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的警号》第28章


使惠子,在电话中对他说出“他们知道你去过东京,找过他们”这样的话来。这就足以证明:事情是出于他的东京之行,是他在活动过程中,什么事情有失检点,譬如住店,打电话,到军报道部等等,被警视厅抓住了把柄,才惹出麻烦来的。这就好,这只是我个人问题,只要与上海组织无牵连,我个人的事,他们什么也不会得到的!想到这里,他顿觉如释重负,一身轻松。接着他需要考虑的是:这两个东京警视厅派来的‘特高,到底是什么货色?找他到底为的是哪桩?
他紧闭双眼,又沉思起来。。
小汽车开到了四川路桥北堍,没有驶进宪兵队,而是七转八拐地向外白渡桥方向驶去,忽然在一座楼房前停下了。一个“特高”先下了车,站在车旁,“扶”他下了车,他抬头看,认出这里是日本领事馆海军武官府的大院,他多次到这里来过。他被引进院东南角平房里。房间很小,有股潮湿的霉气味,有张桌子和新铺设的床位,有两把新油漆过的椅子。整个布置不伦不类。“请在这休息一下。”两个“特高”警察说罢,便匆匆地走了。中西功站在门口外望。院里很安静,没人活动。过了片刻,两个“特高”警察又回来了。其中一个在床边坐下,另一个拉把椅子送到中西功面前,客气他说:“请坐,”然后他在另把椅子上坐下。中西功在他对面坐下。“中西功先生,”一个“特高”警察向他点头说:“咱们先认识一下吧,我们是东京警视厅来的,我叫野村,他叫松本。我想,您已经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中西功微笑道:“恰恰相反,我正要问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野村和坐在床上的松本交换了一下限色,两人沉默了一阵,坐在床上的松本道:“中西功先生,您和一般国民不同,就是现在,我们对您也很尊敬,希望您不要给任何人制造麻烦。包括我们,包括您自己。您当然明白,我们不会无缘无故从东京跑到这里来见您。”
“我和你们两位素不相识,”中西功刚说出一句,松本便笑着打断他的话:“啊,先生,这些虚伪的过程,让我们免去吧,我们很累。”
“你们要我干什么?”中西功不解地问。松本惋惜地叹口气:“先生,我想您比我们更明白。”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中西功十分坦然地说。“好吧,我们还有事,下一次再谈吧。”松本遗憾地叹了口气,又和野村交流了一下眼色,随即和野村一起走出门,经过院子到主楼里去了。
中西功有点暗自高兴,看来,这两个“特高”警察,是差来逮捕他的。从他们这简单的行动和急切的谈话分析,到目前为止,他们只捕到了他一个人。
他们急切地想要中西功与他们“合作”。很好,所有同志们都可以趁此时间转移。问题在怎样把消息报告他们,如果现在见到一个熟人,他就会巧妙的利用他。他又起身向门外望。来了一个陆战队的兵,给他送来咖啡和点心,不声不响,放在桌上便退出门去了。“好的。”中西功心里自言自语:“在这里和他们打持久战,等待机会。”中西功在日本上海领事馆海军武官府同松本和野村整整“恳谈”了三天。
他揣摩这两个“特高”,定是奉有对他要敬之以礼,动之以情的命令。否则,他们不会对他表现得如此谦卑。有时,中西功几乎是用语言游戏取笑他们,而他们也忍气吞声地和他继续“恳谈”。
“中西功先生,白白耽误时间,对你没有好处,其实,你的那些同志,早和我们合作了。”
“是吗?我没有这样的同志。”
“那就是说,你有不与我们合作的同志?”
“也没有,你们想想看,我一个日本人,来到中国,和你们一样是侵略者,在这里除了‘满铁’的人,谁肯把我当同志?”
“那么,在‘满铁’以内,有你的同志了?”
“你们应该知道‘满铁’是什么机关吧?我再说一遍,你们回去吧,我可以托‘满铁,办事处最高负责人向你们担保,我任何时候都不离开‘满铁’,一旦你们调查清楚,大家冰释言欢,我都不会责怪你们。你们两位也是奉命差遣,这次我们互相认识了,以后见面是朋友。”
松本和野村气得脸色煞白透青。一个说:“中西功先生,你太欺人了。”另一个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走了。当天夜里,他们把中西功送到领事馆的拘留所。走过灯光昏暗的过道,两个警官把他送进一个拘禁室里,“哐啷”一声锁上了铁门。
拘禁室黑黝黝的,看守在门外走走停停,四周没有一点声音。中西功看他的监房里,地板上睡着四个人,他在南角空地上坐下去。由于被摘去了眼镜,看不清那四个人的面孔。躺在他脚边的那个人,好像体格相当粗壮,大概不到50 岁,头发很长,胡须至少有两个月没有修剪了,那个人睁着眼在看中西功,嘴上有微笑的深深皱纹,向他表示友好。
“躺下!”看守在铁门外吼了一声。中西功依墙偎偎身躺下了。他旁边的那个人挪了挪身子,给他宽一点地方,现在看来,那人的胡子、头发更长了。看守走去后,那个人轻声问他:“什么罪?”
“我没有罪。”中西功颇自傲。
“没有罪怎么关到这里来?”那人怀疑地侧起身。
“我不知道,你是中国人?”
“是。为什么捕你?你是中国人吗?”
“不,我是日本人。”“
日本人?没有重罪不会捕你。”
“也许,因为我不赞成侵华战争。”
“有违犯法令的行动?”
中西功犹豫了一下:“没有,也许我不知不觉中帮助了你们。”
“偷卖武器?”
“不。”
“卖军事秘密?”
“不。”
“那么,你怎样帮助我们?”
“研究日本。”那人莫名其妙:“日本人研究日本,不是和中国人研究中国一样吗?和帮助我们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闹不清为什么捕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任得山,台湾人,你呢?”
“我叫中西功。日本三重县人,你是台湾人,会讲日语吗?”
“会的,我还会说朝鲜话,你的中国话讲得不错。”
“你为什么被捕?”
“我是重庆方面的。”
“担任什么职务?”
“在香港,侦察日军的动向。”
“噢,你在台湾住在哪里?”
“我家在重庆,有两个孩子。”
“你从事上层活动?”
“也可以这么定罪,是广州领事馆逮捕的我。其实我没向重庆发什么重要消息。不过我的身份,日本方面已经知道了。”
“你打算怎么办?”
“我妻子正在活动。大概可以离开这里,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
“你没审判就送这里来,一定有重罪,不跟他们合作,恐怕不会活着出去了。”
“死活我无所谓。”
“不必逞好汉,不会轻易把日本人送到这里来,你不说,我也猜出你和哪方面有关系了。没意思,我出去以后,还卖我的自来水笔去。”
“。。你回重庆吗?”
“不会被允许的,大概可以在上海租界住。”
“在租界?”
“我妻子正在和他们谈判。”
“我可以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刹那间,他的思想像快速滚动的车轮撞到了巨石前,突然停止了,如果向这个台湾人任得山和盘托出拜托他去办的事情的全部内容,必须先确认他的可靠性。他是重庆方面的人。有关重庆方面和日本的秘密往来,几年来,他听到过一些。没听说有任得山这么个人,那么,充其量,他不过是个潜伏于香港的中下层人物,发送一点香港日军动态的消息,或者兼顾一点经济动态之类的情报,再联络几个英国方面的人物——这一点,又好像不大可能。这样一个中国人,如果从抵抗日本侵略这个基本点考虑,应该能从他身上找到感情的共同点。也就是说,他是可以争取的,在国共合作虽危机四伏、经常闹磨擦,但还没彻底决裂的今天,这种中下层人物,民族大义多有尚未混灭者,在万分紧要关头,求其一助,也未尝不可。然而,重庆方面的人,又常是些面目不清,令人捉摸不定的人物。如果把全部内容都告诉他,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呢?他所要拜托于他的正是日本方面求之不得的情报啊。
但是,无论如何不能放过这个意外的机会。他决定,从最基础的谈话入手,争取这个重庆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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