之地,流放到那里确实已经足够了,可现在不一样了,伊豆已算不上品贫穷,因此,惩罚重刑犯,恐怕还要再往东北去些,或者是西国的周防长门一带。”
“这么说,越中少将应该流放到陆奥或者毛利家的领地喽?”北政所也有些于心不忍,很是关心地问道。
久我敦通点了点头,颇为无奈地回答道:“没错,以少将所犯罪行,是该流放到极边之地,可考虑到大纳言,在下觉得可以适当通融一下,流放到关东也就可以了。”
“关东?”德川家康眼睛一亮,抢先说道:“老夫的封地便在关东,将少将流放到那里,老夫绝不会让他受苦,还望大纳言放心。”
前田利家虽然垂垂老矣,可家康的心思他还是能揣测一二的:“流放到关东岂不是落到你的掌心,到那时,用利长要挟前田家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想到这里,前田利家婉言拒绝了德川家康的“好意”,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内府的好意利家心领了,可利长毕竟是囚犯,老夫又是大老,更不能徇私,因此,还望北政所和右府能从严治罪。”
“在下明白了,”秀保抢在北政所之前开了口,他便琢磨边试探性地说道:“既然大纳言都要求从严发落,秀保只好依法行事了,北政所和诸位大人,在下觉得不如将少将流放到百废待兴的任那国,让他在那里好好反省吧。”(未完待续。。)
ps: 有关任那国的具体细节,在第一九三章有详细说明,大家不妨翻看一下。
第二四二章 五郡选一
秀保的提议是在座大名始料未及的,特别是方才还对秀保充满期待的文臣派,此刻更是大呼处罚过为严厉,请求秀保从轻发落。
“任那建国至今不足数月,孤悬海外,地形险峻,且与明国、朝鲜势力犬牙交错,五步一栅、十步一砦,军士居于彼处尚且胆战心惊,何况是身份高贵的越中少将?众所周知,《仁川和约》后南部四道的三族可自由往来,人员复杂,特别是鲜人,居心叵测,夺回故地之心不死,东至蔚山,西到仁川,千里之地,义军遍布,遥相呼应,此起彼伏,任由大军两万,明军策应,仍不能赶尽杀绝,此时将少将流放至任那,依在下看,根本是九死一生啊,还望右府和北政所酌情考虑。”
说此话的不是别人,而是五奉行的笔头石田三成,他本以为秀保会选择将前田利长流放到与利家关系和睦的毛利家,或者是同为五大老的上杉景胜处,这两家虽说位置偏远,可保前田利长衣食不愁是没有问题的,特别是上杉家,只要自己向重臣直江兼续打声招呼,绝对不会怠慢利家的这位嫡子。
没想到,秀保竟然如此歹毒,直接将前田利长踢出了日本,赶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朝鲜,那里虽然名义上和大八洲(日本古称)上的令制国无异,可在座众人心里明白,不论是人口构成、经济发展、周边环境还是法令法度,都和本土的六十六州有着很大的差异,特别是人口构成和周边环境,那都是比虾夷地还要复杂险恶的,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朝鲜义军的埋伏死于非命。因此,石田三成主动站出来,希望煽动众人给秀保个难看,也好借机改变自己在利家心中的形象。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秀保根本不给他这个面子,一脸不在乎地拒绝道:“既然判处流刑,就应该严格执行,这一点大纳言都亲口说了,治部你又何必求情呢?况且任那也不像您说的那么危险,这几个月来,任那守岛津义弘和任那总代官小笠原忠清可没闲着,他们连连发动对境内义军的打击,加之明军的有意配合,义军是伤亡惨重。特别是义军总大将郭再祐和‘八道两宗都总摄’惟政和尚先后在晋州城外和曾坪战死,使得义军群龙无首,据任那传来的最新战报,如今仍活跃在南部四道的义军不足千人,且武器和粮草供给不足,我相信至多两个月,便能将这帮乌合之众彻底剿灭,还请治部和诸位大人放心。”
石田三成对于秀保这么快便能评定任那的义军深感惊讶,可现在不是他钦佩的时候:“照您这么说。是铁了心要把少将流放到任那了?”
“如果大纳言不反对的话。”秀保微微颔首。
石田三成又把头转向前田利家,恭敬地询问道:“殿下也愿意将嫡子送到那孤悬海外的任那?”
前田利家此前正在闭目沉思,经石田三成这么一问,徐徐睁开双眼。稍稍观察了一下众人的表情,继而语气坚毅地回答道:“犬子身犯重罪,不处死刑已是恩待,又怎敢有其它奢求。老夫同意右府的提议,就将犬子流放到任那吧,是死是活自有天命。”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不禁唏嘘,纷纷小声嘀咕起来,特别是与石田三成交好的几个文臣派大名,都责怪前田利家不识好人心,明明有机会让利长过得舒服些,却固执地听从秀保的安排,“看来大纳言确实是老了啊。”不少人感慨道。
大殿之上,唯有四个人沉默不语,他们分别是北政所、德川家康、久我敦通以及秀保。
对于北政所而言,有两件事让他搞不清楚:其一,方才还在竭力保护前天利长的秀保,此刻怎会提出将他流放到朝鲜,如此一来,之前的苦心岂不是白费?其二,前田利家为何争取都不争取,直接宣布遵从秀保的提议,这和他前期的表现也是大相径庭。
综上两点,北政所一头雾水,她的沉默多半是想不出该说什么,只好任由事态发展。
至于德川家康,这只老狐狸倒是能感觉出秀保和利家心照不宣,这么做只不过是给众人演的一出戏,可往深层次追究,他就有些糊涂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两人一唱一和,搞不清这一点,他便不好开口,只能静观其变。
久我敦通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他此番前来,一是应北政所的邀请,二是想来凑热闹,看看叱咤风云的五大老和五奉行闹得不可开交会是何等状况。作为一个小角色,与其发表意见受人耻笑,倒不如静坐一旁,乐呵呵地看戏,这也算是近五百年来公卿们养成的一种“难能可贵”的性格吧。
作为当事方的秀保,他的沉默就有些欣慰的成分了:“能理解秀保的本意,大纳言果真不是普通?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