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演义》第72章


突围而出,至白团卫村,依险列阵,前后左右,排着鹿角,权作行寨。辽兵 
一齐奔集,攒聚如蚁,又把晋营围住,并用奇兵绕出营后断绝晋军粮道。是 
夜东北风大起,拔木扬沙,很是利害。晋营中掘井取水,方见泉源,泥辄倒 
入,军士用帛绞泥,得水取饮,终究不能解渴,免不得人马俱疲。挨至黎明, 
风势愈剧,辽主德光,踞坐胡车,大声发令道:“晋军止有此数,今日须一 
律擒住,然后南取大梁。”遂命铁鹞军辽人称精骑为铁鹞。同时下马,来踹 
晋营。拔去鹿角,用短兵杀入,后队更顺风扬火,声助兵威。 
晋军至此,却也愤怒起来,齐声大呼道:“都招讨使!何不下令速战! 
难道甘束手就死么?”杜威尚是迟疑,徐徐答道:“俟风少缓,再定进止。” 
李守贞进言道:“敌众我寡,现值风扬尘起,彼尚未辨我军多少,此风正是 
助我,若再不出军奋击,一俟风缓,吾属无噍类了!”说至此,便向众齐呼 
道:“速出击贼,”又回头语威道:“公善守御,守贞愿率中军决死了。” 
马军排阵使张彦泽欲退,副使药元福力阻道:“军中饥渴已甚,一经退走, 
必且崩溃。敌谓我不能逆风出战,我何妨出彼所料,上前痛击,这正是兵法 
中诡道哩!”马步军都排阵使符彦卿,亦挺身出语道:“与其束手就擒,宁 
可拚生报国!”遂与彦泽、元福,拔关出战。皇甫遇亦麾兵跃出,纵横驰骤, 
锐不可当。辽兵辟易,倒退至数百步。风势越吹越大,天愈昏暗,几乎不辨 
南北。彦卿与守贞相遇,并马与语道:“还是曳队往来呢?还是再行前进, 
以胜为度呢?”守贞道:“兵利速进,正宜长驱取胜,怎得回马自沮!”彦 
卿乃呼集诸军,拥着万余骑,横击辽兵,呐喊声震动天地。辽兵大败而走, 
势如崩山,晋军追逐至二十余里。 
辽铁鹞军已经下马,仓猝不能复上,委弃马仗,满积沙场,及奔至阳城 
东南水上,始稍稍成列。杜威闻胜出追,行至阳城,遥见辽兵正在布阵,乃 
下令道:“贼已破胆,不宜更令成列!”因遣轻骑驰击,也来驶顺风船么? 
辽兵皆逾水遁去。耶律德光乘车北走十余里,得一橐驼,改乘急走。诸将请 
诸杜威,谓急追勿失。杜威独扬言道:“遇贼幸得不死,尚欲索取衣囊么?” 
总不肯改过本心。李守贞接入道:“两日以来,人马渴甚,今得水畅饮,必 
患脚肿,不如全军南归为是。”乃退保定州,嗣复自定州引还,晋主也即还 
都。 
杜威归镇,表请入朝,晋主不许。看官道他何意?原来杜威久镇恒州, 
自恃贵戚,贪纵无度,往往托词备边,敛取吏民钱帛,入充私囊。富室藏有 
珍货,及名妹骏马,必设法夺取,甚且诬以他罪,横加杀戮,没赀充公。至 
虏骑入境,他却畏缩异常,任他纵掠,属城多成棒莽。自思境内残敝,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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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敌冲,不如入都觐主,面请改调。晋主重贵不许,他竟不受朝命,委镇入 
朝。 
朝廷闻报,相率惊骇,桑维翰入奏道:“威常凭恃勋亲,邀求姑息,及 
疆场多事,无守御意,擅离边镇,藐视帝命。正当乘他入朝,降旨黜逐,方 
免后患!”晋主重贵,默然不答,面上反露出二分愠意。维翰又道:“陛下 
若顾全亲谊,不忍加罪,亦只宜授他近京小镇,勿复委镇雄藩。”重贵才出 
言道:“威与朕至亲,必无异志,但长公主欲来相见,所以入朝,愿卿勿疑!” 
维翰怏怏趋出。嗣是不愿再言国事,托词足疾,上表乞休。晋主总算慰留。 
未几,杜威入都,果挈妻同至。妻系晋主女弟,已进封宋国长公主,至 
是入宫私觌,替威面请,求改镇邺都。晋主重贵,立即应诺,命威为邺都留 
守,仍号邺都为天雄军,令兼充节度使。为了兄妹的私情,竟把宗社送掉了。 
调故留守马全节镇成德军。威欣然辞行,挚妻偕往。马全节调任未几,即报 
病殁,后任为定州节度使王周,用前易州刺史安审约充定州留后,这也无容 
絮述。 
且说辽主连年入寇,中国原被他蹂躏,受害不堪,就是北廷人畜,亦多 
致亡死。述律太后语德光道:“今欲令汉人为辽主,汝以为可行否?”德光 
答言不可。述律太后复道:“汝不欲汉人主辽,奈何汝欲主汉?”德光答道: 
“石氏负我太甚,情不可容!”述律太后道:“汝今日虽得汉土,亦不能久 
居,万一蹉跌,后悔难追!”又顾语群下道:“汉儿怎得一向眠,自古但闻 
汉和蕃,不闻蕃和汉,若汉儿果能回意,我亦何惜与和。”这消息传入大梁, 
桑维翰含忍不住,复劝晋主向辽修和,稍纾国患。晋主重贵,乃使供奉官张 
晖,奉表称臣,往辽谢过。 
辽主德光道:“使景廷广、桑维翰自来,再割镇、定两道与我,方可言 
和。”张晖不敢多辩,归白晋主。晋主谓辽无和意,不再遣使。且默忆辽兵 
两入,均得击退,自谓可无后虞,乐得安享太平,耽恋酒色。凡四方贡献珍 
奇,尽归内府,选嫔御,广宫室,多造器玩,崇饰后庭。在宫中筑织锦楼, 
用织工数百,制成地毯,期年甫成。又往往召入优伶,夤夜歌舞,赏赐无算。 
寻且因各道贡赋,统用银两,遂命将银易金,取藏内库,笑语侍臣道:“金 
质轻价昂,最便携带。”后人即指为北迁预兆。骄侈如此,即无以金易银之 
举,宁能免虏!桑维翰复进谏道:“强邻在迩,未可偷安!曩时陛下亲御胡 
寇,遇有战士重伤,且不过赏帛数端,今优人一谈一笑,偶尔称旨,辄赐束 
帛万缗,并给锦袍银带,彼战士宁无见闻!将谓陛下待遇优伶,远过战将, 
势必灰心懈体,尚谁肯奋身效力,为陛下保卫社稷呢?”重贵不从。 
枢密使冯玉,专事逢迎,甚得主欢,兄妹本是同情。竟升任同平章事。 
玉尝有微疾,乞假在家,重贵语群臣道:“自刺史以上,俟冯玉病愈视事, 
方可迁除。”嗣是内外官吏,多趋奉冯玉,门庭如市。还有宣徽南院使李彦 
韬,倾邪憸巧,素为高祖幸臣,至此复与冯玉联络,得充侍卫马军都指挥使, 
晋官检校太保。两劈专权,朝政益坏。 
先是重贵有疾,桑维翰尝遣女仆入宫,朝见太后,且问皇弟重睿,曾否 
读书。语为重贵所闻,未免芥蒂。至冯玉擅权,偶与谈及,玉即谓维翰有意 
废立,益触动重贵疑心。李彦韬是冯家走狗,当然与王相联,排斥维翰。还 
有天平节度使李守贞,亦与维翰有隙,内外构陷,立将维翰捽去,罢为开封 
尹,进前开封尹赵莹为中书令,左仆射李崧为枢密使,司空刘鄩判三司。维 
翰政权被夺,遂屡称足疾,谢绝宾客,不常朝谒。或语冯玉道:“桑公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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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老,就使撤除枢务,亦当委任重藩,奈何令为开封尹,徒治理琐务呢!” 
玉半晌才道:“恐他造反罗!”或又道:“彼乃儒生,怎能造反?”玉复道: 
“自己不能造反,难道不能教人造反么?”朝臣以玉党同伐异,啧有烦言。 
玉内恃懿戚,外结藩臣,遂把那石氏一家,轻轻的送与他人了。 
小子因天运二年的秋季,闽为唐灭,不得不按时叙入,只好把晋事暂停, 
另述回事。应三十二回。闽主廷政,与唐相拒,不分胜负。唐安抚使查文徽, 
屡请益兵,唐主昪更派都虞侯何敬洙为建州行营招讨使,将军祖全恩为应援 
使,姚凤为都监,率兵数千攻建州,由崇安进屯赤岭。闽主廷政,遣仆射杨 
思恭、统军使陈望,率兵万人,前往抵御。望列栅水南,旬余不战,唐人也 
不敢进逼。偏思恭传延政命,促望出击。望答道:“江淮兵精将悍,不可轻 
敌,我国安危,系此一举,须谋出万全,然后可动!”思恭变色道:“唐兵 
深入,主上寝不交睫,委命将军。今唐军不过数千,将军拥众万余,不急督 
兵出击,徒然老师糜饷,试问将军如何对得住主上呢?”望不得已引军涉水, 
与唐交仗。 
唐将祖全恩见闽兵到来,只用千人对仗,佯作亏输,诱望穷追。望猛力 
追去,蓦听得后队大噪,急忙回顾,已被唐兵截作数段,顿时脚忙手乱,不 
及施救。唐将姚凤搅入中坚,先将帅旗砍翻,祖全恩又自前杀入。两唐将交 
逼陈望,望心胆愈裂,偶然失防,身已中槊,一个倒栽葱,跌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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