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方士朋友》第19章


许多,执手一辨,墨澄空眉间紧蹙,心下一沉。“老先生死前被吸干了精气,且失了魂魄。”与白应死状相似。下意识地顺他朝向望去,竟也是对着厅中一处。只是巧合么……
白染面沉阴沉几分,向旁侧问道:“有无其他伤亡者?”围观者面面相觑,有一人自愿帮助清查人数,许久后回来,边大喘气边道:“府中上下均问过了,再无第二人。蹊跷事倒是打听到一件。”他清了清嗓子,“一兄弟起夜时瞧见刘管事屋外雾蒙蒙的,可昨夜分明没起雾哇……”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每人耳中,对白、墨二人却是有如万雷轰顶。早在辨手作判时二人已认定此事与鬼族难逃干系,哪知与白应之死更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浓雾、祠堂、跪姿、凄惨死状……本以为是单纯的鬼族杀人吸□□气以保自身,可放着大批精壮男子不害,反倒找上个年迈瘦削的老人,以及这极其相似的死亡场景,令人不免心生联想:对方目的明确,就是冲着刘管事而来。
“小兄弟,家中人可安好?”
“啊……没什么。就是同你家长辈有过数面之缘,受过恩惠罢了。”
老者生前话语忽然清晰起来,在白染脑中回荡。这位刘管事究竟是何人?是否与我白家有关联?若是如此,极有可能也卷入了当年事件中。
再看墨澄空,已然一副要到刘管事房中探个究竟的样子,高见虽不明所以,也嚷嚷着要同去。尽管事不关己,好歹现在吃住皆在此,宁则平对他也不错,于情于理,总该尽点心力。他毫不客气地迎上墨澄空的目光,等着对方一句“小孩子别多管闲事”,好顶回去。结果并不如他所料,那人微微一笑,招呼他快些跟上。
“我也去。”宁则平双手钳住座椅扶手,勉强支起身来。他脸上犹有泪痕,语调柔和坚定,眼神却明亮得似要迸出火星:“不论什么妖魔鬼怪,我都会将他揪出来。然后,杀了他。”
刘管事房间所在不远,推开门,一股陈旧腐朽气味扑面而来。这位置阴凉爽快,只是采光不好,四扇大窗还都拉上厚重布帘,即便是白天,屋内也是昏暗至极,对于一位老人来说非常不利于行动。拉开帘子,点上十来根蜡烛,方才真正能看清屋中场景。高见想开窗透气,却发现每扇窗户均从内部被死死钉住。“布帘是近来才装上的。爷爷一向怕热,这都入夏了,怎会把窗封死呢?”宁则平不得其解,只好将希望转寄白、墨二人。
墨澄空正四处探查。与白应一事不同,刘管事遇害房内整洁干净,无任何打斗痕迹,地上更没有什么大坑。且据下人清点,并无丢失任何物件。他取出空白符咒,咬破手指画上一只眼睛,贴在自己额前,东翻西看又查一遍,迟疑一阵,道:“按理说即使我灵力不足,我的血也不该失灵。或许真就如此平静吧。”
白染腰间倒不甚平静。自一入屋,鬼姑娘便频频异动,嘤嘤不止,百灵囊扯着白染就要往门外去。“她在害怕么?”高见见状自言自语道,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向众人说,“老爷爷把窗户封上,还拉上帘子,是不是也因为害怕?”
乍一听是童言童语,想来又不无道理。这么一来,刘管事早有预感鬼族人会找上他,明知躲不过仍试图挣扎。而前来杀害他的,十有八九是鬼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光凭一丝残留气息也使得鬼姑娘惊惧无比,尖叫逃命。说不定便是背后操纵者。
院中传来一阵阵惊呼,几道青灰色人影从天而至,为首中年男子面容温润,施礼笑道:“抱歉,我与两位侄儿叩门许久不见应答,这才擅自闯入府内。”白染闻声走来一看,果真是叔父与二位兄长。显然双方都未料到会在此碰面,皆先愣了神,再相互行礼。白樱率先开口,打趣道:“这才几日未见,孩子都这么大啦。”一时间咳嗽声、嗤笑声齐响,高见见白染面红语塞,急切跳出解围道:“师父也是父,没毛病,没毛病。”
“哈哈,这小鬼有趣。一股机灵劲倒像澄空那时候。”
“叔父怎会到这来?”喜重逢之余,白染仍不忘提出疑问。
“是父亲要我们过来保护刘老先生的。不止这里,还有淮阳白循兄长处。就近便先来此地。这位刘老先生当年在白家服侍过父亲,算是一位旧人。怎么了?”见其余人神情有异,他不禁问道。
“诸位,来晚一步……”宁则平嘴角噙着笑意,眼中混沌无神。
暂别
“唉……”
听完大致经过,白衍也不知该说什么以表劝慰,几番情绪涌上心头,只化作一声长叹。那日运棺回翠忘并向父亲道明原委,老宗主虽面如死灰,却是不肯透露有关当年之事一字。“这一天终于是来了。做错了事,总要有人承担。”老宗主感慨了这么一句,便赶他三人下山去往平宁城与淮阳。“能留住甚好。万般皆是命啊。”
还是来迟一步……
“这屋子确无不妥。”他细致检查一周,给出与墨澄空相同的结论。比起白应屋中混乱狼藉,这一现场似乎平静得有些反常。杀死刘管事的手段,相比之下也是温柔得多。“对方清楚这里没有他们要的东西,杀人完全是为了报复。再有……”为顾及宁则平情绪,他特意压低声音,道,“对方对其恨意不深。当年之事若他参与,应只是个小角色。尸身摆放场景相同或许不是巧合。跪姿是为了忏悔,地点在祠堂……”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要么意在向自家先祖忏悔,要么当年之事……便是发生在这祠堂之中。”
几个后辈初见这场景,也隐约有些想法,听叔父一分析,原本朦胧的想法倒也清晰完整起来,皆沉默着思考当年之事,企图还原当时情景。悬在白染腰间的百灵囊不合时宜地躁动不止。
“她她她是不是想出来呀?”起先聊的他听不懂,这会又集体保持沉默,横竖都是帮不上忙。高见深感无聊,也只能闭嘴一边待着。他虽然不喜欢鬼姑娘,但责任感高于恐惧,有必要发言提醒众人。况且他真的很想插上句话。
众人如他愿纷纷收了思绪,目光集中于白染腰间。白染轻拍了拍百灵囊,试图安抚鬼姑娘,而她却愈加躁狂起来。
“里面装着什么?”
见兄长伸手讨要,白染与墨澄空交换眼神后解下袋子递上,道:“昨夜逮住的小妖怪,鬼族人。”
“哇,我还不曾见过鬼族人呢。她这般痛苦,不如放出来看看究竟想做甚?”这位兄长总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也挺叫人头疼。
“这……”白染有些犹豫,高见则是随时做好藏身准备。
“别担心,跑了我再帮你们逮回来。”白樱说着抽开系带,一条人影急速挣出,跌落在地。她脚上仍有禁锢术,用手也是爬得飞快。她想逃离屋子,一近门槛便被强光逼得尖叫后撤。待看清屋内情况,她竟哆哆嗦嗦爬回墨澄空脚边,扯着他的衣角仰头望着他,脸上写满惊恐,而后凄厉大哭,拽着他往前。
墨澄空不明何意,只道她是害怕想逃,便由着她扯,心思仍在白家往事上。
身前那人心不在焉,身后又有白樱撑着百灵囊要收她进去,鬼姑娘一时恼怒愤恨,拼尽全力纵身一跃出爪拍至墨澄空胸口。墨澄空下意识以手相护,手背处瞬时落下数条血痕。震惊多于疼痛,看似温顺的鬼姑娘在此时失控伤人,是本性难移死前挣扎么?还是……
他想不明白,想揪住她好好问一问,即便她不能言语,能点头摇头已足够。这其中必有隐情,他到底忽略了什么?
在他愣神片刻,鬼姑娘飞速爬向房门处,爬出屋外,爬进阳光中,尖叫、扭曲、死寂、灰飞烟灭,也是瞬间之事。她不想死才跟着同伴食尸害人,此刻赴死之心又是如此决绝。墨澄空站在她化灰消失之处,怔怔地望着手背上的血痕。阳光很好,晒得他头皮微微发烫,而他心中却爬过阵阵凉意,久不能散。
*
夜凉如水,月色清冷。宁则平翻覆难眠,遂披上件袍子独自出门散步。整座宁府经白日一场折腾,现也已落入深梦,余留寂静。夜风上身寒,他拉紧袍子,不觉又行至刘管事屋前。人去屋空,不见一丝灯火,就隐于一片阴影中,透着几分诡异。他宁某人绝非贪生怕死之徒,呵,其实不然。他胆小得很怕事得很,但在他害怕大哭时总将他揽于怀中、温言抚慰之人,再不会出现了。“您走得太急啦,还未见我独当一面繁盛平宁城,还未见我娶妻生子,还未卸下担子悠闲度余生,还未让我尽到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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