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长安》第148章


有了钟馗的突然现身,而那柄七星伏魔剑更是厉害,此剑祭出,在场的恶鬼们无不被波及的。一时间场面也跟着混乱了起来,花渡始终没有放松警惕,趁着那七星伏魔剑刺入一个小鬼的身体,他手中红伞也随之甩出将其收入伞中,当伞柄重新回到手中后又化为一柄长剑,手起剑落,剑光闪过之后便是阵阵哀嚎。
钟馗以降鬼除魔为己任,出手自然是不留余地,而花渡是阴间出了名的出手狠厉,这两人联手之下,那些本就茫然丧失了神智的恶鬼们无处可逃,几乎尽皆丧命于此。
引商见惯了驱鬼的场面,却没看过这样如同屠城般“尸横遍野”的情景,原本的担心算是白担心了,可是新的困惑也出现了。
“若是你,这些小鬼们,是想方设法超度了他们为好,还是就这样,直接杀了以绝后患?”看了这么久,华鸢这时才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而未等引商想出个答案来,一个熟悉的人影突然从不远处跑来,重重跌在了她的脚下。
“苏雅”
*
被人认认真真追杀了半年之久是什么滋味?反正苏雅是不想体会第二次了。他只能庆幸自己这些年来没有疏于修炼这逃跑的本事,不然早在半年前就彻底死在平康坊了。
如今,那个叫钟馗的总算是被吸引到了别处。他跌跌撞撞走在长安的街上,看着这热闹之景,才发觉今日正是上元灯节。
回平康坊吗?这副模样暂时真是没脸回去。当初信誓旦旦许下那个永不离开的承诺,结果半日都没过去,就被迫匆忙逃离。他都不敢去想当夜引商脸上的神情。
刚说出口的话就被自己给推翻了。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丢人更难堪的事情吗?他觉得没有了。
不知在人群中挤了多久,直到一条熟悉的街道出现在面前。这里也是王公贵族聚集的住处,不会被百姓惊扰。只是逃到此处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郡王府。
念着匾额上那几个字,苏雅忍不住苦笑一声,思虑片刻,还是旋身变成了另一副模样,然后捂着胸口一步一步挪到了大门口,拼尽力气敲响了府门。
这座郡王府的守卫一向很少,好不容易有人来开了门,一见他的相貌,愣了一瞬后不由吃了一惊,连退了后几步,像是见到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事情,但是很快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恢复了平静,急切的问道,“二郎您这是怎么了?”
若是在平日里,苏雅定能发现端倪,可是在这时,身上的伤让他也未想太多,只想求一个稍微舒适一些的栖身之处,便随意编造了一个理由,又说自己想见一见郡王。
那守卫请他进门之后,很快唤来其他人来照顾侍奉他,然后自己亲自跑去通报郡王。
这个时候,苏雅还在想着自己这一身伤该怎么办,直到一群人的脚步声渐渐接近,其中就有他熟悉的那个。
“郡王。”众人齐齐唤了一声,他也随之抬起头,正想对李瑾说明自己的来意,就看到那个面带诧异的男人身侧,站了一个眼中写满了荒谬二字的年轻男子。
卫钰。
苏雅突然很想笑一笑。千算万算,只怪他竟从没有想过在这上元节里卫钰会带着妻儿登了陇西郡王府的大门。
“咣!”
当那个消失了半年的熟悉身影跌在自己脚下的时候,看到他那一身的血,引商先是吃了一惊,正想去扶他的时候,匆匆跑了一路逃到此处的苏雅却哭笑不得的问了她一句话,“你知道这世上最难堪的事情是什么?”
半年未见,他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引商不解的摇了摇头,紧接着就见他露出了一个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表情,“这世上最难堪的事情就是装成另一个人的时候……不巧,遇见正主。”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钟馗(8)
也不知他到底是经了什么事,竟不顾那钟馗也在此处,就像是逃命一般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等到引商问他发生了什么时,他也只是苦笑着摇摇头,然后顺势坐在了华鸢腿边,大有求华鸢庇护一次的意思。
华鸢本是嫌弃的动了动腿,想要将他甩开,可是低头一瞧他的神情,倒也跟着叹了声气,没再理会他了。
他们三个就在这角落看着街上那混乱之景,引商的心跟着战况忽上忽下,只恨自己在这时候帮不上忙,而华鸢却真的像是来看热闹一般,神色悠闲,任眼前形势如何危急都无动于衷。
引商早把他刚刚问的问题忘在了脑后,见他如此,不由困惑道,“恶鬼为祸人间,你都不管的吗?”
听了这话,华鸢乐了,“与我何干?”说完又给她解释了一句,“我在任期满,早已改任,如今这阴司的酆都大帝可不是我,出了什么乱子也不是我该去管的,何况,我也不想多管这闲事。”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可是引商一想到今夜还有幸见到的那些黑衣阴差们,便又觉得眼前这人与阴间根本没断了联系。而且,下一任酆都大帝迟迟没有归位,阴间无主,大家凡事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旧主子了。
所以说,他口中的“该不该管”大概只是自己想不想管的区别。
如今,北阴酆都六洞鬼神妖魔,出行人间,杀害生人,这已经不是冥司自己的乱子了,而是阴阳两界的大事。
上一任酆都大帝的一句“不想管”,十殿阎君的焦头烂额,其他阴差鬼卒的无能为力,竟致使这乱子越闹越大。但凡下面还有一丁点规矩,都不会任由这等神志不清的厉鬼游荡在人间,难道不是吗?
这一想,又不得不想到了阴阳两界都鼎鼎有名的黑白无常。范无救心思未明,成日打着“畏惧争斗“的幌子逗留人间,到底有什么目的却不得而知。谢必安看似忙得抽不出空来理会别的事情,可是真的细究起来也不像是真的去忙他口中那些要紧事了。不然如今这钟馗出现在长安城帮忙收拾恶鬼,身为统领鬼差的阴帅却拉着妻子神色悠然的去逛灯会又是怎么回事?
当统领的都没什么心思认真管这些乱子,下面的阴差们没了约束又会不会尽忠职守?看花渡那副模样,显然这几个月都有些心不在焉。
再说那总领狱官姜慎……罢了,还是不说了。
引商在心底为那下一任酆都大帝哀叹了一声,也不知到底是谁这么倒霉,一上任就要收拾这么多烂摊子。
“你是不是觉得上位者无能,现在阴间这局面已经无力挽救了?”她在想事情的时候,华鸢便一直盯着她琢磨她脸上的表情,然后一语点破她的心思。
理是这个理没错,可这话被曾经的酆都大帝直白的说出口后,引商却有些赧然了。这已经没救了的局面全是他在任时造成的,说出来就像是她在挖苦他一样。
可是华鸢也没恼,反倒认真地点点头,“确实如此。”
她一愣,紧接着又听他说,“不过说是全无办法也不对。”
街上的恶战并未结束,上元节的焰火也仍在夜空中闪烁着,就在这喧闹的环境中,倚在墙边的华鸢却像是站在了授人课业的学堂里似的,耐心的给她讲起了这其中的利害。
“阴间大乱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那次是罗酆六洞鬼王齐齐造了反,甚至放走了枉死城的冤魂大闹了一场,幸得酆都大帝及时镇压,才保住了阳世的安稳。这一次比不得上一次混乱,可是闹出的动静却大,那幕后的主使看上去是见不得天下□□宁,背地里定还有别的心思。而且,你别看这动静大,若是发生在我与程玦在任的时候,这些游荡人间的恶鬼怕是走不出阴司半步。只可惜……”他顿了一顿,也不知到底在笑什么,“还在任上时,我位高他权重,现在可比不了那时啊。若叫我们回到原本那位置上还好,说不定还能拉上一把。可是既已卸了任,现在再回去岂不是成了我们图谋不轨,这事也太麻烦了一些,还是留给别人去管吧。”
说到底,他还是在说自己不想管这次这事。不仅如此,还特意提了一句程玦,他不像是会说废话的人,专门提了程玦,定是因为程玦在这件事中作用极大。
可是当她这样问出口的时候,却见华鸢又笑了,他不在意的摆摆手,“是你想多了,我只提他而不是别人,无非是因为阴司若真的发生篡位谋反这事,两方对阵相争,站在我这边的大概只有他一人罢了。”
这话说得轻松,可却让引商听了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这酆都大帝当得到底是有多不得人心?偌大一个阴司,肯忠于他的竟然只有一人罢了?而且还是个与他一样有着恶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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