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支莲(马背h)》第23章


。”莲生便道,“不敢说教,若说切磋倒使得。”西门磬便如腊肉上苍蝇、米缸里耗子,在莲生脚边上打旋旋。元宝儿过来寻莲生要嘴吃,被西门磬揪着后颈丢出去了,委屈得趴在门槛上乱哼。
莲生寻哑仆送信,西门磬偏献殷勤,拿着手帕去了。不一时,回来报怨赵子芮,“这汉,说话老大靠不住,我前门走到后门、后门走回前门,并没个人应声。邻舍说几日不曾见人出来,怕是搬去了。我说,你家欠印子钱哩?躲得忒干净!”
赵子芮面色便不好看,道,“你敢走错了?陈家门首放着牡丹花儿的。”西门磬道,“甚么牡丹花儿哩,碎瓦片子便有几块,院里且是邋遢。我扒在门缝看,一个大绿头苍蝇飞出来,险些儿没撞着眼珠子上!”赵子芮慌忙道,“小郎,你路上没遇着生人搭话?”西门磬道,“有那耍猴儿的花子,我打发几文钱去了。怎地?是你亲戚?”赵子芮念声南无佛,又央莲生道,“小兄弟,多承你跟这家主说声,容我再住两日罢。”莲生道,“你不说清白,谁敢藏你?若是谋反的钦犯,谁人七个头八个胆,敢替你担着?”赵子芮捶胸道,“祖宗天上看着,我倒成了反贼,还有天理没天理了!”没奈何,跟莲生兜头作揖,道,“不瞒你说,我弟兄心毒,料我故人遭他害了。他若晓得我在此处,只怕一不做二不休,须带累你等。”西门磬胸脯拍得蓬蓬响,道,“阿也,你道我外乡来的。我堂堂西门大郎,绰号东京玉面虎,江湖好汉又送别名赛潘安,自幼学得文武双全。便俺这大表哥,现在大理寺主事,俺二表哥,在京畿卫做官。更休提俺家世代承应上用衣食,但凡外朝当路官员、内里得宠妃女、有名太监,那个不识得!我怕兀谁!”
列位看官,这小厮头发不曾齐肩,却数黄道黑,鸹噪个不住。莲生实诚人,便道,“你方才怎说不识字?”西门磬慌忙道,“哥,那曹孟德打东吴,还号称八十三万大军哩。俺学他的。”赵子芮哭哭不出,笑笑不得,只顾顿脚。莲生看不过,便道,“你写个文书,就说情愿不要祖产,永无争竞,也就结了。好歹亲弟兄,未必当真为银子要你性命?”赵子芮脸拖得三尺长,道,“罢了,跟你等说不清楚。”西门磬就道,“这汉,我莲哥哥好心救下你。谢字儿也没个,怪道你不遭人待见。想必当初在家,必定打鸡骂狗、调戏丫头,是也不是?”赵子芮道,“我最好性,便侍从有过犯,也只胡乱罚几板,断无打杀的。”西门磬道,“那定是好色,同上辈小老婆有事。”赵子芮道,“阿也,他不来害我便好了,我还敢惹他?”西门磬道,“若不然,想来好酒赌钱,折耗祖产。”赵子芮叫屈道,“不敢说,祖宗吃辛吃苦挣下家业,为人子孙,想法儿光大还不得,那有个折耗的!我父亲手里丢了北面好大一片地土,我尚且思量要夺将回来哩。”西门磬道,“我晓得了,原来你是个现世活圣人。还争甚产,趁早儿寻个庙出家,只怕修成佛菩萨也未可知。”赵子芮气得睁睁的,又不好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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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嵩回来看见,便揪着赵子芮往外拖。赵子芮慌了,没口子央及莲生。莲生劝了两句,武嵩不听,把人踹到外头,将院门关了。莲生没奈何,与西门磬些碎银子,教拿去赉发那赵子芮。赵子芮便下气儿恳求那小厮,又把个宫样苏绣双面荷包他。西门磬见这等好物,就道,“都是江湖朋友,你放心。放着我小诸葛在,少不得寻出个头路。”于是将荷包袖了,教他,“你好生蹲在此,休乱走。”自上街买了几钱花粉、件把女衫,却教赵子芮盘起头发,胭脂粉厚厚地盖了一脸。两人蹩到间壁尼庵,赁间房儿住了。西门磬道,“你躲在此,也不是长策。我教你个法儿,决然妙计。”赵子芮不免求问,西门磬拿着乔,道,“告你无妨,你谢我甚么?”赵子芮苦笑道,“小兄弟,你只助我这回,天道昭彰,要甚么没有!”西门磬道,“罢,休白话。你头上簪儿好,与我罢,我拿去送人。”赵子芮道,“你拿去了,我用甚么?”西门磬道,“阿也,你逃难的人,讲甚穿戴。仔细被仇家瞅出来了,断送残生!”赵子芮只得拔与他,自寻根筷子别头。
西门磬便道,“你跑出来,家人知道不曾?”赵子芮道,“我是寻伙计说话,伙计又留茶留饭,故回晚了。谁知路上先是翻车,我弟兄又不合派人杀害。贴身小厮也死了,却是苦也!”说着,嗟叹不止。西门磬道,“你丢了,你家老的也不问?”赵子芮道,“怕只怕我弟兄花言巧语,哄骗上人。” 西门磬又问,“哥儿,你平日都好在甚地方行走?好甚耍乐?”赵子芮道,“我日常除却读书,偶尔带老家人出门逛逛。珠市观花、樊楼听琴、也不消说得。若逢年节,便陪父母坐地闲话,又家中自养着几匹好马,无事也学个骑射。只今年才分了家产,便不得空。”西门磬呵呵笑道,“却是好也。依我说,你又断手断脚的,又没多钱,也难躲出几里地。你既养过马,我倒有个去处。南门外潘家马场才进了二百匹大宛良马,现缺马夫。我与你说个情,不把重生活你,你只去拌个草料、遛个马,待到伤好,随你去打官司也得、投亲戚也得。如何?”赵子芮叹道,“天可怜见,我就到了这一步!罢,先保命再说。”遂道,“任凭安置。”两个计议定了,西门磬便道,“少顷尼姑送饭来,你吃了只蒙头睡觉。我回头来寻你。”赵子芮道,“千万莫忘了,要紧、要紧!”西门磬道,“俺好汉说一不二,误不了你的。”说罢,拿着簪子笑眯眯去了。
那武嵩正数落莲生,见西门磬进来,便不说了,却道,“小郎,你吃了饭再家去,就捎些物事与姑娘。”西门磬道,“哥,但迟些儿不妨。家里现起房子,人众口杂东西多。若一时有个遗失,倒糟蹋哥哥每的心。这逐日丁丁当当,吵的我看不进书,眼前要考府学试,正不知从何处下手哩。哥,你这处僻静,让我过来住两日罢。”武嵩忙道,“这屋子稀破,又没下人伏侍,你住不惯。”西门磬道,“哥,你不知道。我正要下苦的用功,便是没人闹才好。”武嵩又道,“虽如此,姑娘得放心?”那小厮道,“是哥这里,又没曾落旁人家!”武嵩道,“我每白日忙公事,没人烧饭你吃。”西门磬便道,“阿也,看你说的话。古人还囊萤映雪哩,我虽不比古人,难道这些儿苦便吃不得?了不起我自背几袋炊饼来。哥,不瞒你说,我娘心口疼的症候看着又重了些,我这回考个好的,娘听见也欢喜,也没白养活我一场。”说着,低头假揉眼睛。武嵩见他苦苦说到这等,十分不好却,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允了,还特地嘱咐,“你等两日再过来。后头地方小,我把二进房子收拾出来你住,也宽展些。”西门磬就笑嘻嘻地应着。背地却告诉莲生那赵子芮的事,莲生道,“难为他,瞧他也不似以下之人,一时落魄了。你今日助人,也是好大阴骘。我再寻两件衣裳你,劳你一发与他。”
这头武嵩就糟心,又有些疑惑,只把眼睛来瞅莲生。莲生就道,“你瞧甚么,我脸上有饭么?”武嵩忙道,“没。我怕这小厮不稳便,过两日还打发他走方好。”莲生道,“却也难得他小孩儿家懂事。我只当害面疮,白日总使膏药贴着罢了。”武嵩道,“我这心里头只是影影的,却不知为何。”莲生走过去搭着他手,道,“大哥究竟忙甚的?没妨事么?”武嵩道,“说是有贼进黄太尉府偷了御赐花石,现关着九门查哩。我才说了两句话,他就被叫去了,正不知何时回家。”
西门磬走到隔壁,将衣裳银子尽把了赵子芮,道,“俺哥哥与你的。”赵子芮甚是感激,又道,“你说他个名姓与我,日后一发谢。”西门磬歪个头道,“俺哥哥姓洪,名儿便不告诉你,不好把外人晓得。”赵子芮道,“女娘家闺名不传外耳,这男子汉也恁讲究?”西门磬道,“他名儿好金贵,俺待留着自家叫哩。”赵子芮暗地称奇。两人就走出去,赵子芮只巴不得早一刻出城,偏西门磬小厮心性,乱走乱逛,买的泥捏黄胖、山楂手串子、水果灯笼,笼了两袖子。赵子芮寸步不离钉住他,心里但念佛。那西门磬买些杂耍,又瞧上了饼儿张家的荷花饼,站在摊子跟前只情等,赵子芮急不过,几次三番把手扯他绦子。
却是前方一彪人马过来,惊得百姓躲躲藏藏。西门磬抬头哨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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