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浮沉录》第150章


大家就都跟着笑了,我也淡淡的笑了笑,看看天色已经不早,摆摆手命众人都退了。
瑾夫人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赶紧随着众人向我行礼告退,我只作看不见,待到她跟众妃都走到门口时,我这才笑眯眯的抬头唤道,“瑾妹妹请留步。”
瑾夫人的身子顿时一僵,行动不免迟疑起来,可是我虽然说得柔和客气,语气却是极肯定的,她到底不敢违拗,硬生生的扭着身子,带着一脸僵硬的笑转回我的面前。
我做出和她极亲热的样子,命她坐在我身边,拉过她的手颓然而叹,“姐姐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当初,妹妹在皇上面前为姐姐求过多少次情,可是皇上不知道信了谁的谗言,竟是一点不肯听的。”
瑾夫人眼神闪烁,脸上做出极谦卑的样子,“不怪皇上责罚,嫔妾当初实在是轻狂莽撞,贤妃娘娘宽宏大度,不怪责嫔妾,嫔妾惭愧之至,“说到这里,她停了一停,又道,”宫中规矩,位尊者为姐,娘娘如今乃是后宫之主,尊贵至极,这一声姐姐,该嫔妾来叫才是。”
我诚恳的摇头,“宫里定的规矩,和咱们姐妹间的情谊是不相干的,人前我顾着规矩叫姐姐一声“妹妹,”人后姐姐永远是姐姐的,当年若不是姐姐,妹妹坟头上的草儿只怕也有人高了,此恩此德,做妹妹的再不敢忘。”
她也感慨道,“娘娘还记得这个!”说到这里,她深深一叹,“唉,当年皇后阴险,也是怪嫔妾着手太慢,救不得小太子!”说着,她像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悲意,语气里隐隐有了哽咽之声。
我拿帕子点一点眼角,幽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都是往年的事了,这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儿,竟已是三四前过去了!”忽然,我一咬牙道,“只恨皇后没有被处死,难消我心头之恨!”
瑾夫人眼神一闪,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然而她的神色一瞬间恢复,点头附和,“是啊,皇上到底念着跟她夫妻这许多年的情分呢!”
我忽然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却又极不放心的样子,就这样半晌之后,她慢慢疑惑起来,忍不住试探道,“娘娘,您……”
我却只是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唉,还是不说了,嗯,天色已经不早了,姐姐回去歇着罢。”
她狐疑的看了看我,然而她为人极是聪明慧黠,当下也不再问,起身恭恭敬敬的告退,待要走时,我却牵住她的手,起身亲自将她送到门口,边走边极感慨极真诚的道,“在外人的眼里,经过了这样的事,咱们姐妹定是要心里积下怨的了,不知道多少人在等着看咱们两个的笑话,可是妹妹我不糊涂,当初太后要命我长住静海庵,为的也是江山社稷,不曾想皇上却已经将我接了出来,又封了妃,这才引起了太后和皇上的分歧,也难怪太后对我心有不满,在国家大业面前,原就不该有自己的感情和利益。”
第184章 虚与委蛇 二
瑾夫人神色歉然,“当初太后一时对娘娘心声误解,嫔妾不知劝谏,反在里面火上浇油,实在是嫔妾的不是,嫔妾被禁了这大半年,亦是反省了大半年,娘娘宽宏大量不怪罪嫔妾,嫔妾却此生不敢相忘,定当铭刻心头,引以为戒。”
我摇头,温言软语的要她不必放在心上,我笑道,“只要我们姐妹心里不再存着芥蒂,就很好了,其余的,全不重要。”
瑾夫人眉眼里全是感激,叫道,“娘娘!”
我向她亲和的笑,一直把她送到轿边,我的言词真诚恳切,就仿佛,我和她从来是那样的亲密情深,之前的那些恩怨也从来不曾没有发生过。
看着她的轿子慢慢的远去掩在红墙之后,我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蒋秀拿了一件雪貂皮的披风给我披上,道,“外面天冷,娘娘回去罢。”
肆虐了好几天的大风雪在今天夜里已经停了,殿前屋后的积雪早已经被清除打扫得干净,只有红墙碧瓦上皑皑的一堆,在彰显着它曾经来过。
我忽然笑了出来,风雪再肆虐猖狂,终究不如人心的险恶来得可怕,积得再厚的风雪,只要太阳一出来,也就消失殆尽了,而我,太后,皇后,以及才离开的瑾夫人,我们之间的仇怨呢?
看向蒋秀的脸,我微笑至妖冶迷离,道,“开始了。”
蒋秀神色一凛,继而也笑得嫣然,“是呢,奴婢等了几年,终于――开始了。”
她笑着夸我,“娘娘先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再又亲婉谦和,做出不计前嫌的样子,她虽然不肯相信,却也只得跟娘娘敷衍周旋,外人眼里,娘娘又是极宽和大度的,嗯,娘娘这一着,做得很好。”
以后的日子里,每当众妃又来请安时,我都要将瑾夫人留下,和她倾心交谈,又为后宫事宜真诚的向她请教,我笑道,“皇上也是赶鸭子上架了,然而我到底是无才无能,竟就被这些事搅得手忙脚乱了,如今姐姐出来了,正好可以帮我。”
这样说了,以后再有什么事,我就命内务府直接送去锦元宫里,请她帮忙裁夺。
我这样的举动,令知道的人全都吃惊非小,我和她之间,明明是有那么多的嫌隙呵!
瑾夫人却也坦然,就像是真的信了我的诚意,人前人后每每见到我时,她都是极亲热坦诚的,彼时正是言官们对我忌惮谏劾得最厉害的时候,她为我不平道,“那些个言官们不知底细,胡乱猜测中伤,实在是可恨得很。”
我正等着梯子呢,于是立时便顺着这个话题恨声道,“他们倒也不是什么胡乱猜测,是听了有心人的话了。”
她不由一惊,脱口道,“娘娘知道了什么?”
我看了看她,冷冷笑着,“姐姐你想,中宫令先是在你手里,后又交给了我,咱们姐妹先后成为后宫之主,如此,那个真正的后宫之主如何能甘心罢休?”
“皇后?”经我这样一说,瑾夫人像是恍然大悟,却又像是松了口气。
看我点了点头,她疑惑起来,“她不是被禁足好几年了么?”
“禁足好几年了又怎么样?”我嘴角的冷笑越来越浓,“姐姐你细想想,她可是那肯甘心认命之人,自从她被禁足,她的家族也随之没落了,这些年来,她和她的家人为了重新挣起来,想来不知道费了多少的心思呢?”
瑾夫人忙点头,咬牙道,“她当年那样害你,却没想到苍天有眼,如今这样,也是她自作自受了,怎么,言官们弹劾你,原来都是她使的坏么?”
她眼神闪烁着看我,压低了语气,“娘娘,这个贱人可不能便宜了她,当年她害得小太子……,娘娘,这么多年来,您怎么……就不……”
她这样说的时候,脸上全是阴狠的表情,我怎能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心里暗自咬牙,哼哼,又在故伎重演,想先撺掇着我除了皇后,她再利用这件事好置我于死地么,她就不明白,借刀杀人,一箭双雕之计,不是每个人跟前都运转得了的!
脸上却是一丝不动,我做出恨极却又无奈极的样子,“可是,她终究是皇后呵,正如姐姐所说,皇上和她到底夫妻这么多年,她虽然被禁足,可是宁瑞宫里的守卫,却是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的。”
看着瑾夫人默然的脸,我暗自好笑,这几年她为了除去皇后,那心思可是一点没有少花的,若不是我防得严,她早得逞了,对于宁瑞宫的防守之严紧,她又怎能不清楚明白?
突然的,我话风一转,“只怕接下来她要对付的,可就是姐姐你了!”
瑾夫人大是意外吃惊,“娘娘此话怎讲?”
我看着她宛然而叹,“当年她被禁足前,对姐姐你也是怨愤不已呵,若不是如此,太后又怎么会突然被皇上……,”说到这里,我慌忙住嘴,一脸的懊恼后悔。
她这一惊非小,赶忙追问,“娘娘,您方才说的什么?你是说……太后……她是被……”
我做出心虚的样子,连连否认,“并没有什么,嗯,姐姐累了这一上午了,快回去歇着罢。”
她满脸狐疑,喃喃道,“娘娘定是有事瞒着嫔妾,”她忽然想起来,“前些日子,娘娘也是这样欲言又止,娘娘到底是有什么不能跟嫔妾说的?”
我却极为难的样子,“按理,我是不能跟你说,可是,咱们姐妹一场,说起来,也不过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
瑾夫人扑通跪下,深深而拜,口里已是呜咽出声,“皇上到底为着什么和太后生这样大的气?听娘娘的口气,这内里的缘由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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