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雷和韩梅梅的失败与伟大》第38章

果然，李雷对他们那么有信心是对的，他们去面试了几家，很快就被其中一家录用了。因为他们是学生，老板要求他们周末必须要到，但是其余时间可根据自己学业来安排，但是必须提前告知。
韩梅梅很少去这种地方，一进去就像是进了黑夜中的深林，那些人都是一棵棵会走路的树，高矮胖瘦也都看不太清楚，而且嘈杂得要命，说一句话都要比平常多用上三倍的力气。李雷他们第一天上台表演的时候，大家都去了，当然，林文蔚也去了。
韩梅梅紧张地问他：“你们怎么那么神秘，你们第一天要唱什么歌？到现在还不能说吗？”
李雷神秘地对他笑：“注意听，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韩梅梅表示对他这一套七十年代把戏很不屑一顾，就问吉姆：“吉姆，你人品最好了，你说……”
岂料，吉姆也说：“等一下你就知道了，真的。”
韩梅梅又看着李明和林涛，他们也表示自己是一个战线上的，这个战线没有叛徒。韩梅梅和露西震惊：“太可怕了，李雷的坏你们全学到了。”女生只有凯特加入乐队，男生的战线没有叛徒，倒是乐于接收叛徒。
几个人只好边喝饮料边无聊地等他们出场，终于等到年轻的主持人出来说：“现在有请我们力捧的新乐队疯子乐队为大家来演唱一首歌《如果没有你》。”
这不就是四十年代大上海歌手白光的老歌吗？干吗弄得神秘兮兮？韩梅梅知道了谜底没有惊喜，反而有些失落，因为期待太多期望值太高。
岂料他们走到台上，李雷说：“这是我们自己创作的歌《如果没有你》，希望大家喜欢。”
这首歌有着温柔的歌词，却配上轻快迷人的旋律，像是春日里的阳光、年华里的流金，让人听得骨子发软。
梅是谁给你的记号
梅是谁给我的秘密
和你牵手走过那十里长街
人的咒骂声都当热闹舞曲
看见雨点也笑着不去躲避
这个城市怎会是这样轻快
你的皱纹变成了我的年轮
台下的韩梅梅只听了两句整个人就已经傻了，耳朵就像是能够过滤，自动过滤掉那些嘈杂的声音，只留下他的歌。然后就像是被拼命晃动的瓶中沙开始平静下来，整颗心如同那些沙子一样沉淀，她望着台上，望不到吉姆，望不到凯特，她只看得到李雷，李雷也正专注地看着她，他还在继续唱着他不朽的誓言，年轻的我们为什么总是喜欢许诺，因为我们以为已经找到了最好，可惜却总是忍不到最后。
如果没有你
我回头望不到自己
灰灰的雨点　就像是我无言的眼泪
如果没有你
这条街对我无意义
街灯照得人发黄　我的灵魂在发慌
不能没有你　怎能没有你
你的孩子会拥有我的姓氏
我的墓碑会刻着你的名字
她突然感觉好像其他人也在看她，其实黑暗中谁又看得到她，可是她的脸都红了，低下了头，眼泪却忍不住地流了出来。
是他的错，他不该给她这么多，谁爱谁会不朽，牵紧的手也总有一天要放开，与其哭着放不开手，不如笑着挥挥手。这个世界这么多变迁，茶店倒闭了换上咖啡店；树木枯了又荣，新的叶子已经认不得地上的旧叶。唯有她，怎么忘也忘不了，那些回忆，明明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却似乎演绎成生命中的全部。
一曲既毕，台下的人都报以超级热烈的掌声，为了那动人的歌词和流畅的旋律打动了他们的心，他们又一鼓作气唱了几首流行歌，都得到热烈的反响。
试用期的时候，是每一天领工资。现在已经入了秋天，晚上的风有点凉，几个人在外面等着他们领完工资，露西和韩梅梅站在一起，林文蔚自己站得远一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个人兴匆匆地出来，吉姆说：“饿了吧，我们要请大家吃烤白薯。”
酒吧不远处就有一个老人在卖烤白薯，白烟腾腾升起，满怀的火光。
男生过去买了来，女生一块吃不完，韩梅梅和李雷分着吃，两个人的头几乎要靠在一起，李雷问：“好吃吧？”
韩梅梅说：“特别好吃。”
李雷问：“好听吗？”
韩梅梅说：“你说呢？”
大家都因为成功高兴得有些飘然，准备拦计程车回去，酒吧外面停着好多辆计程车。
吉姆忽而兴奋地说：“你们知道超现实主义绘画大师达利吗？”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吉姆已经完成了暴力少年到文艺青年的伟大蜕变。
凯特连忙抓住机会挖苦他：“我不认识，哥哥知识好渊博哦！”
吉姆兴致盎然地继续说下去：“当年，达利和著名诗人洛尔迦、电影大师布鲁埃尔念同一个大学，尚未成名又年少轻狂。达利卖完第一张画之后，他们便叫了两辆出租车，他们坐一辆车，另外一辆则空车跟随，疯狂行径竟然引得马德里富家子弟纷纷效仿。”名人成名前的往事，那种风华令人神往。
李雷也跟着他兴奋起来了：“那种感觉一定很棒，不如我们把这些的士车全包下来尝尝那种感觉？”
“啊？”林涛没想到他们真的要付诸行动。
“我们就让那几辆车都护送我们回学校！”李雷和吉姆都是又年轻又狗血。
韩梅梅说：“你们疯了啊？”吉姆回头看着因为喜悦而脸色熠熠生辉的韩梅梅，他知道，今天的词是李雷写的，可是他却是为自己唱的。
凯特说：“真好玩，太好玩了。”
李明惊骇道：“天啊，这也太浪费钱了吧。”
李雷说：“第一天的钱就要花得有特点！”又用力拍拍李明的肩膀，“千金散尽还复来，没什么浪费的！”
每两个人装一个车，本来已经有四辆车，然后又叫了六辆空车在后面跟着，浩浩荡荡引得路人都在观看。
韩梅梅说：“你还怕引不起学校保安的注意啊？”
李雷说：“没事没事。”
他们是第一辆，韩梅梅回头去看，现在已经是深夜，路上车不多，一排橙黄柳绿的出租车排成一列，在无际的夜空肆无忌惮地跑着，像是腾云驾雾的龙，一种激荡涌起在她心中，她说不出话来。林涛说：“哇靠，真是气派，像是市长出巡，没想到我们也有此待遇，真是佩服死我们自己了。”
林文蔚感叹：“李雷真是个神奇的人，你们都是些神奇的人。”
不管是褒是贬，吉姆不客气地回答：“谢谢夸奖。”
韩梅梅有点心疼他们自己赚的钱，李雷倒是不在乎，因为大家都那么高兴，钱用来干吗？钱不就是买快乐的嘛。
这些日子一定是他们人生最好的日子，这么疯狂而热忱，年轻得几乎有点病态，什么都不用什么顾虑，不用为了买到房子的一片瓦加班到深夜，不用为了月底加两百块奖金忍着长期情绪失控的领导，可加了一个月班都买不了一块瓦，还未忍到月底就已经被辞退。
第八章　假如漫长年月有路轨……
如果说李雷是这段日子的指挥家，李明则是这段疯狂日子的守护神。他们如果有事逃课，需要留下一个人作掩护，那么一定是李明，他牺牲自己留下来替他们点名。
有时候上的是公共课，恰好有一个课最神奇，原本同院但是不同系的李明、吉姆、凯特、李雷、韩梅梅竟都在那堂课聚齐，可是他们经常都不在。
上课的是一个老教授，从三十年前他开始每节课都点名，沙场秋点兵，从青年点到老年，比辛弃疾还悲壮。
现在是眼也花了，手也抖了，脚也不麻利了，不变的是点名的心。李明不得不在底下伪装声线，忽男忽女，应付过去，久而久之，口技堪称一绝。
久了这位老先生也会犯疑：“这韩梅梅到底是男是女啊？声音怎么这么像男的？”搞得班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幸运的是恰好老先生看到有女生趴着，以为她就是韩梅梅，被自己说得不好意思了，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赶紧绕过这个话题，倒是惊得李明一声冷汗。甚至有时候，李明一紧张，反而把自己给忘记了，课后鼓足勇气去找老师：“老师，刚才您的点名的时候好像把我忘记了。”无辜的老师真是比窦娥还要冤。
闲暇时候，李雷经常用单车带着韩梅梅到处晃，在蔚蓝的天空中一起畅想两个人的未来：“以后我当了法官，你就是法官夫人了，每天在家里啪啦啪啦收钱。”
“我怕会被抓起来啊。”韩梅梅靠着他的背，他的衬衫有蓝天的味道，那是她帮他洗的。
“别怕，你老公我是法官，到时候到我这里来审，我就放了你。”
“你到底是法官还是贪官啊？听起来我们好像特别安全啊。”韩梅梅取笑道。
李雷得意洋洋地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