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结》第14章


只见琉璃冷笑一声,唇上的胭脂红的像血:“你明知我有孕在身,竟那这种药性极重的玩意儿来予我吃。亏我还懂些岐黄之术,否则便已胎死腹中了。”
苍天啊,不分好歹,勘错愚贤啊。
我是当真不晓得琉璃身怀六甲。瞧着她的身段,跟三月的杨柳似的,我怎么看得出来。
况且我又不大关心那宫女太监们的谈资,后宫之事也无暇顾及。
再说,我本以为,除了我,君卿不会再倾心于旁人。
“你这个鬼物,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法子,弄得君卿神魂颠倒,芝麻大点儿修行还想与我作对吗?”
话说着,琉璃眉心的花钿竟由金转红,似火一般烈烈燃烧起来,我都担心会烧着她的头发。
这话说的我极委屈,她既已知道我是鬼物,方知鬼是最讨人嫌的,不比狐妖来的讨喜。
在牛栏村的时候,我可不知受了多少农人家的咒骂。
有时候偶尔经过别人家门前,听见那窗后尖细的女声娇喘着骂我“死鬼”,便会难过又羞愧的跑开来去。 
何况,我也没想过要跟琉璃作对。
我处事圆滑,左右逢源,因着我修行浅漏,身份低微。月老说,只要不惹事,便不至无辜枉死暴尸街头。
琉璃额间的火焰幽幽的跳动着,与她手里的灵力一般颜色。
她将灵力凝聚成团,握在手中把玩着。
“你既不仁,别怪我不义。”
她的话音刚落,我便觉心口一阵刺痛。
琉璃的灵力直往我心头钻,亏着我有仙气护体,可也禁不住她这般重创,毕竟我是以阴气为精,而这灵力最损阴气。
实在忍不住了,我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我已经有两百年未曾这般大方的放过血了。
最近的一次是在我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帮陆屠户切猪肉把指头削了层皮,那血汩汩的流。
夫妻俩大惊小怪的匝呼了好几天,给我喝了一个月的猪肝汤,想必那淌出去的血都已补回来了。
不知那是什么火,燃的我骨头都好似被煎熬着一般。那灵力也刁钻的很,不给我一丁点儿喘息的机会。
我本以为我的日子便要由今天结束,反正我也已经活了两百年,凡人都该骂我老不死了。
虽然我还有心愿未了,但我想,我也该知足了。 
也是我福大命大,命格硬得连阴曹地府都不敢要。 
电光火石之间,还是月老从天而降,捡了我的命回来。
他手里的廛尾一挥,琉璃的灵力便开始退去。他又从怀里掏出一颗仙丹让我服下,这才松了口气。
琉璃略微讶异了一番,但又很快深色如常:“区区野鬼怎能劳驾上仙禖的大驾光临?”
语毕又连出几击,招招凶狠异常。可修行再高不过是个妖,终敌不过月老的仙气大盛,廛尾一挥便挡住了她几波灵力。
那琉璃见大势不妙,便幻化做一缕轻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是我陆随云欠月老的第二条命,也是陆如花欠月老的第二条命。
我感激涕零的冲上前去想要抱住月老的大腿,却被他身子微微一侧给躲了过去。
“师傅难道是时时刻刻关注徒儿行踪的,怎的我一有难,你便来了?”
我眼泪汪汪。若真是如此的话,我做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事不就全都被他给看的分明了吗?
月老见我讲话有些喘不过气儿来,又往我嘴里喂了颗仙丹。
真不知他身上怎的有这么多仙丹,明明药炉子在太上老君那儿。
说到太上老君,方才月老使的那廛尾,我好像在紫金殿的炼丹炉旁边见过。
“我感应到了你有难,便先去太上老君那儿拿了几颗护魂丹,看见守炉童子煽火用的廛尾,也便悄悄儿的给顺了过来。”
月老用手指点了点我的心口,“我在这儿下了个咒,你若有难,我会知晓。”
我愣了一下,随即匆匆忙忙的扯开衣服来看方才月老指点的那处地方,果真多了一颗红艳艳的朱砂痣。 
因为我不常洗身子,洗身子时也不至于无聊到把自己浑身上下皆看个透,自然也就不会晓得。
月老嫌弃的替我把扯开的衣襟口给系上,理平整了,又顺势喂了我颗仙丹。
“早些儿把事办完早些儿回去吧,那些神仙个个儿都在念着你呢。”
我怀疑月老是在诓我,我在天宫那会子去哪儿都招人嫌弃,甚至乎那群神仙连府门也不让我进,生怕我拆了他们的府邸。
“琼母日日坐在我府上等你回来,太上老君每炼一炉子仙丹就要送过来几颗说是要给你补补身子。”月老顿了顿,“我府里都快装不下了,只得帮着你吃点儿。”说完又塞了我一把仙丹。
感情他是仙丹没处儿放才予我吃的,我忿忿的大口嚼着。
“那琉璃是怎的回事,她怎生认得你?莫不是你前世惹下的桃花债?”想起了方才惊魂未定的场面,我仍心有余悸。
“还不是你自己惹的祸,”月老白了我一眼,“那琉璃便是你当日摔下凡去的琉璃盏。”
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活,都只怪我一时手贱,捧了那王母的宝贝。
难怪琉璃额上有王母的花钿,原是她给偷了去了。也苦了那无辜枉死的仙婢了。
“毕竟是仙家宝贝,灵气盛,下凡后便修成了女体,恰碰上了当时正在被刺客追杀的孟君卿,”月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像这种三界之外的妖灵,本不该有情。也是一段孽缘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看来这琉璃也是个痴情种子。我看她不免有些同情。
我曾经在琅环里读过一句话,不知是那位郁郁寡欢的神仙写在了藏书楼的墙上,当然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我也是翻着书的时候偶然瞧见的:问人间梦笔纷纷,道不尽可怜痴情人。
情劫也是一劫,甚至乎要在雷劫、火劫之后,只有如今那些所谓的上神才有资格去历这情劫。
可见这情可比烈焰灼烧、五雷轰顶要痛苦上千倍万倍。
月老突然忍痛咳了几下,咳得我心惊肉跳的。
“你怎的?”
“那双花钿的灵气太盛,琉璃使这仙物也定损了不少精气。即使她未得全力,也伤了我的仙根。”
我由是感激,那平日里他偷吃的我的仙丹我也便作罢了。
下次若是我的三生姻缘了结了回到天宫,我帮他跑腿子的时候再卖力点便是。
“对了,那玄元的病怎么老不见好?”
我看那些庸医们给玄元喂了那么多恶心吧啦的药也不见效,心想不如来问月老试试。
虽则他不是什么医仙,可毕竟见识还是比那些普通凡人要广的多的。
未曾想还真让我给碰着了。
“这,怨不得别人,也还是你闯的祸。”月老沉吟了半晌,犹豫着是否要予我说实话,“原本无甚大碍的,只是外伤兼风寒,调养几日便可。”
那些太医也都这般信口雌黄。怎么会只是外伤风寒呢,玄元病成了那般模样。
“只是病中人体虚,而你偏偏又是阴气极重的阴魂。这几日你天天与那玄武帝君在一处,阴气侵了他的体,蚕食他的阳气,怕是,无药可救了。”
我听了他这话大惊,我原以为那日玄元内热发烧,是我的阴气降了他的火,为此还得意了好一阵子,未曾想竟是这般结局。原是我害了玄元!
早便知自己是个害人精、倒霉鬼,竟连累到玄元身上了。
我心下十分难受,如同吞了苍蝇一般,有苦说不出。
“你近日便莫要与他来往了。凡人古怪得很,总以为别人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实则心里不知在想什么幺蛾子。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看样子来人不止一个。为了掩人耳目,月老暂且先遁了。
“陆随云!” 
开门的是玄元,身后跟着阿烈还有几个婢子。
玄元二话不说便将我拥入怀中,仿佛想把我按到他的胸膛里去。
久病未愈,他的面色因急火攻心而愈发的苍白,呼吸急促。
我的脸羞得通红。玄元就这样揽着我,使我正对着阿烈的眼睛。
我瞧见阿烈讷讷了半晌,嘴唇翕动,但终究还是未将自己想说的话给说出口。
“随云姐姐,方才我听人禀报,说是那琉璃来拜访你,我们怕你出事,便急急的赶了过来。”
玄元听了这话,慌忙拉开我,将我从上至下的打量了一遍:“没事么?”
“我甚好。”
玄元的脸色又沉了下来,眼神凌厉。他伸出手来,用拇指擦去我嘴角残余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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