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原寮我杀了那个少女》第39章


伊坂竖起一根食指打了个暗号。“因为这件事是由我负责的,所以就由我来回答吧!”他浮现出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被害人并没有参加任何种类的保险——至少在这个国家里。”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是根据担任被害人海外经纪管理的音乐事务所传来的消息,我也试着询问过美国大型保险公司‘美国家庭保险’的东京分公司。目前已经确认真壁夫妇和‘Cleveland交响乐团’共同以被害人为对象投保了总额一百六十万美元的人寿保险契约的事,如果被害人的听力或左手手指等受到损伤——也就是无法再继续拉小提琴的话,就会支付相当金额保险金的特殊保险。共同负担保险费的‘Cleveland交响乐团’,好像计划从今年秋天开始,让被害人成为其中一员在世界各地巡回表演二十几场音乐会。据说像这种预防万一的保险,在那个领域是一种常识。”
“如果被害人死亡的话,真壁夫妇可以领到多少保险金?”
“一毛钱也领不到。真壁家和保险公司的手续在本月十五日就完成了,不过交响乐团的手续却预定在六月一日那周才开始实行,因此契约被认定是无效的。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如果是下个月,即能得到保险金总额一半的八十万美元——大约一亿圆的保险金,可是现在全都拿不到了。”
从警视的态度就可以知道这种结果,但现在至少我所在意的事情之一已经厘清。
“请让我恭听鉴识报告吧!”我说。
大迫从上衣口袋取出警察手册翻了几页。“首先是被害人的死因。最终原因是因为积存在口腔内的大量血液流入气管,造成窒息而死亡。从现场的状况研判,被害人头部朝下掉落在排水沟水泥上,遭受颅骨陷落的重伤。但在当时应该还没死亡,而是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一般认为是如先前所述的引起窒息而死亡。也可能是是绑架犯丢弃,被害人之后,因为看她还有生命迹象而再次下楼,又在其头部加上一击,并勒住她的脖子、捂住她的口鼻,使之窒息。报告到这里可以吗?”
我假装平静地点了点头。打开养老院的那扇窗户俯视下而的排水沟,我想自己走到下水沟的行动和视野,大体上和杀人者是一致的。真是令人觉得恶心的一致啊!
“接着是有关消化器官残留食物的报告。”大迫说道:“从被害人肠道采样的东西是饭后经过近一小时,不过吃了什么东西都相当清楚。根据分析的结果有面包、面条类、红豆面包、咖哩粉和牛奶等,是同时吃下这些东西的。据我们的搜查员由真壁夫人那里听取的确认,被害人在绑架当天的饮食,早上是白饭、味噌汤和荷包蛋,中午虽然学校有供餐,但因为腹痛所以什么也没吃。但去上小提琴课之前的两点半左右,吃了粥、煎蛋和香肠,以及一点苹果和香蕉之类的水果。根据被害人遗体解剖时的报告,推定死亡时间是本月十八日,也就是从绑架当天的下午五点,到绑架犯打来最后一通电话后稍晚一点的二十日凌晨一点,约三十小时之间。将这些汇总起来,因为去上小提琴课前吃的东西完全消化完毕时被害人都还活着,所以就算再怎么早,被杀害也是十八日下午十点以后的事了。由此看来,被害人可能在被绑架之后马上遭到杀害的说法,我们认为证据稍嫌薄弱。而且隔天十九日下午绑架犯打来的电话里很清楚地听见被害人呼喊母亲的声音,这个当然也必须考虑可能是用录音机做成的伪装,不过耍这种花招是绝对必要的吗?”
大迫像是休息片刻般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之后,他便接着说道:“在‘惠寿苑’的监禁及杀害现场进行搜查,从桌子上和垃圾桶里找到相当大量的红豆面包和果子面包的包装纸、杯装泡面和咖哩泡面等速食品残骸,还有空的牛奶盒与果汁空罐等。如果断定这些都是被害人的食物未免太草率,不过即使是两、三人份的食物也应该是够撑过一天以上的份量。由此判断,被害人遭杀害的时间在最初推定的三十个小时内,是在快到第三十个小时被杀害的可能性很高。”
“也就是我在那个停车场被袭击,绑架犯打来最后一通电话以后被杀害的可能性很高的意思吧?”
“但是——”毛利诧异地说道:“这么一来,如果不假设绑架犯并没有得到六千万的话,怎样看都不合理。在电话里给人那种沉着冷静印象的绑架犯,在得到六千万后还要夺走年幼孩子的性命,实在令人无法认同……”
加治木用讥讽的声音说道:“六千万还是落入这个侦探先生手里吧!不过或许是阿久津、细野,再加上从背后打了侦探先生的男子三人组把钱抢走了,而第三名男子是和绑架没有任何关系的阿久津的朋友,然后他们发挥巧妙的演技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如果是这样,物色摩托车骑士的摄影记者事件就变成完全偶然的事件了。也可能是最先抵达停车场的室生刑警侵占了那笔钱?或是在那之前偶然经过、专以车上财物为目标的小偷打开行李箱把钱拿走了?”
毛利苦笑地摇摇头。“太可笑了!果然还是应该认为六千万已经落入绑架犯手里……在侦探被夺取了六千万之后,我曾经怀疑阿久津他们是绑架犯,但从绑架犯打电话来中止谈判时,我就重新思考了阿久津他们只是偶然的干扰者的可能性,当时乐观地认为绑架犯会再打电话来要求赎金也是事实。如果绑架犯的目地是为了要混乱、延迟我们的搜查,他完全成功了……若真是这样的话,那绑架犯从一开始就计划即使拿到六千万也要杀害人质。实在是太残酷了!”
伊坂在第二根香烟上点火后说道:“在欧美的绑架案件里,人质在要求赎金之前就已经被杀害的情况很多——当然最近因为政治绑架和大型犯罪组织的绑架则并不一定是这样。如果不是单独犯案而是由数名成员组成小组进行绑架,人质若被释放,即使对方只是小孩子也会成为重要的证人而留下严重的风险。以专业的罪犯来说,也有杀害人质是绑架勒索的铁则这种论调……这次的绑架犯说不定从一开始就是那么打算的。”
大迫注意到正在沉思的我。“怎么一副不高兴的脸?怎样了?明明从一开始就说被害人遭杀害和你在停车场有没有被打昏无关啊!”
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盯着我看。
“以下这种假设可以成立吗?”我说道:“绑架犯,是打电话到真壁家要求赎金的声音低沉的女人,和利用阿久津他们在停车场把我从背后打昏、将阿久津他们和我约到养老院的男人,总共两人。两个人的计划是早就预定好的I在我离开‘艾尔美食家’停车场之后,在下一家餐馆,或再下一家餐馆拿走行李箱里的六千万,因为那时我已完全处于警察搜寻的范围之外,而且当我被餐馆电话钉住的期间,任谁都可以拿走行李箱里的赎金。到此都依照两人的计划那样进展着。但那个男人却有其他的计划。他利用阿久津他们确认附近警察还来不及安排的同时,把我弄成无法抵抗的状态,用更安全的方法得到六千万。那女人在不知道这件事的情况下打电话到下一家餐馆,不过我却没去。”
我确认四个刑警们都仔细在听之后继续说道:“那女人深信赎金无法到手,于是打电话来中止谈判。男人对女人撒谎说我没出现在下一家餐馆,说不定还命令她处理人质,或是故意不和那女人联络,一个人迅速逃走……被留下来而陷入一种恐慌状态的女人到底会怎么看待作为人质的少女呢?”
伊坂甚至忘了要弹去香烟上的烟灰开口说道:“男子独占六千万,并让女人杀死活下去会造成他们危险的人质。现在他已经离开碍事的女人个别行动,正在考虑如何使用那六千万,对吗?”
“那也不是不可能。”
“我倒没想过这个。”毛利用像是呻吟般的声音说:“你是说绑架犯已经拆伙变成两个人了?得到六千万的绑架犯和杀死被害人的绑架犯是不同的人,而且利害关系并不一致?如果那样,确实说明了一些矛盾的事情。”
在那之后大约十分钟的时间,会议室里的人持续谈论着绑架犯拆伙的这种假设,并没有出现能打消那个论点的反驳。我依照最初约定的那样说出委托人的名字和调查三个儿子的事,不过没有人认真倾听。我心中也翻搅着某个想法。根据我的假设来看,倘若我能除去阿久津他们和从背后袭击我的男人的干扰,赶往下一家餐馆接听声音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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