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梦西蜀》第110章


“敏敏,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一起回家。”他的声音带着哽咽,镌刻着那么深刻的伤痛。
不要难过,你难过我会心疼的。等我,我就醒来,我很快就会醒来的。
好,我们一起回去,一起回家。
“你知不知道,当初我送你那双鱼玉佩,是什么意思?”“我当然知道,是‘相濡以沫’。”
相濡以沫……
阿承,那玉佩掉了呢,掉在朝真观,你会不会怪我?我们找个时间把它们捡回来好不好?
“敏敏,不要睡了好不好,起来吧。”
“……嗯。”我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
“敏敏?”赵统听起来喜出望外。
怎么了?干什么那么大惊小怪?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不过怎么越睡越头晕目眩的,是不是枕头太低了脑充血?
我睁开眼睛,开始视线氤氲一片,好像透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我使劲地眨了几下眼睛。不过好像我的眼皮有些无力,我的使劲只是眼皮很慢地开阖了几下。好在这样视野也清楚了不少。
我看见了容色憔悴的赵统,真是他。
“你……出来了?”我的喉咙有点痛,不过还好,一点点而已。
“对,我出来了,不会再进去了。”赵统摸着我的脸颊,“你终于醒来了,太好了。”
“终于?”我觉得奇怪,“我只睡了一觉而已。”
“是啊,睡了一觉,”他哑然失笑,“就是一觉睡了整整七天,发烧到不省人事。”
“那你……”
“刘禅说你一直在叫我的名字,希望我能把你唤醒。”
我皱皱鼻子,我睡了七天?还一直在叫他的名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好像我的确是睡了一会儿,然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好像梦到我哥、我爹,还有伯约,当然也有赵统,好像还有刘禅?
我怎么还记得有人在吟诗,李白的名篇,还算得上是当初我和赵统接上头的联络暗号。
回忆让我有些头疼,我闭了闭眼。
“怎么了?不舒服么?”赵统按上我的额头,眼中都是柔情。
“我好像听见有人说,要一起回家?”我答非所问。
“是啊。”赵统双眼弯起,眉头慢慢舒展开,“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回去。”
“回到哪里去?”我拿下他的手,拌着他的手指,“我好像不记得有人给过我一个可以住的地方哦。”
“你想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有你的地方就是家,不是吗?”
我“嗯”了一声,心里觉得甜甜的,虽然他好像是在套用什么广告词,不过看在合情合理的份上,饶过他了。
这个时候小青送药进来,赵统小心翼翼地扶我起来,给我喝下。端药碗出去的时候,我才发现刘禅就站在门口,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来的。
“陛下。”我多少觉得有些内疚,让他进来坐。
他看到赵统抱着我的样子,多少脸上有些不自然,可我看得出来,他一直忍着,如今他已经让步到让无可让的地步了。
一直都是我在逼迫他,而这一次,我又再一次赢了。
我是仗着他对我的疼爱,所以每一次都能逼到他无路可走缴械投降。
可是,如果他并不爱我,也许一切都无需如此。
其实,他没有错,我也没有。
只是,这些其实已经都不重要了。
☆、三月春暖
“阿斗,谢谢你。”我握了握刘禅的手,他的脸上显出一丝意外。
“阿斗?”赵统显得有些意外,“你竟然直呼皇帝小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看还还是你的丰功伟业多一点。”
“无妨无妨,”刘禅反而笑得眉眼弯弯,“只是兮儿你为何说谢谢?”
“谢谢你释放阿承,还有……谢谢你照顾我。”我说得坦然直接,也知道赵统不是没事吃干醋的人。
这一说刘禅显出三分尴尬,七分哀伤,“你如此谢朕,倒让朕觉得有愧了,若非朕执意要寻你们,也不会……”
想来他已经知道了七星阵的事,也看得出来他相当自责。可事已至此,多一人哀惋也于事无补。
我又握了握他的手:“生死由命,我并不怪你。七星延寿,也只是传说而已,无人知道是否真有效用。”
他点了点头,面容看上去稍稍舒展开。
“还有一事,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我对刘禅道。
“什么事,朕一定答应。”
“我走之后,把我的尸身火化……”
“这怎么可以!”他不等我说完就打断,激动得腾地站了起来。
我拉拉他的衣角,“你听我说完。”
他双眉紧蹙,脸上又弥漫上哀痛。
“人死灯灭,尸身只是外象,即使不焚烧成灰,也会腐朽殆尽,与其煎熬百年,不如一把大火来的干净。所以……还是把我火化了吧。”
他眼中似乎弥漫上雾气,显然这样的做法对他来说还是太过震撼,无论我用怎么样的借口来说服,他都难以一时接受。我拍了拍他的手背,以表示安慰。
最后他颇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好,朕答应你,既然是你所想。”
我微笑了一下,“把我的骨灰撒到长江之中,让我顺流而下吧。”
刘禅又浑身抖了下,也许在他看来,这已和魂飞魄散无异。
“我有生之年不能游历五湖四海,死后就让我随长江而下,也好看看沿江之景。而且,我出生之地在长江入海之处,一路而下,也好回家乡了。”
“好,朕答应你。”刘禅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有明显的泪意。
赵统在背后环住我的肩,低头吻了吻我的发顶,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我轻轻摇摇头,“是我该说对不起。也许……一切自有定数。”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我反而越发相信这些禅理,我终于明白当初为何魏延在冲入我爹营帐灭了七星灯之后,我爹并不生气而制罪于他,之后魏延的死也是他咎由自取,并非我爹偏要杀之。
我终于体会到,此时此刻,心里极端的平静,似乎已无欲无求。
其实上天真带我不薄,我此生如此精彩,已无需注解。
我醒来之后,因为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我随便挪动住所,所以赵统就搬来和我一起住。刘禅暂时让他官复原职,仍然做虎贲军都督,方便他在宫中走动。他对皇宫大内早已熟悉,似乎没有任何的不适应,只是每每在看着我的时候,眼里刻满了悲伤。
我很想告诉他不要悲伤,可我知道那样的语言多么空洞无力,反而徒惹伤感罢了。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已经融化了,窗外又是初冬瑟瑟的景象。
每天赵统都会陪我到御花园里面看看,他知道我喜欢在外面走走,不喜欢老是窝在宫室里。我也终于可以不用再带面纱来掩饰,太后甚至都知道我在宫中,就住在凤梧阁。但她并不知道我就是之前一直住在那里的女子,以为我此次前来只是为养病,作为先丞相的女儿,这并没有太大不妥。她来探望过我,看到我苍白如纸,也是哀叹不已。
也许唯一猜出端倪的,只有张皇后一人,可她有足够的智慧,三缄其口。其实和她比起来,我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
不过,我在宫中的消息最终还是让瞻儿和姜维知道了。
姜维是刘禅告诉他的,所以赵统搬来后没多久,他就登门来访了。
我没有想到过会再见他,只是某一天早上起来,惊觉赵统不在,然后小青告诉我,他在前厅接见客人。
能让赵统出马的,除了刘禅,我以为是他弟弟,没想到过去一看,竟然是姜维。
姜维眼角一瞟到我就腾地站了起来,眼中神色复杂。上次离开的时候我只留下一封信和他说了再见,原本是想此生不再见,现在偏偏见到,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赵统看我走出来,过来替我拢了拢披风,温言道,“怎么出来了,累不累?”
我有些失笑,“几步路而已,怎么会累?”
我们坐着和姜维聊了会儿,才知道是刘禅告诉他我在宫里养病,让他可以来看看我。只是他并没有想到,我竟然已经病得如此深重。
他说了点家里的事,他去年得的千金,和不喜舞刀弄剑只喜文书纸墨的大儿子。说起孩子来,他也是满脸幸福,做了父亲到底还是不一样。
我的确体力已经很不好,坐着聊了没多久就有些受不住,姜维见状告辞而去。之后只要他公务有空,就会来看看我,也带过小尹还有孩子来过。
看到他家的两个孩子,我总觉得对赵统有所亏欠,不过他总是点着我的鼻子说我“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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