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线人偶》第81章

许无尘浑身的衣服都被黑虎的夜焱燃尽，但随着他意念一动，一身崭新的黑色风衣覆盖了他的身体。
许无殇站在巨龙脚下，看到许无尘安然无恙，心中一半安心，一半是更加狂暴的杀意。
这份杀意不能丢，这是送自己最爱的弟弟离开这虚伪的世界的唯一筹码，自己这个大哥实在不称职，曾经许诺过种种美好，结果，连蓝图的一角都还没拼好，就死掉了。
所以这一次，决不能先走！
第二头黑虎缓缓走出，头一仰，一声虎啸，与巨龙分庭抗礼。
巨龙貌似很不屑，腾空而起，火焰翅膀拍打着，大嘴一张，一团白色火球喷射而出。
黑虎也是一个张口，黑色火球同时爆射而出。
两团颜色截然相反的火球猛地撞在一起，炸开了花，无数火星四散开来，已经濒临破碎的苍穹似乎受到了这一次爆炸的冲击，一下子全部碎裂，蔚蓝的天空背后，是无尽的深渊和黑暗。
这个世界是许无尘心中的真实反映，如今濒临崩溃，意味着许无尘已经心不在此，即将离开幻梦空间了！
“还差一把火！”
许无殇大笑一声，太刀一指，黑虎一个跳跃，咬住了巨龙的翅膀，两头拟态凶兽一下子撕咬在了一块，夜焱与白焰彼此侵蚀着彼此的形态，一旦哪一方势弱，这场拟态对决就会立刻落幕。
“无尘！你大哥我，没能救你！”
许无殇大吼着，太刀从天而降，火焰刀气呼啸而出。
许无尘面色似水，沉重无比，一刀挥出，夜焱分割。
“没能把你从地狱里拉回来！”
许无殇脚下一个爆炸，猛地扑向了许无尘，刀刃劈下。
许无尘急忙抬起胳膊，以刀背扛下这一刀。
“但是，这一次我决不食言，绝对会把你从这个无聊的地方推出去的！”
许无殇哈哈大笑起来，一如许无尘记忆里的那个爽朗的，爱笑的，会照顾人的，温柔的大哥——许无殇！
不论真假，此时此刻的许无殇，却恰恰和已经离去的许无殇一样，无比疼爱许无尘。
哪怕会给许无尘带来痛苦，也坚持把正确的事物赠予许无尘。
许无殇忽然转动刀刃，转身向下，刀刃翻转，猛地跳起一根火柱。
许无尘向后爆退的同时，脚一蹬，却又是再次扑向许无殇。
太刀一斩，火球呼啸而出。
许无殇也不用刀，面对一大团白焰火球，他左手伸出，携带着夜焱的保护，直接冲破火球，攥住了躲在火球背后伺机而动的许无尘的衣领。
“……！”
许无尘震惊之下，许无殇猛地把他的太刀刺向许无尘的心脏。
这一刀，决定胜负！
鲜血飞扬。
许无尘右手紧紧抓住了锋利的刀刃，愣是没让这把刀再近一分。
右手？不是握刀的手吗？刀呢？！
许无殇心头一惊，就要退开，却被许无尘死死地抱住了。
“这一次，我会直面你的死！”
许无尘冷冷地说道。
被甩到上空的太刀旋转着，当刀尖转到许无殇后背的那一刹那，刀柄上聚集的火元素猛地在许无尘的支配下爆裂开来。
巨大的爆炸冲击力携带着刀刃一路朝下，贯穿了空气，直接刺穿许无殇的后背，直达许无尘的胸膛！
“呜哇！”
“咳！”
两人同时咳血，许无殇特意避开了许无尘的脸，把血喷到了其它地方。
“……喂喂，和剧本不一样耶，你怎么也中了啊？”
许无殇苦笑，看着许无尘，眼中尽是责备。
你咋这么不小心呢？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啊？
“……”
许无尘推了一把小男孩的背，投去鼓励的眼神。
“到你了，好好面对吧。”
“我……”
坚毅不屈的眼神顿时软弱下来，眼角溢出了泪水。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你不想和许无殇说说话吗？”
“我想！”
最后，泪水止不住地流。
许无殇看着这个少年，从坚定变为软弱，从冷酷变得悲伤，却是丝毫不意外，而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我没能和大哥一起……一起死在那里。我一直好后悔啊……”
“嗯嗯。”
“我好几次都会这么想，要是当时就那么死掉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苦了，我真的好想跟着大哥一起走啊……但是我……”
“放不下，对么？”
许无殇摸着许无尘的脸。
“嗯……我放不下啊……姐姐，妹妹，还有爸爸妈妈，我放不下啊……”
“这很好呀。笨蛋。”
许无殇擦去许无尘的泪水。
“这是一场梦，我渴望了五年的美梦，我在现实中留下了遗憾，但是在这里……我不想有遗憾。”
许无尘颤抖着伸出手去，抓住了贯穿了两人的太刀刀柄。
“这一次——”
许无尘忽然浅浅地笑了，但是眼中是无尽的愉快。
“让我直面大哥的死，也让我和大哥一起死一次吧……”
“真是个傻弟弟呀……”
许无殇抱住了许无尘，而许无尘在感受大哥的温暖时，手中刀刃猛地落下。
霎时，鲜红的花绽放。
第九十五章：真相
刀刃进一步将两兄弟的身体刺穿，许无殇忍不住又呕出一口血。
许无尘嘴角溢出血，虽然疼痛难当，虽然泪流满面，虽然痛苦不堪，但是他还是死死地看着许无殇，不放过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曾经，我只能看到你的背影，看到你奋战的姿态，却如何也靠近不了。
后来，你从我面前消失，本以为不会被过去束缚的我，其实早就被你的死锁得死死的了吧？
茫然不知地前进，一点点地模仿你的身影，造就了现在的我。
曾经的我，只能无力地看着你离开。
现在的我，要用这双手，亲手送你离去。
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我还会活着，除非真的无可救药了，不然我绝不会死去。我还要活着。
因为活着，是你生前最后的遗愿啊……
最后的最后，许无尘终于记起来了。
五年前那模糊的记忆，终于剥开了它那神秘的面纱。
当年的景象，如潮水一般涌来。
……
五年前。
男孩浑身是血，他前面的黑发青年已是风中残烛，强弩之末，现在完全是靠着意志力苦撑身体不倒下。
“哥哥……你快走啊……！”
“别开玩笑了你，哈哈，真冷，你的笑话真冷啊！”
男孩突然使出仅剩的力气，推开了青年的身体，他自己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蜷缩着身体，他眼中射出疯狂的光。
“我不是开玩笑啊！”
声音沙哑，气若悬丝，但是男孩胸腔中满溢的怒火驱使他继续说道。
“现在逃走！你才可以活下去啊！”
“……”
青年转身看着男孩，眼中却是无尽的温和。
“算我求你！你快走吧！啊！？”
“……才不走嘞。”
青年一步一个趔趄，来到男孩面前，伸出焦黑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的眼中尽是宠溺和温柔，在他的视野中，他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火元素正在疯狂地涌入他弟弟的体内。
“……无尘，是哥哥没用啊，救不了你，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青年伸出胳膊，抱住了男孩。
“但是，至少哥哥不会让你就这么离去的，你还要继续前进，哪怕踩着我的尸骨。”
“哥哥……？”
“睡一觉吧。无尘。睡醒后，事情一定会变好的。我的弟弟，可不能连一场恋爱都没谈就死在这里，要死，也必须活够本了才行！”
“在那之前，任何人都别想夺走你。”
许无殇面露狰狞之色，夜焱燃起，那些火元素一个个被许无殇剥离，化作无边夜焱。
“无尘，答应哥哥一件事情，好好活下去，不论多么痛苦，不论多么卑微，不论任何手段，都一定要活下去，知道吗？”
许无尘已经无法继续说话了，他的喉咙已经被高温破坏，他只能流着热泪，点点头。
许无殇笑了，他抱得更紧了。
象征死亡的白焰与寂静的夜焱同时炸裂，夜焱卷着白焰，冲霄而起，不断地把这股庞大的能量竭尽所能地放射出去。
而在白焰的恐怖威势下，夜焱也被吞没，一点点地侵蚀殆尽。
但夜焱最终还是保护了许无尘，许无殇虽然已死，但他的火焰还是保护了他最重要的人。
倘若没有许无殇的夜焱替许无尘导走了部分能量，许无尘绝对会死。
许无尘能活到今天，的的确确都是许无殇的功劳。
……
许无尘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视野里一片模糊。
头一歪，泪水就顺着脸滑落下来。
记起来了。
通通记起来了。
那一天，那个时候，不是靠着自己的力量活下来的。
在那样的爆炸中，凭什么你就可以活下来，不正是靠着哥哥的力量活下来的吗？
许无殇本可以用他的夜焱保护自己的，他却用了全部的火焰，保护了许无尘。
“你后悔了吗？”
许无尘问小男孩。
小男孩呜咽着，不答。
“不要忘记了，不论是真的许无殇，还是假的许无殇，都希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