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长安》第150章


得了的大事。”
她一动未动,并未因为他面上那诡异的笑容后退,也没有露出什么好奇的神色来。
华鸢往下走了一步,没再故弄什么玄虚,直言道,“叫什么师父?我当年虽收留了你抚养你长大,可却未从收你为徒,你我哪有师徒之名?”
名分,名分,这世上的事都要讲究一个名分。有名无分不成,有分无名更是万万不可。
引商本以为他又是在强词夺理信口胡言,未及恼怒,幼时种种却闪过了脑海,她带着困惑细思了一番,竟生生又惊出一身冷汗来。
没有!任是如何苦思冥想,她都想不出自己是何时拜了他为师!或许是因为时常唤上一声师父的原因,她竟忘了自己根本没拜过他!年幼的孩子又懂什么?被人带走收留传授学识,对方又与她非亲非故的,她当然是叫他师父。可是拜师该有的礼节,却是一样未做。这样的事情无论放到哪里,都是不合规矩的,没有半点道理可说。
细想想,对方也从未将她当徒弟对待,更没以诸如“徒儿”这样的话语唤过她,至多是不知道因为带着她出门行走方便,才未反驳过“师父”一称。在从前看来,这也许根本算不上什么奇怪的,可在现在看来,过往的一切似乎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他分明是故意的。
“你莫要告诉我,这是你的退路。”她看着面前的人,觉得这些事着实有些可笑。可是话一出口,便又想到了那一日在画中时闪过自己脑海的话语——“……你合该拜在我门下做我的徒弟……可是,自我见了你第一眼……你当我是为了什么?”
何其相似!
而华鸢非但没有反驳,甚至还先一步回答了她想说的话,“我知道留这一条退路无用,所以你不必说了,反正我也不会听你的话。”
每当他摆出“道理我都明白可我偏不让你如愿”的姿态时,就是引商最想挽起袖子跟他打上一架的时候。但她心知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自己的不痛快,所以最后也只是无可奈何的忍下了。
问题又绕回到最初那个。
“到底是与不是,你告诉我。”她将拳头攥紧又松开,反复几次,“算我求你。”
一个“求”字,满带诚意,听着却像是响亮的一巴掌扇在了脸上。华鸢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半天才硬生生憋出一个“是”字。
话音刚落,引商转身便走。
从始至终,她经历的一切和做的事情都尽在他意料之中,除了眼下这情况。眼见着少女的身影已经到了门前,华鸢怔愣之下不由问道,“你要去哪里?”
“去寻花渡。”她头也未回,“然后,成亲。”
偶尔她也想做一回出乎他意料的事情没错,可是这一次却不是一时兴起任意妄为。
这一次,是必然,必然如此。
虽然还未与花渡说完自己想说的一切,也未听他说起他心中所想。可是她早就想通了一些事情。无论两人这“孽缘”谁对谁错,又是因何而起,这对他们而言都是一个劫。若要化解这劫难,就是遵循这天理轮回,欠债还债,两不拖欠。
要不然,依着华鸢那性子,若有一丝扭转的余地,他也定不会在姻缘簿上为自己心爱之人与别的男人写下这一世姻缘。
连姜华鸢都无可奈何无力阻拦的事情,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也情愿?”将要推开大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这样的质问。
引商的动作一滞,然后缓慢的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回答他,还是在向自己表明自己的心迹,“我不知道我到底情不情愿,可我知道……”
她顿了顿,然后趁着这个工夫倏地拉开了面前的房门,目光在门外那个人的身上打了个转,最后停留在他那几乎被伤疤掩盖了原本模样的脸上,四目相视,笃定的说完了后半句话,“可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
房门外,与她只有一步之遥的花渡还维持着想要敲门的动作,即便被她这样死死盯着说完这句话,也未有退缩之意,只是在片刻之后微敛了眼眸。
“是。”
从始至终,不情愿的人是他。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钟馗(10)
虽说早有预料,但是真的听到这个答案时,引商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别扭。当初她可是真心想要与这个人相伴一辈子的,虽说动机不纯,可是心思早已打定了。如今听到对方亲口承认他从未动过与她成亲的心思,甚至十分不情愿,她说是不失落才是怪事。
但凡是天定姻缘,哪怕两人之间有着贵贱悬隔,吴楚异乡,仇敌之怨也终不可逭。
可是靠近归靠近,结缘归结缘,亲密无间相伴之时,这心里头到底是怎样想的,就连老天都管不了。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花渡本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来找她说,可是眼下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进门,只能站在门外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将话说早了。
每到这种时候,打破僵局的永远是姜华鸢。
只是这一次,华鸢也一言未发,站在楼梯上打量了这两人一眼,眸色一沉,突然就迈开腿向楼下走来。
他一动,门外的花渡也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红伞。
华鸢的脚步越来越快却没发出半点声响,引商是在抬眸看到花渡脸上的神情时才意识到不对,而待她扭过头看去的时候,华鸢与她已经仅有一步之隔,她吃了一惊,情不自禁的便想后退去,却因后面便是门槛,险些绊了一跤,幸得华鸢及时伸手揽在了她的腰际,然后借着将她揽向自己的动作向前了一步,一旋身间,另一只手已经到了花渡眼前。
这一招看似是冲着花渡那双眼睛去的,但在花渡向后闪身的时候,那只手也在眨眼间改了方向直取对方手中纸伞。
“哗!”伞面在半空中撑开,刚好遮蔽住了清晨第一缕阳光。
哪怕那是唯一一把武器,纸伞脱手飞向半空时,花渡也来不及去将其扯回来,目光只落在近在咫尺的华鸢身上,对方步步逼近,他唯有飞快的向后退去,一掠足有十几丈,最后落在了平康坊街上另一座宅子的屋顶上,可也连半瞬都不敢多加停留,很快就转身向更远处跃去。
在他们两人身后,独自被留在家中的引商傻了眼。这变故来得太突然,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怎么就无缘无故打了起来呢?
这种时候,身为凡人的无力就体现出来了。他们的动作太快,一晃眼间就没了踪影,她匆匆追出院门之后也只是与一个迎面而来的少年撞了个满怀,再一抬眸,哪还有那两人的身影?
“姐姐?”跟她相撞的少年反倒先叫出了声,“没想到一回来就能看见你。”
在这世上,唤她为“姐姐”的除了程念那个小傻子,就只剩下枕临那个二傻子了。
而比起对方来,引商更觉惊喜,她打量了面前的少年一眼,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枕临?”
时隔半年,一直不见踪影的枕临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还像从前那样带着满脸的傻气,半点没变。
“这半年你去哪儿了?”她拉着他的衣袖便不准备放手了,以防他再次不声不响的跑掉。
枕临任她拉着,脸上却多了一丝哀色,“家中遭了难,我哥哥他……他……”
不消多说,引商也能隐约猜出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枕临这孩子毕竟心善,哪怕兄长们已经将他赶出家门,他也是惦记着家人的。但这其中的曲折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她便也没有追问下去。
过了一会儿,枕临似乎从悲伤中缓过劲来了,这才问她,“你急急忙忙的出门是要做什么去?”
枕临来道观太晚,与花渡也不算相识,一句两句解释不清,引商只能告诉他,“我在找华鸢。”
谁知这句话说完之后,枕临反倒反过来扯了她的袖子说道,“那我带你去啊。”
未等她点头或是摇头,他已经扯着她向着半空一跃,很快在这条街上百姓们的惊呼声中飞上了天,竟连障眼法都不用!
身子悬在空中的引商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心想这回在长安城算是住不下去了。青天白日,哪有这么明目张胆告诉别人自己并非凡人的?
可是枕临哪懂这些,高高兴兴的带她在长安城的上空盘旋着寻找华鸢的踪影。没一会儿,就在丹凤门附近停下了。从这里,可以遥遥望见左右金吾卫仗院,而她想要寻找的那两个身影就在那边。
这里是金吾卫的地盘,那两人所站的院子里难免摆着一些刀枪剑戟,花渡没了那把红伞便没了庇身的法宝,眼下干脆从兵器架上拿了一把长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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