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娘子愁嫁记》第3章


阴着脸色,使唤秀才爹从院子里拿了几筒去年过冬没燃完的干柴。用火石敲了半天才弄出点火星,忙就着干松针点燃推到灶里面,火星愈燃愈旺,她麻利的赶紧架了两筒子干柴进去。噼里啪啦,大火就燃起来了。
简单将手搁在抹布上揩拭了两下,火势太旺,空铁锅竟开始冒烟了。翻出竹刷子,舀了一瓢水,利索将锅洗净了。这才抓了几把米,舀了两瓢水煮起粥来。
锅里煮着,她也没停下来。三两下扒了土豆皮,将土豆细细切碎了。这时锅里也真好煮开,她毫不耽搁将碎粒土豆倒进锅里和着米粥一道煮。等到米粒烂开花呈浓稠状,她这才趁起锅时加了一些盐巴。盛了两大碗招呼了秀才爹,爷俩端着香喷喷的土豆粥蹲在门口吃起来。
应该近十五了,月色格外清亮,照得不远的桃花鬼魅朦胧,蓊郁可爱。
“阿爹,这是退亲的二两银子。”她放下碗筷,将藏在腰带间的银子递给秀才爹。这家,摇摇欲坠,这个丑闺女怕是这无能秀才爹唯一的依靠了。前世她无依无靠,李阳澈最终没给她一个归宿,如今她虽沦落至此,但好歹也有人与她相依为命。
“桃花,这银子是你该得的。爹没用,你重病缠身也给你请不请郎中,如今王家的还来退亲。爹知道你心里难过,你拿着银两明日去集市买些女儿家的东西。咱们闺女,打扮起来也不输秦家娘子的。”白秀才酝酿一阵,还是将银两退回闺女手中。这些年,他是亏欠桃花的,想到这些他胸中也涌出了些酸楚。
她握着银子,眼眶有些雾气。平淡温情一直是她愿望的,只是二十八年来她一直执着名利,好容易有些起色一夕化作泡影。
月光温婉,柔华似水。
她躺在咯吱作响的木板床上迟迟不能入眠,这具小小身子十三年来扛了多少苦楚,经历多少与她前世相似。她白桃花的后半生,不能这么安分的苦下去。前世能做到的白手起家,如今不过是换了场所换了背景,她一定能做到。
翌日晨初,天色蒙蒙亮。雾里桃花,娇美如梦。
她对着井水拿头巾遮了胎记,接着就挎了篮子揣好银两与秀才爹说了一声,便朝着集市的方向去了。
一路桃花纷落,婷婷缭缭,蹁跹如蝶。三两步便是一户人家,瓜果蔬菜青幽幽落了一片,夹杂在红粉之间,眼睛瞧着格外舒坦。古代若有农家乐生意定是不错,更何况桃花村遍地桃花风景优美,桃熟时节还可以让那些富家公子过来摘桃取乐,借此大赚一笔应当可观。
“白桃花!你给老子站住!”正琢磨着,一个黑影从林子里跳出来大喝一声一把拦住她的去路。
作者有话要说: 白家姑娘要致富,偏偏有个坑闺女的秀才爹,这致富之路不好走~~~
☆、买人
猛地蹦出个人来确实骇得她一跳,却只消半秒她就静了心思。她这张面孔她那点家底,跟着赶着都没人愿意搭理的,莫说是劫财劫色了。
“王明修你少装神弄鬼的了,老娘不怕你。”她瞥了瞥那面上还特意裹了条巾子的桃面男,饶了个身淡定接着赶路。
“我说白桃花,你他妈是个女的吗?”王明修顿了顿一把扯了脸上的巾子,恨恨上前拽住她。他昨晚因为那二两银子还被王大贵揍了一顿,那老家伙愣是一宿都没让他进门。今早他正打算来找她的麻烦,她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你见过我这样的女的吗?”她懒得与他理论,干脆扯了额头上的头巾,拳头大的胎记赫然跃入眼帘。
王明修为了不让她走拽得极紧,她把头巾一扯,丑陋的胎记就猛地出现在他眼前。王明修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连忙一把松开跳到一米开外。
“王少爷,我劝你没事还是少惹我。”她咧了个极灿的笑意,拍拍袖口扭身走了。出门碰到这个难缠的主,一天都得倒霉了。
“哼,大爷我不打女的,但迟早得让你好看!”这回眸一笑,美人自是赏心悦目,偏偏在白桃花脸上那叫个面目扭曲。王明修强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扔下一句狠话灰溜溜的闪人了。
老天呀,信女并非想要吓走王家三郎,罪过罪过。
送走王明修这个冤大头,白桃花觉得鸟语花香,惠风和畅。哼着小神曲,一路直奔市集好不自在。
桃花村离县城不过半个时辰的脚程,她来到城门口天色就已大亮,赶牛骑马走街串巷的,形形□□络绎不绝。莲安城仅仅只是小城,街上多为着棉麻的市井百姓,绫罗尚是少见的,绸缎更为稀贵。就秀才爹那点家当,节衣缩食攒件棉衣都是极难的,她身上这件麻衣还是补了又补,改了又改的。
惆怅片刻,她踏脚穿到最热闹的集市。那二两银子她没敢全拿,看秀才爹眼底闪的精光,她暗地留了一块碎银。这一两银子她哪敢真如秀才爹说的去买女儿家的东西,先甭说那些胭脂水粉得花多少银子,就她这张面孔抹成唱戏的倒更吓人了。再说就她家米缸的几碗米,还不够喂茅屋里的老鼠。
她拉了拉那块不自在的头巾,转身向米铺子去了。花了八十个铜板称了十来斤的大米,应该够她爷俩撑个十天半月的。麻利提起十来斤大米,将找回的铜板好生藏着篮子里。虽看着挺多,但屋里空荡荡啥都没有这点钱真不够解渴的。
又在集市上晃悠了几趟,肉,时令蔬菜,布匹……样样都是缺的。唉,来到集市她惆怅叹息差点没把心肝吐出来。遇到个坑闺女的秀才爹,她真是有够操心的。目光终于从肉摊子上收回来,她找到一个摆地摊卖种子的老汉,坑蒙拐骗花五文钱买了三样种子。一包辣椒籽,一包青菜籽再加一包‘赠品’向日葵。
虽说还有九百来个铜板,但花钱的路子太多。何况她要创业还得有一笔不小的启动资金,如此一想,她仅仅再花了零余的十五个铜板买了一斤多的砂糖就打算打道回府。(注,一两银子等于1000个铜板)
“走过路过的,瞧一瞧看一看。”
一阵紧锣密鼓在街尾敲响,闻声过去的人群里里外外围了两三圈。
她掂量着左提右抱的斤两,这小身子骨完全不复她前身的威风,一步三喘也不知得什么时候才回得去。她挪着步子,索性扒开人群也去凑一回热闹。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原以为是小贩在搞什么促销活动,在前世,满大街搞促销的争相拿着高音喇叭嘶吼,更有甚者大打出手也不在少数。然而,眼前这个敲锣打鼓的尖嘴商贩卖的却不是寻常的东西。
是人。
少年衣衫褴褛瑟瑟裹着粗麻衣,遍身都是鞭打的血痕她看得触目惊心。古代当街贩奴的不在少数,扬城那样的大都市王孙贵族随意售卖奴隶彰显自己的地位,莲安城虽小,但土豪乡绅也不在少数,家里仆从多则上百少者也有数十。
围观人群渐多,偏偏任那尖嘴商贩磨破嘴皮也没人开口出价的。
那少年,是个瞎子。
少年身形单薄,结满血垢的黑发耷在苍白的面颊上。相比满身血痕,少年双眼缠着粗麻布,丝缕血渍隐隐约约更为骇人。这也就不奇怪为何没人愿意出价了,毕竟莲安城富庶官人大多种田为生,这季节买仆从多是为了春耕,这瞎子带回去不过是多了张吃饭的嘴,播种耕田什么都做不了。
“各位大爷行行好,这小子模样生的周正,一两银子绝对划得来。”尖嘴商贩赔笑一把捏住少年下颚迫使对方抬头露出惨白的脸颊,这小子好好的一张脸,他还想借此大赚一笔。偏偏一早起来,这小子眼睛竟这幅模样。这哪是捡了个宝,分明摊了个麻烦。
她瞥了一眼篮子里的铜板,左抱右提挤着人群打算出城赶路。眼前这小子固然可怜,可她与秀才爹都快揭不开锅了,她现在哪有闲钱搞慈善。
“滑头孙,你这货色拉去喂狗老子还嫌咯牙!”旁众里一大腹便便的乡绅粗着嗓子哂笑道。
“是啊,这瞎子还要我给供吃供喝,我养条狗还能看家,这瞎子倒是个麻烦!”
“就是,叫我说随便找一地让其自生自灭,留一天还多要你一口饭吃。”
……
纷纷两两嘲讽不堪入耳,她硬生生的住了步子。不过身上挂了两匹劣质的绸缎,这幅狗眼看人低的语态实在令她不喜。她一把抓起篮子不客气的再次挤进人群,在众人面前华丽丽的把竹篮子往地上一倒,吐了两个字,“我买。”
盯着满地的铜板,半响,围观者鸦雀无声。
“你这货色不错可不足大家有目共睹,我给你九百个铜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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