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心 作者:南倾(晋江2014.3.10完结)》第68章


风陵身躯弯得厉害,似乎一瞬间老了许多,他笑了笑,笑容无比苦涩:“那个云承宇就那么重要,让你宁愿舍弃父王也要护着他?”
两行热泪无声而落,她重重地叩头在地,铿然作响,“女儿对不起你。”
风陵指着她,双手颤抖,面上神情失望至极,“林儿,若我说今日你胆敢离开仙界,就不再是我风陵的女儿呢?你还是要走对不对?”
匍匐向前,她额上蹭出血迹,几欲哽咽:“父王,你别逼我。”
“好,我风陵的女儿果然有骨气。”风陵阔袖一挥,神情转冷,道,“我养了你三万年,今日你若想离开这里,就磕下三万个响头,我们父女之情就此一笔勾销。你去哪我都不会再拦着你。”
她面如死灰,眼中所有的光芒暗淡下去,连眼泪都几乎流不出,声嘶道:“父王,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我在逼你?”风陵仰天大笑,恨声道,“分明是你在逼我。当初你答应我的话全都忘光了吗?一个空有皮相风流成性的男人,你为了他竟要抛弃这一切,林薄,云承宇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承宇不是这样的。”她摇着头,极力辩驳,“承宇对我是真心的,我信他。”
“你信他?看来那三百年的教训你忘了个精光。”风陵转身,再不看她,“磕下三万个响头,你走吧。”
“父王,不要。”她苦苦哀求,嗓音嘶哑,眼中血红。
风陵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父王,恕女儿不孝。”她知事情再无可挽回,绝望地闭上眼睛,俯身重重叩首。
一下,两下,三下……
一百下……
一千下……
一万下……
额上血淋淋,再无一处完好。她双臂上撑,头颅抬起又叩下,鲜血滴落,砸在地面上分外响亮。
一下,两下,三下……
“仙姬,”守卫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道,“仙姬别磕了,那云承宇不值得你如此。神界喜帖已发,汤谷容与上神之女惜命和东君太子云承宇不日将大婚。”
她动作顿住,蓦地回首,额上鲜血蔓延而下,将那张娇媚容颜衬得狰狞。她哑声道:“你说什么?!”
“林儿,”风陵长叹一口气,缓而低沉道,“他负了你,他要娶别人为妻。你这么为他不值得。”
她猛地起身,却因为跪得太久双腿早已麻木,身形不稳再次倒下去。她昂首望他,拼命地摇头,“不,我不相信,父王你骗我。”
风陵从袖中取出一物,掷在她身侧,是一张大红喜帖。“你自己看吧。”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怔怔地盯着它,别说打开,却是连靠近都不敢。“不,不可能的,他不能这样。”
“刚才的硬气哪里去了?现在连看不都敢看了吗?啊!”风陵俯身,两指拈起那喜帖,打开凑至她面前,怒声道,“看看上面写了什么,云承宇根本就是在骗你。神界东君太子,他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林薄为何就笃信自己能抓住他的心?为了他竟要弃整个仙界于不顾,林薄,你简直愚不可及。”
额上鲜血还在不断滴下,她神情绝望,声嘶力竭道:“不,我不相信,我决不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章 大婚前夕
红烛高挂,喜乐丝丝入耳。夜色降临,但今晚的汤谷却似脱离了自然的束缚,夜没能带来黑暗,也没能带来冷清,整个汤谷红彤彤明晃晃,亮如白昼,人语吆喝声、桌椅搬动声、红幔展开时带起的风声,切切嘈嘈叮叮当当,竟是从未有过的热闹。
此刻,不热闹之处唯有这一角宅院。它仿佛是热闹与光明的死角,任周围如何喧嚣与亮白,它静静伫立,一如往日。
宅院里有两个人,一位是身姿窈窕的女郎,一位是白衣翩然的青年。女郎望着房间内窗棂上掩映出的修长身影发怔,青年站于她一侧,偏头看她神色怅然。
他们站了多久,他们还要站多久?没人说话,院落内没有一丝声音,连夜间的虫鸣都止息,连夜风也从院外绕行而过,不敢对他们稍有所扰。
沉默,如死亡般的沉默。
夜愈发地深了,空气也渐渐变凉,甚至存了一分冷意。青年下意识地瞥过院门处,一角银白若隐若现。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拍了拍女子纤细肩膀,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女子对这一切犹如未闻未见,只是盯着那修长身形,连眼珠似都不曾转动一下。她在看他,并未用眼在看,而是用心在看。
时间流逝,夜也流逝,静默终将过去,没有人可以一直静默下去,除非他是个死人。
所以,房间内那静默而立的男子这时也有了动作,他转身,门吱呀一声打开。他看向院内的女子,英俊的眉眼间无一丝神情波动。他的臂弯间搭着一套红艳喜庆的吉服,上面勾勒着繁琐交叠的古老纹路,一眼即可看出非同一般吉服。他没有走近她,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淡淡道:“进来。”语气平静而陌生,犹如对着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她想笑,可是扯了扯嘴角,却连一丝笑容都没有。她拾步行上台阶,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似用尽全身力气,每一步都含着义无反顾的决绝,仿佛飞蛾扑火。
她停在门槛处看他,唇角染上嘲讽之意,她说,“容与,你是要给我着上嫁衣吗?”神界嫁娶规矩,女子出嫁前一晚,由爹娘替她挽上发髻,着上嫁衣,亲自送她至新郎手中。
容与神情冷漠,并不作答,只是站于梳妆台前,静等她走过来。
“你有什么资格?!”她被容与的漠然激怒,再无法维持之前的冷静。
“我是你爹,我有这个资格。”容与的声音很冷,冷得她心都在发颤。
惜命突然笑了,褪去之前的肃然决绝,换上玩世不恭之态,她眼中戏谑的笑意越来越浓厚,状似漫不经心地行来,状似漫不经心地搭上他的肩膀,状似漫不经心地轻抬起他的下巴,轻佻道:“这样的好日子,上神大人如此严肃会很煞风景的。”
容与周身冷气回旋,眼眸中情绪涌动,翻滚如怒涛,良久,风息浪止,了无痕迹。容与还是那个淡然自若的容与。他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惜儿,这所有都是我教会你的,不要在我面前耍小手段,这次你愿或不愿都得嫁。”
惜命又笑了,乐不可支的模样,她说,“哦?请问上神大人,我是要嫁给谁呢?嫁给你吗?”
容与目光沉若深水,幽邃而冷凝。
惜命轻轻摩挲过他的侧脸,敛衣在梳妆台前坐定,扬起尖尖的脸蛋,自下向上打量他,尔后眼角余光瞥向壁上挂着的那副女子肖像图,曾被损毁的部分已修复完整,画上笔墨痕迹未干。她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他,目光纯净无邪,双手握起,眼中满是小星星,“容与,那画上的女子是我吗?画得真好。”
暗流汹涌,水面仍是未有一丝波澜。
容与爱怜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叹道:“惜儿看仔细了,那不是你。画上的女子是爹爹此生最爱的女人,她叫碧落,是你的娘亲。”
她格格笑出声,眼睛弯弯似月牙,撒娇道:“容与你又骗我,明明就是我嘛,你看那眼睛那鼻子还有神情都是我哎。”她偏头在他手臂处蹭了蹭,像懒洋洋的猫咪,嗓音中也染了慵懒之意,“容与,原来惜儿在你心目中这么重要。你放心啦,我以后都会陪着你,我这个大活人可比画像生动得多,不过那画像当作装饰挂着貌似也不错,暂时不用取下。”
翻滚的波浪被紧紧压在水底,放眼望去碧波万顷,风平浪静。
容与将红艳的吉服铺展开,神情温柔而宠溺:“惜儿,天就要亮了,快着嫁衣吧。不然爹爹笨手笨脚,万一误了吉时,玄黄一定又要整天板这脸,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她抿了抿唇,微垂臻首,脸颊飞上红晕,羞涩道:“容与,我们都是孓然一身,没有父母可拜,我看繁琐的礼仪就省了吧。据说凡间有种习俗,没有长辈梳妆时,两人互相挽发即可。”
为她着上嫁衣的动作有一瞬地僵硬,随即恢复自然,容与屈指敲上她的脑门,似喜似叹道:“胡说什么,爹爹会帮你梳妆,虽然手艺可能差些。到了婆家脾气要收敛,虽说你和承宇自小一起长大,他凡事都会让着你宠着你,但你做了他的妻,就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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