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那些人那些事》第324章


曹操派人来到丕府,把车子上的每个竹筐翻个底朝天,也没看到有个喘气的东西藏在里面。
曹操对植党产生了怀疑:原来,他们一直在陷害。
同时,魏王的宫人和左右侍从,经常会收到曹丕的小礼物,被哄得心花怒放。于是,曹操身边为曹丕说好话的人,越来越多。
正当曹操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封举报信让他下定了决心。
也许是为了庆祝即将成为太子,曹植和杨修喝酒。酩酊大醉之后,曹植和杨修乘车出宫兜风。
“这就是驰道,只有王者之车才能上去。”车夫在驰道前准备转向。
“驰道?不就是为我准备的吗?”曹植下令把车驶到驰道上。
走到驰道上,杨修感觉爽极了。他继续刚才酒桌上的话题:“曹彰一介武夫,拼杀疆场还可以,怎能治理国家!”
驰道尽头是司马门,曹植指挥马车从这里出宫。看门的公车令,姓名不详,但确定是一个倒霉的家伙。他挡在马车前,说:“此乃司马门,御驾才能出入。”
杨修指着曹植,懒得搭理公车令。公车令一想,这就是未来的太子的车驾啊,不可得罪,于是下令放行。
卧底很快把这事儿告诉了曹丕,而且连曹植和杨修在车上说曹彰什么坏话,曹丕也都知道了。
曹丕兴奋得跳起来,双脚刚一落地,就一溜烟地跑开,安排人检举曹植。
斩!曹操下令。
他当然舍不得杀儿子,被杀的是公车令。曹植保住了性命,却失去了曹操的信任。事后,曹操专门为这事下达了文件,进一步强调驰道和司马门的威严。
始者,谓子建(曹植的字)儿中最可定大事者。自临淄侯植私出,开司马门至金门,令吾异目视此儿矣!
217年,这是与死神共舞的一年。这一年爆发了大规模瘟疫,死的人很多,就连曹家也不能幸免。曹操掌控得了天下,却无法主宰生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亲友死去。多年以后,曹丕给吴质写信,回忆这场瘟疫时说:“亲故多罹其灾”。而曹植的描述则一贯的更多文采:“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曹操63岁了,这在当时已算是暮年,而且他体弱多病,头风顽症时时折磨他。天下霸局中无所畏惧的曹操,这次畏惧了。
必须要安排后事了。
这年的十月,曹操颁布《立太子令》,太子人选是曹丕!
自曹冲死后,持续十年的争嗣大战终于尘埃落定。
“辛君,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兴奋!”曹丕抱着辛毗大喊。辛毗是丞相府的秘书长,当时正在曹丕身边,纵使他见惯了大场面,但是也被曹丕吓了一跳。
曹操安心,曹丕开心,卞后却无比揪心——因为另一个儿子曹植正在伤心。一个儿子踩着另一个儿子往上爬,母亲又怎会为胜者而感到开心?她不愿意赏赐侍从,是因为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无处突围的母爱啊!
曹丕被立为太子了,但是他与曹植之间的斗争仍未结束。自古以来,被废的太子有多少啊!曹丕可不想刷新这个纪录。
被立为太子后的第三年,关羽发动荆州战争,曹仁被围于樊城。曹操紧急任命曹植为南中郎将,要他带兵前去解围。
曹植磨刀霍霍,曹丕心事重重。为何要曹植担任军国重任?莫非父亲要重新考虑继承人的问题吗?曹丕无比紧张。
曹植点校军马,即将出征,太子使者来到了。太子要为弟弟饯行。曹植本来就是一个嗜酒之人,这次曹丕劝酒又格外殷切,结果,曹植醉成了一摊烂泥。
一辈子追求行军速度的曹操,望穿秋水,仍未看到南下军团走过来,大怒:“南中郎将何在!”
“儿……儿……臣……在……”曹植一身酒气,踉踉跄跄地走过来,努力站住,却又扑通一下倒在地上。
曹操很奇怪自己为何不生气。绝望的人是不会生气的。
这件事情很快传开了。卞后是该为曹丕的谋略而高兴,还是该为曹植的中招而伤感?
第二年的正月二十三日,曹操驾崩于洛阳。一代霸主辞世的时候,妻儿都不在身边,曹丕、曹植和卞后在邺城,曹彰在洛阳。
临终,曹操做了一件难以捉摸的事情,驿马急召曹彰到洛阳见驾。这些年,曹彰一直走尚武的人生路线,已经成长为天下闻名的大将,目前正以越骑将军的身份屯兵长安。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急召曹彰,也许是思念距离最近的儿子,也许是有话要说。如果是有话要说,那他想说什么呢?没有任何人知道。曹操在曹彰到达洛阳前就撒手西归,带走了他打算说的话。
可是,曹彰却说他知道父亲要说什么。后来他对曹植说:“先王召我,是想立你为太子。”
曹彰是收到了曹操的密信,还是想当然地妄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曹操死去的第二天早晨,曹丕就登基为王,掌控了局面。
曹彰赶到洛阳时,曹操的尸体还未变冷。但是,曹彰并未表现出悲伤,这让负责丧事的贾逵感到十分奇怪,委婉地告诉他:“君侯的悲痛在内心,想哭就哭吧。”
可是,曹彰根本不想哭,而是急切地问:“先王玺绶何在?”
贾逵板起脸回答:“太子在邺,国有储副。先王的玺绶,不是君侯你该问的!”
曹彰听了,不敢再说什么,跪在曹操灵床前恸哭。大家都以为他是在悲痛,其实他是为自己的懦弱而哭泣。
曹彰放声痛哭,贾逵却暗暗祈祷。马儿快些跑,将魏王驾崩的消息传到邺城,太子尽快即位,那时贾逵就会得到提拔。要是太子不能尽快即位,局势失控,曹彰占了先机,那贾逵就死定了。
从洛阳到邺城六百里左右,驿马传报,也得将近一天才到达。曹操的死讯到了邺城,这时大家第一想到的不是曹操死了,而是魏王死了,需要有新的魏王即位。
可是,曹丕还不能马上即位,因为王应该由天子册封。献帝虽然只是一个傀儡,但是没有他的诏命,曹丕是无法即位的。可是,要得到献帝的诏命,必须先把丧讯传到许都,然后献帝再把诏命传到邺城。文件往来需要消耗时间,更重要的是献帝巴不得曹家大乱,他会痛痛快快地下达诏命吗?
大家都说,诏命是必需的,这样太子登上王位才有权威性。陈矫说不该拘泥常法,现在就该拥太子登基。因为是利益人,精通伪装的曹丕知道这时他只能保持沉默。陈矫孤军奋战,和大家吵了起来。
此时,卞后的态度就格外重要了。
陈矫说:“王薨于外,天下惶惧。太子宜节哀即位,以安人心。”
卞后犹豫。
陈矫直言不讳地说,曹彰就在魏王灵柩前,洛阳随时会发生政变,那时社稷就危险了。
卞后只想冲上前,狠打陈矫的耳光,让你污蔑我的儿子!
可是,对这个侮辱自己儿子的人,卞后还得表现出信任,因为她不仅仅是一位母亲,还是王后,她要维护国的安定。在陈矫的建议下,她以母仪天下的权威,在第二天早晨策命太子即位。
喧嚣的人群这才散去。卞后这时才感觉到孤独。
泪水为什么这么汹涌?
原来他走了啊,永远地走了。
死了丈夫,卞后想在儿子面前痛哭。可是,曹丕不能陪着母亲哭泣,因为他的内心此刻充满喜悦,他正准备登基典礼。
埋葬父亲比自己即位重要。二月十一日,曹操被安葬在邺城西的高陵,入土为安。
可是,随着曹操入土,他生前宠幸的几个女人也不见了。这还了得,这不是给先王脸上抹灰的事吗!卞后让曹丕下令彻查此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上天入地,也要找到那几个女人。
可是,儿子对这件事似乎不怎么上心,最后不了了之。
卞后很快也忘了这件事,因为她的心不久就沉浸在与两个儿子曹彰和曹植辞别的痛苦中。
丈夫死了,要是儿子们都能守在身旁,那也能减轻晚年的孤苦。可是,这个寻常人家再容易不过的人伦需求,偏偏在太后这里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为了避免兄弟危及自己的位置,没等父亲坟墓上的土变干,曹丕就下令曹彰、曹植等兄弟必须回到各自封国。曹植去了临淄,曹植去了鄢陵,其他异母兄弟也纷纷离开邺城,回到各自封国去。
唐代诗人鲍溶曾经写道:“奈何家天下,骨肉尚无恩。”当天下成为某个人或者某些人的私产时,为了抓住权力,掌权人会放手一切,哪怕骨肉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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