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结》第2章


而我,自然跟风随大流,也不大肯安安分分规规矩矩的称呼禖做师傅,月老月老的叫的也顺溜。
这几年来,我一直在用算卦赚来的钱财资助一个父母双亡的童生。
那小童长得确实招人疼,明眸皓齿,顾盼生姿,打小儿就是个美人坯子。
那日我下凡帮月老牵完红线后本在人间闲逛,偶然途经一户寒窗,瞧见了这可怜兮兮的小孩儿,虽则家徒四壁,孤苦伶仃,仍在习文念书。
那时候正是一九二九的节气,滴水成冰天寒地冻,小孩儿身着单薄布衫,漂亮的小脸蛋冻得通红通红的,瞧的我心疼的要命。
当下我便母性大发,把昨儿个夜里骗来的几两银子从窗户口扔了进去。
见那小孩儿探出头来,我冲着他微微一笑。
或许是我笑的太过惊艳,抑或许是他冻得脸都僵了,小孩儿怔怔的瞧了我好久,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你安心念书吧,明儿个用这些钱置办点过冬的东西,不够我再送来。”既然他不开口,便也只好我开口了。反正我面子皮厚,也不怕别人嫌弃。
“你穿这么少,不怕冷吗?”小孩儿反是答非所问。他自己穿的也挺少,反倒质问起我来了。
其实做了鬼之后我便已无所谓冷热了,甚至于不穿衣服都行。只是我虽则脸皮厚,但还是要脸的。
当下我心生一计,就想唬唬这小孩儿,由是乎开了个玩笑。其实也不算是玩笑话。
我说我是天上的仙子,下凡来帮助他的。实际上,我的确是住在天上,可我不是仙子,我送的银子其实也不算很多。
那小孩儿也实在聪明,念过书的小孩儿都聪明。看他一脸不相信的神态,我就知道这个玩笑没开成。
不过后来他倒一直信着我的胡话,因为在我嘿嘿笑了几声准备开口道出实情时,明明站于他面前的我突然噗嗤一声消失不见了。
待第二天深夜我再次出现在他窗户口时,那小破孩儿的态度就无比景仰膜拜视我为神人。
也不是我学会了什么法术,只是快要天明了,月老得把我唤回去。
若是让天帝知道他让自己的徒弟替他跑腿忙活,准要治他个失职之罪。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 章
月老的红线总是装在一个锦囊里,平时也就揣在我身上。
这种仙家宝贝我见多了自然见怪不怪,不过还是以小心谨慎为上。毕竟还是仙物,若是被凡人拾了去,是要酿出大麻烦的。
我资助那个小童从他八岁一直到十五岁,这件事是颇有些知情者的,不过看我是在行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曾经有一次我偷偷把小孩儿带到天宫去玩儿,众仙姬看了他的模样都喜欢的紧,日后我拿了他的肚兜,竟然也能从仙姬们手里换一些宝贝。
因而我常常上街去买小孩子的肚兜回来,各式各样精美繁杂,让小孩儿穿一夜睡一觉再脱下来给我带走。
我对这项工作乐此不疲,而自从我有了这个嗜好以后,小孩儿总是早早的便歇下了。
因为天明之时我需把他的肚兜脱下来带走,他好睡饱了养足精神以便与我负隅顽抗。
“你为何不直接拿这些新的去骗钱?”在我再一次强抢小肚兜时,他脸颊泛红羞似娇花,用了非常严肃的“骗”一字。
我心下有些奇怪,那肚兜是仙姬们心甘情愿要的,与我又有何干?
再说我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那些仙姬鼻子灵得很,连肚兜上有无孩童的乳香都闻的出来,我也只能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了。
那次把小孩儿带到天宫后便被月老数落了一顿,然后我灰溜溜的又把他给送了回去。
月老说天宫的仙气重,凡人的魂魄扛不住,会灰飞烟灭的。
我当初被带过来的时候,也的确头昏脑涨难过了好一阵子,可那孩子呆了一个时辰,什么事也没有。
我真是慧眼识珠。我只能这样赞叹我自己。
快活的日子总是不够,不过对于一个我这样的孤魂野鬼来说,能在仙家宝地生活了如此之久,已是一大幸事。
只能怪我运气不好,偏偏巧巧犯了几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错,也是这错,便毁了我的命定姻缘。
那日我的生意出其的冷清,一直呆到城门落下都没有等到一个来算卦的。
正当我收拾摊子准备要走的时候,从城外得儿得儿的驶过来一辆马车,架子大的很,马夫一声呼喝城门便应声而开。
那马车也实在漂亮,紫金瑬顶白玉坠子,一看那里面坐着的定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这样的达官贵人,每每求卦,出手都是十分阔绰的。
机不可失,我看准了时机,在马车驶过我面前的时候大声吆喝:“算卦啦算卦啦,包算包中啊,不中不要钱啊。”
也是我机智,那马车还真就停了下来。
从车上下来一个少年,夜色深,也看不清楚他的样貌,不过瞧那轮廓,该是个美人儿。
“什么都能算?”凑近了,我才发现那少年约莫十八九岁,眉目如画,言行举止间满是贵气。
美中不足便是,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戾气,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抚着下巴上的假胡子,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还不小心捋下来几根。
少年纤纤玉葱儿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我斜眼觑了一下,明黄金缕线,祥云团龙纹,好东西。
“那么……我要算姻缘。”
姻缘?我在心里暗暗唾了一口,我也想求姻缘来着。怎么,奈何一个如斯美貌的少年竟也稀罕这东西?
胡诌便是,凡人也不大会讲究,说些吉祥话讨喜,这个我在天宫练的多了。
“老夫看公子今日满面春风,祥瑞之兆啊。再从此铜钱卦上看,公子今日必能遇见天道缘定之人。”
随便扔了几个铜板做做样子,我开始满口胡吣天花乱坠。
那少年听了我的话默不做声,眉头紧锁沉默了好一阵子,随即低声与身旁的护卫耳语。
夜深人静,我又耳聪目明,依稀把他的话听了个够。
“今日我可曾与夏良娣有何言语?”
“回殿下,除了眼下这姑娘,就连卑职也未曾与您说过只言片语。”
“你也看出她是个姑娘家了?”少年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融化开了一道笑意。
我心下无语凝噎,背地里道人坏话可否不要那么光明正大。
在我还未来得及将满腹胡编乱造之语和盘托出时,东方鸡鸣三声,报晓五更——月老有唤我回去。
连摊子都没收好,上面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也不知可曾把那少年吓着,一个活人来无影去无踪,深更半夜凭空消失,任谁都受不住这吓的。
若是惊到了他,我可于心不忍哪。
月老召我回天宫,除了例行检查锦带里的红线有无增减——减倒不必说,这增嘛,有时若是我弄丢了几根,也会耍点小聪明在凡间的月老庙买几根回来以假乱真。不过究竟弄丢了几根我也不大清楚,难保不会添多了——还嘱咐我近几日安安分分待在天宫,因为不久便是天帝的云端盛会,宴请八方神仙,盛大得很。
不过今年私逃下凡的仙姬要比往年多些,云端盛会上打杂的人手不够,众仙思虑了一番,便要拿我来凑数的。
月老常说我上不了台面,如今我就要登了大雅之堂,他反倒有些担忧起来,生怕我抢了他的风头。
“你可千万别把涎水滴到尊卣里。”他从嘴缝间挤出这句话来,俊美的面容严肃不同往常淡然处之。果然是在嫉妒我。
我一想昨夜已未曾与那小童送银两了,不知他近况如何。
凡间常言:天上一日,地下一年,这纯粹是无凭无据的,不过天上的日子也真此凡间要慢一些,若再在天上呆几日,小孩儿恐怕便要进京赶考了,没有盘缠怎么行。
当然下凡前要跟月老商量一下,虽然即使他不允我也不肯休的,但他好歹是我师傅啊。
可幸的是,月老也是个通情达理的神仙,至少我把用小孩儿肚兜换回来的十几件宝贝都奉给了他,他就答应了。
要是早知道这会是我与那小孩儿的最后一次碰面,我那日定会对他好的不得了。
我们夜夜相会不间断了七年——虽然和一个小童用相会二字略微奇怪,但那小孩儿实在太早慧了——更何况他那张美死人不偿命的小脸蛋我也是爱不释手。
因为这次要有些时日不下凡了,我怕银两不够,便四凑八凑的凑了个可观的数目出来。
神仙大都不用这东西,嫌它铜臭味儿重,所以大抵也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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