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宫权术》第86章


他抬起眼,有一丝湿泽:“我们暗中对付的是陈窦。可此时此刻我却怎么都觉得是在和皇祖母过不去。”
伸手抱住他的背,她轻轻拍了拍,扶他躺下,换她撑手看他:“皇上必需要拿下自己的帝权,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任何一个臣子牵着走。让你难过不舍的。太皇太后是一个,还有一个……是皇后,对吗?”
“不是!卫娘,我既然答应过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刘彻摇头,挺身坐起来解释。
“不要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卫子夫将他压下。面容严肃,认真继续说,“自我从甘泉宫回来。你对皇后的态度明显柔和了不少。皇后是太皇太后最心爱的馆陶公主之女,亦是她唯一的孙女。太皇太后将她许配于你当了一国之母,你这两年却是冷漠了她。太皇太后这个时候最想要的,是天年之乐,子孙满堂。最大的希望就寄托在皇后身上。可是皇后到现在都不产一子,其中缘由皇上最清楚。卫娘不追问。这些年皇后的情意付之流水,皇上现在实是觉得愧疚于她了。”
刘彻到底还是个念旧情的人。即使他对陈阿娇说出决绝的话,但私底下却已经后悔悲伤。对夏漪云亦是如此,否则他又怎会一次又一次妥协她。而这样多情的他,却口口声声说只要她一人,要她跟他同舟共济,不觉有些好笑又有点伤人。
他静静看着她,眼里翻滚无底的思绪,却没有一处是她所能够看透的。他坐起来,拾起脱在边上的袍子交给她。她会意,坐起来背身穿上。
“其实,可以不做得那么绝。”身后,他忽然说。
背着他,卫子夫苦涩一笑:“这已是家事,全凭你做主。”
“嗯。”他低低应,穿好衣站起,看看船舱外边。
外面雷雨阵阵,岸上的侍卫排成一排拉长绳将金船拖回去。杨公公和王初颜各撑一把伞立在岸边,看到金船靠近,王初颜慌忙近前去接。
离岸边还有十几米时,卫子夫也已将衣袍穿戴整齐。船身一记顿停,她稳住身子跟着刘彻从船舱出来。雨点倾点在脸上,刘彻抬起手用大袖为她遮着,扶着她的腰一同踏岸。王初颜立刻搀上卫子夫,在她头顶打伞:“夫人别淋着。真是担心死奴婢了!”
接刘彻的杨公公听此,瞪了她一眼:“有皇上陪着,你担心什么!”说罢,他向卫子夫和笑一下,然后急匆匆与几个太监打伞围着刘彻,自己都被雨淋遍,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变现出对刘彻的尊衷。杨公公弯腰哈笑问:“皇上,湖边风大雨大,您看……是不是要回去?”
刘彻“嗯”一声,去揽旁边的卫子夫。几个太监举伞跟着上,不敢让刘彻淋一滴雨。刘彻拥着卫子夫,感觉到她袖子上的湿意,于是对王初颜说:“你回披香殿给你们夫人拿衣服过来。”
言下之意,便是卫子夫跟他一同去宣室殿。王初颜喜极,连忙退了礼跑回披香殿。方才在岸上,她不时看着湖心的金船,一开始还看见有两个小影坐在船尾,后来便不见了。天边的风雨欲来,金船在水面摇摇晃晃,她担心得不行,可杨公公却一脸悠闲。她看到他瞧了瞧湖心的金船,犹自憋笑。
王初颜也从杨公公脸上明白过来,不禁脸红了红。刘彻此行是有备而来,更有目的,所以杨公公能掐准时间,让侍卫拉船靠岸,不快不慢。再想来这段时间夏漪云总将刘彻拉到海棠殿,海棠殿的宫女碰见她也更是言行恶劣,王初颜心中满是不忿。今日刘彻带卫子夫游御湖,其中之事明心人都知道,现在又命她去取卫子夫的衣服,只要卫子夫在宣室殿呆上一夜,明日宫中人就都知披香殿重新获得圣宠。即使夏漪云是张鸳,卫子夫在刘彻心中的地位显然已经超越了她。
王初颜从披香殿捡了清爽素色的衣袍过去,卫子夫不喜艳丽,喜欢淡雅。但她抱着衣服进到宣室殿时,刘彻已换了一身衣服坐在正殿看折子,朱红翠色的珠帘后,披着斗篷的卫子夫坐在里殿,宣室殿的宫女正为她梳理长发。
她向刘彻拜身,刘彻看到是她,便许了进了内殿服侍。王初颜高高兴兴端着衣服站到梳妆台边上,看黄镜中的人儿。她略略一呆,肚中升起疑惑,镜中的人并不如她想象中那番高兴。
卫子夫发现边上的人,对身后的宫女摆手。宫女放下木梳,弯身退至一旁。王初颜走进两步,将端盘放在案桌上,打开防水的流光锦,双手拿起一件青色直曲张开。卫子夫站起来,两臂伸开,将衣服穿好,再套上碧青绣花的银边外袍。
要带才刚刚系好,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有人在外面和杨公公说了两句,杨公公尖叫一声,从门口到殿里这么短的路都跑得极为跌荡,一个踉跄趴在地上,对座上的刘彻哽喊:“皇上,长乐宫出事了!”
脸上一紧,手上的折子重重拍在桌上,刘彻束然起身,快步冲出大殿。杨公公从地上跌跌爬起,一步一软跟了上去。王初颜本想给卫子夫束发,但卫子夫摇摇手,也随了出去。
刘彻走得极快,卫子夫才出了大殿,他就甩下一条廊子,杨公公泡在他身后,大气喘小气。当卫子夫赶到长乐宫时,太皇太后寝殿外站了三四名御医,刘彻正对他们问话。卫子夫走进的时候,陆御医正对刘彻说话:“前几日臣为太皇太后看诊时已发现她双目染疾,当时开了一副药吃。因为太皇太后已有年纪,所以药剂温和,正因如此,药性比不过病性……”
刘彻悲痛闭闭眼,沉声问:“现在结果如何?”
陆御医目光恐惧,嗓子抖抖说:“太皇太后双目重疾,已……已经失明!并且……太皇太后身体极虚,身染多病!”
说罢,他屈膝跪在地上,身后三个御医也一同下跪。刘彻深深吸了一口,压着嗓子,咬牙道:“给朕一样一样治!”
陆御医不敢答话,刘彻得不到话脸色更沉,另一个御医略略抬起头,轻声解释:“万物生生相克,病也是一样。对一种病有益的药,可能对另一种病有害。”
刘彻冷笑,眉头凌厉一挑:“那你说如何?难道不治了?!”
怎会有此意!这可是杀头的罪!陆御医连忙叩一记头,答应说:“臣觉得此意!臣等定当尽力而为!”
刘彻愤愤一哼,一扫大袖:“尽力而为?朕要你们竭尽所能都要给朕的皇祖母治好!”
他怒瞪四人,转头走进大殿。四人瑟瑟从地上站起,围到一旁商议。卫子夫望向殿中,宫人们都跪了一地,压着脑袋轻轻抽泣,不知是哭太皇太后还是哭自己。
进到殿中,刘彻已坐在太皇太后榻旁。殿中已不用香薰,害怕烟味会对太皇太后有害,但里面还是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太皇太后礼佛,大汉宫里专门有一处佛堂,太皇太后每日早晚都要去佛堂念经自省。
第111章对天发誓
ps: 今天又迟了,唉。不知是春困还是怎么的,总打不起精神,回学校的路上一直想睡觉,吃晚饭的时候也想睡觉,码字的时候还是想睡觉。现在码完了,终于可以睡觉了……各位晚安。
翠玉珠帘内,太皇太后躺在深褐的木榻上,宫女正为她拭脸。拭了两遍,宫女放下帕子在盆中,端着它退了下来。刘彻上前挨坐榻上,轻轻唤一声:“皇祖母。”
闻声,太皇太后睁开眼,仍不见就在眼前的刘彻,十分失落。她慈笑伸出双手,凭空摸着:“彻儿,让祖母摸摸你的脸。你都好几个月没回长乐宫了吧?”
这几个月,刘彻的确极少陪在长乐宫,但前两日太皇太后病倒,他已来看过几次,可病中的太皇太后却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这让刘彻更加悲痛,越是懊悔不已。他试着提醒她:“彻儿昨日还来过祖母这,怎么忘了?”
太皇太后摸着他的脸庞,一脸迷茫:“来过?哀家不知道啊!”
刘彻沉下脸,悲伤一袭心头,不说话。
这时,王初颜在外撩开珠帘,卫子夫走进殿来。听到珠子动响,太皇太后拽着刘彻的袖子急问:“还有谁来了?是阿娇吗?”
刘彻愣颜,望向卫子夫。卫子夫含笑上前,请礼道:“太皇太后。”
听到是卫子夫的声音,太皇太后突然清醒,冷下脸。沉语片刻,对刘彻说:“你出去,哀家要跟这个女人说几句话。”
刘彻面色收紧,有些为难:“皇祖母……”
“你这是在怕哀家为难她吗!”太皇太后突然叫道,胸口一起一伏,气喘不及,“哀家这个样子。若这个女人气得发起疯来,死的是哀家!你怎么不为哀家担担心!”
“是,是!孙儿知道了!”刘彻给她顺气,眼色卫子夫,卫子夫含笑点头,请他放心。
太皇太后瘫回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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