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屠龙外史之朱长龄回忆录》第127章

一顶火焰形的珠冠，一张鼻梁以下蒙着蓝色面纱的面容，一双美丽而深不可测的眸子。
大明曜孔雀王。孔雀圣女。孔圣嘉。
孔圣嘉怎会在这里？她要找青眉干什么？
我转眼向四周看去，只见不远处，那头毛羽缤纷的天禽“金翅鸟”昂然而立，更奇的是，旁边还有五六只较小天禽，每只天禽之旁各站着一名蓝衣女子，轻纱遮面，身形窈窕，只是装束较孔圣嘉为之逊色，似是侍婢之流，人虽不多，但各有坐乘，声势却极是不凡。孔圣嘉这次竟带了不少扈从下山。
一霎间，我又想起福伯的话，大感警惕，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就算孔圣嘉心怀歹念，难道情况能比现在更惨？顶多是一样糟糕而已。何况孔圣嘉对青眉如何固然不知，对黎璇显然是杀之而后快的。这多少是一个转机罢？
“黎璇……玄骊子抓她走了，往北边跑了……”我我气若游丝地道，生怕孔圣嘉搞不明白情势，又补充道：“她冒充青眉的……妈妈……骗我们……想害青眉……”
“当日本王便觉得不对，”孔圣嘉冷然道，“不想你们果真是愚不可及！你又怎么了？”
“黎璇吸干了……我的内力，我动不了了……”
“她吸干了你的内力？那是什么功夫？”孔圣嘉也甚是诧异。
“她道……那叫做……‘太虚种气劲’……可以种植内力……”我道。
“‘太虚种气劲’？‘太虚种气劲’？”孔圣嘉重复道，似乎也不明所以，眉头一皱道：“玄骊子真是往北边走的？你是亲眼看到？”
“是，我见到她抓着青眉，向北而去……”我答道。
“走了多久？”
我看了看太阳的方位，估算道：“大概……半个多时辰罢？”
“好，你随我来！”
“我……”我刚想说自己没力气站起来，却已被孔圣嘉一把提起，如抓小鸡一般，拎在手上。随即感到身子如腾云驾雾，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经到了一处毛绒绒、暖烘烘的所在，我这才发现，自己竟如当日的范云白一般，被她抓着放在了那金翅鸟的背上！
孔圣嘉道：“走罢！”众蓝衣女子齐声答应，纷纷跃上天禽，我正懵懵懂懂，没明白过来，只见下方一片巨大羽翼扬起，挡住了我的视野，随即只觉身上一沉，那巨翼往下一扇，我便离地而起，一丈、三丈、十丈……转眼已在数十丈之上，竟欲高入云天。劲风扑面，呼呼作响，我感到一阵晕眩，心惊肉跳不已，生怕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不久天禽便已飞至至少二三百丈之高，大地如一张棋盘铺陈在脚下，地面上的景物都变成细微的点线，我渐渐定下心来，暗道：便是神仙平地飞升，也不过如此罢？面对如此奇遇，一时间甚至将生死也置之度外。
孔圣嘉就坐在我身后，右腿放在我脸旁，一双火红的靴子套在形似马镫的金环中，双手在我上方握着缰绳。她一控辔头，金翅鸟长鸣声中，振翼疾飞。众天禽左右翻飞，排成阵列。落日余晖，照在众人身上，如梦如幻。我不禁想到，若身边不是这孔雀王，而是我和青眉一起骑在这神鸟之上自由翱翔，那是何等惬意，人生夫复何求？
我想得出神，过了半晌方发觉不对：金翅鸟竟是向落日的方向飞去。我忍不住道：“孔前辈，那黎璇是向北去的……”
“蠢材，她不杀你，又让你看到她向北去，你当她是无心留下线索么？分明是要借你之口，骗过风陵尼姑！”孔圣嘉冷笑道，“她既然向北走，那便绝不会去北面，风陵一干人在东面，她自也不会向东，本王带人从南来也没见到她，自然是绕个圈子，继续西行了。”
我一呆，方明白她意思，又奇道：“孔前辈，你怎知风陵师太和我们在一处？”
“风陵不是把符亮工追得抱头鼠窜么？本王怎会不知？”
我恍惚明白，定是孔圣嘉赶去和明教诸人会合，打听到我们的消息，带人追了上来。我们救走黎璇时，明教诸人离得虽远，却也曾目睹其事，报告给孔圣嘉却也不奇。不过孔圣嘉追来，意在黎璇也罢了，但和青眉不知有何瓜葛？
我正暗自琢磨，孔圣嘉却问道：“听范云白说，你和青眉那孩子本来是一对，是不是？”
我听她在“青眉”后面加上了“那孩子”三字，而非“小贱人”“小孽种”之类，心中一宽，答道：“是，晚辈和青眉姑娘已经有了婚姻之约，算得上是未婚夫妇。”
“只是未婚夫妇么？”孔圣嘉道，“你们不是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还被白鹿子责罚来着。”
我暗骂范云白不知是怎么传话的，苦笑道：“哪有此事，我和青眉之间清清白白，都是以讹传讹……”
“没有么？那也不打紧，你们如果两情相悦，到时我包你们洞房花烛便是。”孔圣嘉道。我一听心旌摇荡，却又想到自己命不久矣，黯然道：“可是前辈，我大概活不了多久了……”就说了被黎璇暗算，性命危殆之事。
孔圣嘉抓过我的手，一探脉搏，淡然道：“有我在，你死不了的。”我心花怒放，道：“真的么？那……谢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就是结草衔环，也……也……”我知道以她身份地位，既然说出此话，必定会保我性命，惊喜感动交织，哽咽得说不下去。
孔圣嘉又问了一些青眉的事情，我都老实答了，但总有些疑惑，问道：“孔前辈，你对青眉的事如此关心，不知你和她……”
“青眉是本王故人之女，”孔圣嘉淡淡道，“本王自会好好照顾她。”我心下好奇，还想再问，却见她显然不愿多谈，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此时金翅鸟率群鸾已飞过数十里之远，但地上仍见不到黎璇的半点踪影，此处地处荒僻，只有茫茫荒原，只有些杂草，没有大树，更无房屋可以遮蔽。孔圣嘉生怕漏过了黎璇，让属下诸女驭着各自的天禽，分别飞到左右数里之外搜索。但过了半晌，仍然一无所获。
孔圣嘉自语道：“半个时辰之间，她不可能走得那么远的！莫非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糟啦！上了那婆娘的当！”一声清叱，猛勒住缰绳，那金翅鸟在空中兜了个圈子，又斜身向东北飞去。群禽也随着纷纷转向，我觉得身下倾斜，差点掉了下去，还好孔圣嘉拉住了我。
“孔前辈，这是……”
“玄骊子也当真狡诈，她算到追兵会猜到她是故布疑阵，所以反而真的向北而行，来赌我们上当！”孔圣嘉解释道，又冷笑道：“可惜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追来的是本王，不是风陵那傻尼姑，嘿嘿，这金翅鸟一个时辰内可以飞出三百里，她就算费尽心机，也是逃不掉的！”我大感震撼，心道这金翅鸟如此神异，那么飞上一天半天，不是都可以飞到中原去了？
果然又飞得一刻钟不到，便见到一条商道上倒着三四个胡人，撒了满地的货物，还有两匹骆驼倒毙在地。此地已在沙漠边缘，地上颇多沙砾。孔圣嘉命金翅鸟落在地上，却不下去，只让一个属下女子去查看，那女子将几人查看一番，禀奏道：“主上，这好像是一伙回回商人，全部被杀，有的是中掌力而死，有的是被带子绞断颈骨死的，另外似乎有人从这边走了。”说着向前一指，果然有两道蹄印蜿蜿蜒蜒，通向沙漠深处。
“好个狠毒的玄骊子，”孔圣嘉道，“出手杀了这些商人，夺了骆驼和粮食饮水进大漠去了。我们快追！”
金翅鸟再度展翅而起，但一边扑扇翅膀，一边却发出古怪的鸣叫，身子扭动起来，似乎不愿再前进，我只觉得上下颠簸，心惊肉跳不已，孔圣嘉斥道：“孽畜，还不快追！”金翅鸟却不听话，口中哀哀而鸣。
其余几头天禽也表现类似，鸣叫声此起彼伏，逡巡不进，骚动不已。一个蓝衣女子道：“主上，此处已近沙漠，天禽们生长在雪山中，一向害怕沙漠，所以不敢进去。”
“废话，”孔圣嘉斥道，“这本王自然明白，不过要找的人便在前面不远，总不能止步于此，说什么也要飞这一趟！”她高喝一声，挥出一条银鞭，抽打金翅鸟的背脊，那巨鸟吃痛，不得不勉强服从，心不甘情不愿地沿着那道蹄印向前飞去，其余众鸟也跟了上来。
又飞了一盏茶功夫，孔圣嘉忽道：“在前面了！”我向下看去，终于见到了两峰骆驼，暮色中依稀分辨出一头骆驼上骑着黎璇，背后驮着仍然昏迷不醒的青眉，另一头骆驼上坐着一个花帽缎袍的回人，并系着一些包裹水囊之类，那人多半是黎璇捉来为自己带路的。孔圣嘉还没到，远远地黎璇已然发觉有异，回头张望。孔圣嘉即命金翅鸟俯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