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蝶梦》第93章


任妻子,这是他有天良心发现,从水中捞起来,本来还想再享用一段时间的美貌女子。
☆、第四十五章 蓦地一相逢(二)
一片哭喊声过后,是水花四溅的声音,赵溪和宋平等会水的连忙跳入水中打捞孩子。清雨等女子还从未见过这般毫无人性的人,顾不得别的,一起加入了救人的行列。
洛邑的贵主派来接应的人也已赶到,时机恰恰好,乘着混乱,王申将他捞来的妻子推入公子晟怀里,自己跳入了水中。这么多年贬卖奴隶,他早就练就了一身好水性。
公子晟只道这名女子也是王申的帮手,他的长剑本已刺出,清芝正好跃过来,借着明亮的火光,公子晟看清了女子的脸,长剑在女子心口一寸处凝住。他当真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样的场合遇上她:“赵苹,怎么是你?”公子晟张开双臂,抱住了那个软绵绵的身子。
触手温热,赵苹的背心全是血,天杀的王申在逃走时还不忘从背后刺了她一剑。公子晟刚唤了一声清芝,想要让她过来一起帮忙包扎伤口,却被赵苹止住了。赵苹不住地摇头,绝口否认:“公子认错人了,我不是赵苹,只是跟她长得有些象而已。”
清芝早就认出了眼前这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是谁,一声低呼后,拼命按住了嘴巴。
赵苹扭过了脸,闭上眼睛,泪水不住地流敞,公子晟连忙挥手示意清芝等人都走开。
公子晟又是惊诧又是慌乱,赵苹不是和沈坚私奔了吗,怎会和王申在一起?沈坚又去了哪里?长剑一挥,割断赵苹手脚的绳索后,道:“沈夫人,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赵苹又摇摇头,道:“我也不是沈夫人,公子不必管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公子晟只道她是因为失身给王申,所以跟清芝那样不想活了,含泪劝道:“你不想去找沈坚吗?你们俩那么相爱,他不会在乎的,等你身上的伤好了,我送你去找他。”
赵苹凄然一笑,道:“找他?没人告诉你吗,沈坚已经死了有两年了……就算没有王申这个人,我都不会去找他的,我跟他这辈子的缘份已尽。”
公子晟又是一惊,他从楚国回来后,清思等人在他面前绝口不提赵苹,他的确不知道沈坚已死,这对情人也已情变,道:“沈坚为何会死?你又为何不回赵国?”
赵苹悔恨的泪水不绝涌出,道:“一步错,终生错,我有今天的一切,全是我咎由自取,我的自私终于害死了沈坚,不止是他,沈坚的全家都被我害死了,还有赵菱也是我害的,公子可愿意听我说,我是怎样害人的?”
“我愿意听,你慢慢说,我先看看你的伤口。”公子晟不顾赵苹反对,扯开伤口边上的衣服,只见后背上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正在不停地往外冒血。伤药一倒上去就被血冲开,公子晟拼命按住伤口,可是鲜血仍然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指缝流出。
剧痛之下,赵苹只觉身子越来越冷,道:“别费力了,听我说……我这一生,就是被妒嫉和自私给害的。赵齐联姻那次,我为了自己抽身,狠心推赵菱下水,害得她差点死在齐国。后来赵楚联姻,半道上遇到陈域忽袭,侍卫全被打伤了,我自私的念头又冒了上来,一点不去考虑后果,拼命怂恿沈坚带我逃走,他拗不过我,犹豫很久终于答应了。”
公子晟听她说沈坚犹豫,道:“可是沈坚答应后又反悔了,你一怒之下失手杀了他?”
赵苹的脸色越来越白,道:“不是,你听我说下去,别打断我……沈坚带我逃走,消息传到邯郸,我娘当晚就悬梁自尽了,赵种大怒,下令捉拿沈坚全家一十五口人,全部处斩……这种偷来的幸福只有不到七天的时间,第七天晚上,沈坚虽然抱着我,却心神不宁,我也一夜未眠,快到天亮时,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以为我还睡着,在我脸上亲吻了一下,轻声跟我道永别,他说‘我的家人命在旦夕,我要回去见他们最后一面,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以后的路,你要一个人走下去!’我虽然醒着,却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去拉他。沈坚这一去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甚至连‘来生再见’这四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赵苹喘了一会气,接着道:“他日夜赶路,终于在行刑前一刻赶回了邯郸,跪地主动受死,行刑官佩服他敢作敢当,自作主张延后行刑,上报赵种,判令依旧处斩一十五人,但由沈坚替下他幼弟,一命换一命,算是为沈氏留下一点血脉……沈坚和我娘都死了,我在这世上再无牵挂,于是就去投河,却没想到落到了王申手上……”
公子晟咬牙发誓,道:“王申坏事做尽,丹若失踪那件事也是他干的,上次算他运气好,被他逃脱了,这次我一定要他的命。”
赵苹的眼睛本已闭上,闻言猛然睁了开来,紧紧抓住公子晟的手臂,道:“我还没说我是怎样害死赵菱的,那天她乘乱离开邯郸,想去魏国安邑找陈域问个明白,正好被我发现。我偷偷跟了一段路,正在犹豫要不要再跟,舒筠拍马赶来,一脸紧张,向我打听她走哪条路,我故意指了条远路,让他永远追不上赵菱……没过多久,丹若哭丧着脸追来,辛朗却是一脸铁青,他们也向我打听赵菱的去向,这回我特意指了条近路,足以追上赵菱……”
公子晟不由得怔住,喃喃道:“原来那天我没有眼花,真的是他们……”
赵苹激动地号淘大哭,道:“所有人只道她死于箭下,其实她是被我的妒忌心给害死的,我害了她一次又一次,我怎么有脸再回赵国,我不配姓赵……象我这样恶毒的女子,注定今生不得好死,也没有来生……”
公子晟紧紧抱着这个受到良心折磨的女子,痛哭流涕,很快,怀中的赵苹哭声越来越低,气息也越来越弱,如果再不告诉她真相,只怕她死后仍然不得安宁。公子晟一把扯下头上的冠帽,拔下发簪,一头枯黄的头发披了下来,俯耳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
赵苹不可置信地望着公子晟,将手放到他胸前,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两颗晶莹的泪珠却滚了下来:“现在我终于可以安心地去了,多谢公子前来送我一程……我死后,将我烧了,我要将我的每一粒灰都沉入水中……”
一入水中,王申就如一条溜滑的泥鳅,接连躲过了好几个人的抓捕。他奋力划动双臂,向岸边游去,只要再坚持一会就能上岸了,这一次他仍会安然逃脱。他正在自鸣得意,忽然水底深处冒出一只章鱼,两只巨长的触手一把抓住他,将他拖回了河中央……
淹得半死不活的王申被拖上小船,一个衣衫还在不停淌水的人蹲在他面前,王申知道这就是跟自己在水中剧斗良久的人。那人对着王申左右打量一番后,忽然笑了起来,道:“当真是冤家路窄,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王申瞪着无神的眼睛,打量着眼前这名身形象竹篙子般瘦长的男子,脑中飞速地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不过有一点他确定无疑,这人跟他有仇:“你是谁?”
竹篙子再次哈哈大笑,道:“你果然不记得了,我是黄河边上打鱼人家的孩子,当年被你抓去做奴录,九死一生才从你手上逃脱,那时你只怕做梦也想不到,今天会栽到我手上吧!”
王申恍忽想起,是有那么一次逃走了两个小孩,一男一女,眼前这人必是当年那个男孩了,他终于叹了口气,象条阳光下暴晒的蚯蚓般仰天瘫了下来。船头上还站着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赵国服饰的人,不停地向那边张望。
竹篙子不再理会王申,划动双桨,小船向公子晟靠近。李函和宋岩见他们抓王申回来,只道这两人也是公子晟的门客。
这条船是王申的,不配陪伴赵苹上路。公子晟抱起悔恨而去的赵苹,跳上了那条向他靠近的小船。年少时的悲欢旧事一幕幕在脑中重现,不知是谁说的,当一个人时常回忆往事,那表示他的心已老了。公子晟将赵苹放入船舱,那个晚上还戴着斗笠的男子紧跟了过来,公子晟从他手中接过火把,伤心涕泣良久,仍然不舍得扔上去。
赵苹的身体中流动着最高贵的血,却被最卑贱的人玷污了,她希望将这具身体化成灰,再融于水,只不过想洗净这一世的肮脏,来生清清白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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