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明月向北》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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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拒绝：“不行不行，我的头发谁也不许动。”
五年，留了五年的长发，终于又黑又亮，从不舍得动一剪刀，只不过是因为有人在某个春天里无意说过，他喜欢女孩长发的样子。
我记得，我记得当年他们牵手走过我身边时，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孩一头过腰的乌黑长发。
造型师为难地转向一旁闲坐着看杂志的易君谦，道：“易总。”
我如同委屈的羔羊，揪着发梢不肯放手。
他懒懒抬眼，道：“不动就不动了吧。”
两个小时之后，我从镜子中看到了另外一个陆小川，雪肤乌发，明眸丹唇，气质沉静，神采飞扬。
走出店门，我还意犹未尽地到处找橱窗玻璃当镜子照，身旁的易君谦一把将我扯回车上，笑道：“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陆小川，有前途。”
还未到下班时间，路上并不算拥堵，易君谦仿似心情极好，车里开着轻快的小提琴，他偶尔转过头同我闲聊几句，眼神明亮笑容柔和。
我却望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世界继续神思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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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里的明星
车子在一座商厦停下，他领着我走进去，逛过一家家时装专柜，我一看吊牌上的数字就咋口不语，易君谦先前以为我看不上，后来渐渐不耐烦，在店里随手指了几件便冷着脸让我去试。
是一件浅绿色的薄呢单裙，修身的设计，简洁的线条，领口别致地裁成一斜花瓣，我换好出来，易君谦终于肯微微颔首。
我长吁一口气，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小心翼翼道：“易君谦，这可都是你主动给我买的哦，这些钱……我暂时可是还不起的……”
他在前面走着，听到我的话转过身来，深邃的黑眸淡含浅笑：
“还不起，就用你做抵押。”
我倒宁愿把这些名牌衣服打折卖给你。
我腹诽着，慢吞吞地跟在易君谦清俊修长的翩翩身影后。
商场里人影纷杳，我踩着伶仃的细高跟自然跟不上他的速度，前面的人大步生风，我只不过被灿烂夺目的首饰专柜吸去了几秒目光而已，再抬首居然已不见了易君谦。
扰攘人群，男的优雅女的娇美，一对对依偎在晶灿灿的珠宝柜前挑选着首饰，我放目搜寻，却到底寻不见那抹浅灰色的修长人影。
只好忍着脚后跟被磨出水泡的疼痛在商场里四处乱走，突然感觉周遭的人群有些骚动，旁边正试戴钻戒的一个年轻女子轻呼一声：“呦，那不是谢冰薰嘛！今儿竟碰到大明星了。那旁边的是谁？瞧着挺眼熟啊……明星私会地下情人，明天的娱乐新闻又有得看了。”
旁边的男子一把将伸颈探看的女子揽回来，不满地道：“明星那档子事，混着呢，别看了，我的宝贝比明星漂亮的多。”
女子显然很满意这样的恭维，面上洋溢的笑意比手中的钻戒还闪耀。
我顺着人群拥簇的方向看去，已经有镁光灯刷刷地闪了起来，也有人围观兴起拿起手机为中间的人拍照。
被围在人群中的是一对衣着入时的年轻男女，男子已经转身向外走，而女的戴着墨镜，卷发黑裙，正被前面的男子牵着手低着头匆匆往外逃。
有人乱叫起来：“谢冰薰，谢冰薰——”拿着照相机使劲乱拍的想必是狗仔队，又有人喊道：“谢冰薰小姐，请问身边这位是您的男友吗……”
场面混乱我却无心关注，只是拨开人群往门口挤，我要找易君谦啊。
我处的位置恰离出口不远，谢冰薰被黑衣男子拉着飞快地走过来，我刚好转身却不想嘭的一下撞到了人。
手中的购物袋纷纷落地，被墨镜遮去大半张脸的女明星脚下一绊，身形微晃，幸而被身畔的男伴扶住。我不满地瞪了这个明星一眼，心疼地捡起地上的袋子，这可是好几千一件的衣裳啊。
起身的瞬间，听到扶着谢冰薰的黑衣男子低沉而匆忙的声音擦身而过：
“对不起。”
对不起。我的耳中突然满满充斥着这三个字。
身后的喧闹声渐高，人群跟着潮水般涌出来，我捂着肩膀面色僵滞，脚下好似生了根，定定地粘在了原地。
穿着黑色休闲服的背影顷刻消失，我恍然醒过来，拔脚追了出去。
其实我根本没有看清他的模样，其实我只是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心慌心悸，彷徨不定。
耳边仿佛还是简短匆忙的三个字，那么熟悉，明明模糊不已，却偏偏是刻到骨子里一般。
吃糖葫芦的小P孩
川流不息的马路，林立的高楼，噪杂的音乐，有北方的风劲烈扫过，满头黑发便纷纷扬扬遮住了眼。
肩上被人碰了一下，我撩开额前的碎发，看向面前微皱眉宇的男子。
“怎么又是一副呆样？”易君谦神色研判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顺手把一堆纸袋塞给他，嘟囔道：“走那么快，累死我了。劳驾把东西放车上吧。”
他提过纸袋，很无谓地说：“车子借给朋友了。他们遇到点麻烦，急用。”
我蓦然睁大眼睛，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在商场门口把车给借出去了，易君谦你真有能耐。
我扶着栏杆揉着脚踝，道：“那你去打车，我要回去。”
他不回话，目光在广场上游荡着，忽然粲然一笑，道：“你等会儿。”
我懒得理他，心里仍旧在想方才那个声音。
是不是他呢，听声音真的很像，但是北京这么大，我想找的人，怎会这么容易就被我碰上。
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暗自苦笑，心情却无端地低落下来，我眯起眼睛朝远处看去，视线里走近来英姿挺拔的男子，一手提着几只纸袋，一手居然拿着两只红通通的糖葫芦。
我简直被他雷死。
易君谦，西装革履，气质高雅，居然到广场上买糖葫芦。
“喏，给你。”
两串红通通的酸果糖葫芦伸过来，我毫不客气地接住，刚刚有些沉郁的心情便又灿烂起来。
“你买的，为什么都给我。”
“都是买给你的。你看我像是吃这种小孩子玩意的人么？”他勾起淡淡微笑。
“小孩子玩意，你还买？”我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径自朝那鲜红欲滴的果子上咬了一口。
正宗的北京冰糖葫芦，又酸又甜，比起在学校时校门口买的好吃多了。
易君谦同样拿很不屑的眼神看我道：“知道你这样的小P孩一定爱吃。”
“你才小P孩！”我伸手捶他，邪恶的企图并未成功，鲜红的糖汁还是没挨到他，他已经利落地起身避开，开心地笑起来露出一个浅浅酒涡。
大男人，居然还有酒涡。我一边鄙夷一边嫉妒，左右各执一支火苗样的红串子，踩着细高跟去追他。
开怀的笑声飘散在北京繁华的街道上，我像小时候跟妈妈逛街一样，吃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看着路边街市上的花花绿绿。
易君谦不许打车，于是那天下午，陆小川为了两支糖葫芦悲惨地将脚后跟磨出了水泡。
后来路过通讯城，又顺道挑了一款手机办了新卡，还将弄丢的那些银行卡重新补办了一下。我不得不庆幸，自己有身份证和卡分开放的好习惯。
易君谦很专政地拿过我的新手机将自己的号码输了进去，我大叫：“我说过已经记住你的号码啦！还我手机。”
”你的手机？”他挑眉。
“那个我……我会把钱还你的。”我咬着唇一把夺过来，先给老妈打了个电话，问她要了木子的号码，又听了她的一阵盘问和唠叨。
她问和谁在一起，在干什么，我瞪一眼面色不善的易君谦，道：“我在和易君谦逛街。”
老妈在那头乐得什么似的，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生怕耽误了我逛街。
这到底什么思维啊，难道是被我这么多年不谈恋爱给害的老妈都有恐惧症了？
暮色四合，城市的霓虹错综闪烁，我走路走得脚软，又累又饿，身边的这个人却径自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
我气得站在路边大吼：
“易君谦！你有完没完！本姑娘饿了，累了，走不动了！”
他正好挂掉一个电话，波澜不惊地瞥了我一眼，然后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随口说了豪悦的名字。
我开心地蹦过去，就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