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我的刑侦笔记(共5册)》第392章


——这位置是个客运中转地,地铁口、公交站相距不足一公里,每分钟通过地铁、公交、天桥、道路运输走的客人都有上千人之多,但凡车来,入眼便是黑压压涌来的人群,两公里内八个路口,哪里都是人,即便有天眼监控,恐怕也拍不清这么多面孔。
根本没法找,人太多。袁亮就这么给局里汇报了,理由很奇葩。
局里顾局长的回复更奇葩:想办法找,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外出抓捕的迷雾重重,古寨县刑警队也是愁云惨淡。连着封队数日,近在咫尺却不能回家的刑警早心生怨言了。艾小楠被正式传唤,哭了几天几夜,其间什么也不吃,最后弄得要被救护车接走了。
领导也怕出事哪,要不是箭在弦上,这事都未必能办到现在。可已经这样了,不管是谁,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
艾小楠是自己走出来的,很虚弱,神情有点恍惚,一位胖胖的女警上来搀着她。艾小楠似乎认识她,那女警笑着说她丈夫在一中,认识陈明德老师。许是这些关系的缘故,艾小楠没有显示出更多的不悦,于是这个女警和她坐到了一起,直驶医院。
当然有警车和警察陪同着,车一走,赵少龙焦急地问着城关所长:“这位怎么样?”
当然是指那位女警了,四十多了,典型的嘴大舌头长,谁的闲话也敢传。这不,城关的所长打着包票道:“绝对没问题,绝对能扯到一块儿。”
“那你昨天不派来?”赵少龙副局长道。
“昨天,我还以为是上级公事,就把年轻的几位派过来了,不知道是这事啊。”所长惶恐地道。赵副局翻了一眼,不理会了。
事情僵在这里了,随着技侦的调查深入,警方提取了武小磊在长安、中州、淮北等地的不同记录,和使用的不同化名,都是艾小楠汇出钱款的收款人,时间跨度长达八年之久。所以她的态度,几乎成了决定此案侦破的关键所在。
可是越关键的时候,事情就越掉链子。
陪同的民警张软花看着虚弱的、呆滞的艾小楠被送进病房,输上了营养点滴,同为女人,她眼睛软得差点就酸痛起来了,她知道在案子的高压之下,不管是办案的、还是犯案的,几乎都要脱一层皮。
“艾姐……哎……”张软花拉着艾小楠的手,抚了抚,叹着气,欲言又止。
一直不开口的艾小楠被这个细微的动作感动到似的,痴痴地看着张软花。张软花问着:“艾姐,饿吗?想吃什么?”
艾小楠摇摇头,眼光中的怒意缓和了,她看着张软花,喃喃地问着:“你也是上头派来审我的?”
“我不是,我还等着给孩子做饭,就被所里传来了……没想到是你……他们没怎么你吧?”张软花慌乱道。她确实是上头派来的,准备以关怀的方式得到真相。
艾小楠摇摇头,从同是女人眼中看到那种关切,似乎不是作假。
不过一个妇人家历经那种地方,心理会有多大阴影可想而知。张软花无语了,握着艾小楠的手,轻轻地说:“艾姐,你的事我知道……他们肯定是冤枉你了,你怎么可能包庇杀你丈夫的凶手啊……别怨他们啊,很快就会有新的证据,等真相出来,我亲自给你洗刷冤情……”
对于真实的案情张软花并不了解,但她却无法理解,一个劲地为艾小楠喊冤,说得声情并茂,绝对不像假话。却不料,艾小楠艰难地笑了笑,对张软花轻轻地说了句:“他们……没冤枉我。”
呃,一句话差点让张软花抽过去,她张口结舌,绕是舌头大,也说不上话来了。她紧张地看着艾小楠,就那么张着嘴,就是憋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对话肯定是被监听了,楼下车里听到的技侦也是紧张得心一抽搐,然后大气不敢稍出,仔细地听着这个即将浮出水面的真相。等了好久,两位女人开始说话了……
切肤之痛
这是个加护病房,房间内从病床到墙壁全是白得说难丈?醋虐¢钦挪园椎牧常湃砘ㄎ薹ㄏ胂笳庋晃皇萑醯呐耍谡煞虮簧敝蟮氖烁瞿晖罚窃趺窗竟吹摹P硎悄侵峙思涞耐槿盟怯辛斯餐挠镅浴?br />
艾小楠轻声说着:“软花,你知道我当年是为什么嫁给陈建霆的吗?”
“艾姐您当年很漂亮吧?”张软花道,话不由衷。那个年代脸蛋可不值钱。
243。第243章 引蛇出洞(10)
艾小楠虚弱地笑笑,和她握着手,像在自嘲一般道:“其实就为了个供应粮,为了个城镇户口……呵呵,可笑吧,进了他家门才知道,他在县城里是个名人,出名的没好人家的女儿嫁给她,他爸爸才从老家给他娶了个……就是我!”
这肯定是一段不幸的婚姻,张软花知道陈明德老师那三个奇葩儿子,她没敢接茬儿,怕引起伤心的事。
“那时候活得好难啊,一家几口就挤在两间公房里,刚结婚的时候他对我还可以,还知道嘘个寒问个暖,不过没多久,他厌烦了之后,又像原来一样了……成宿成宿地打麻将,成天成天地喝酒,挣着钱了不在外面花完不回来,挣不着了,回家就朝他爸要……到我怀上琅琅,连做检查都是自己去医院,生琅琅时,他都没去医院,不知道和哪个女人在外面鬼混……”
说着眼睛一扑簌,泪刷刷下来了。张软花赶紧拿着纸巾,给艾小楠擦着,关切地问着:“琅琅多大的时候出的事?”
“三个多月……”艾小楠哭着,道了句。
这个谈话就难了,似乎那个糟糕丈夫的殒命,对于苦命的妻子是一种解脱。张软花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劝,想了想,说道:“艾姐,那你早该走了……何苦守在公公家里,我就想不通,这一辈子还不是苦了自己。”
“没法走啊,陈老师上学时候就是我的老师,他身体又不好,我怕没人照顾,他再出个什么事,我的罪孽就大了。”艾小楠道,一句听得张软花真为她不值,可不料艾小楠却是活得无怨无悔似的说,“其实建霆死后,家里的负担反而轻了点,我想着把女儿养大,我这辈子的任务就完成了。就是我公公想不开,公安局一直没抓到杀人的武小磊,他就一直上访、告状……这个家呀,一直过得不像个家……”
“那……你们和武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张软花小心翼翼地问。
“琅琅上小学的时候,那时候家里穷,就我公公那点工资,差不多全耗费在上访路上了,剩下不多还得养着两位小叔子,琅琅从小就跟着吃苦……别的孩子吃冰棍、吃果冻,她只能看着咽口水;别的孩子穿新衣服、穿花裙子,她只能穿着我改过的补丁裤子……不过孩子很懂事,从来不朝我要什么,有一次她问我,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她的爸爸呢……我就狠心打了她,不许她问……到现在我都后悔……孩子可懂什么,我怎么能难为她呀……”
艾小楠哭着,一下子不可抑制,强忍着要起身。张软花赶紧给垫着枕头,一脸戚色地做着这个忠实的听众。
“后来有一天,她放学回来,背了一个好看的新书包,书包里还有文具盒、铅笔、像皮……她高兴极了,我却很生气地问她从哪儿来的,她说是一个奶奶给的……我怕她学坏了,一直追问,后来才知道是武小磊的妈妈,李惠兰……我也一下子接受不了,把东西拿着,第二天扔回到了他家里……”
“后来呢?”
“我有一次去家长会,老师奇怪地问我,怎么奶奶没来,我才知道,李惠兰一直在悄悄看孩子,给孩子报奥数班、给孩子悄悄买零食……我很生气,就找上门和她理论,她见着我,一下子也哭了,她说她孩子也没了,就算将来抓住也要被枪毙,都是当妈的,就自己苦点儿,也不能让孩子作难呀……”
张软花眼睛红红的,她在抹着。
“这是一对好人啊,后来琅琅就多了一个奶奶和爷爷,他们两人有文化,也能教孩子,琅琅年年是三好学生,上小学初中,一直就是全校状元,就我公公看着,也别提有多高兴了……”
“那你公公他知道这事吗?”张软花问,心想那肯定又是一场冲突。
“知道也没法子呀,建霆的两个弟弟一直没正经工作,不是在外面坑蒙拐骗,就是朝家里老父亲要钱,他也没能力呀……告了好多年,那些年我们都已经习惯警察上门了,一有上门,琅琅就喊‘爷爷,警察叔叔请你做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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