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支莲(马背h)》第19章


正吃得酣畅,莲生道,“大哥,方才山墙上像有个人影晃过去的。”武嵩忙过去瞧,回来说“并没甚人,敢是你一时眼花?”莲生道,“虽看不分明,倒像确有。”武嵩便道,“敢是隔壁的小尼姑思春?待我看看,拿奸拿双。”说着,又扒过去瞅。武岱道,“瞧他则甚!时辰不早了,收拾歇去。”武嵩才从墙上下来,道,“也罢,他便过来,我也不怕。自古尼姑偷和尚。”武岱骂了两句,教收过家伙不提。
几人都带了酒,夜间又不免有些勾当,隔日便起迟了,乱着梳头寻衣裳。武岱两把将武嵩揉起来,命他打火弄饭。武嵩揉着眼,问,“是面饭米饭?”武岱道,“有相应的只管弄来,问甚么!” 武嵩便去厨下看,见有一旋子面线,丢在锅里煮熟了,又切些卤肉装在盘子里,唤那两个过去。莲生只呷两口汤便不吃了,两武各扫了三碗。武嵩见莲生量小,又打了个糖水蛋,硬催他吃了方罢。
漱过口,已是卯正,两武拉马出门。莲生看了几页书,走下园子里浇菜松土。见瓜棚倒了,便砍些竹子重搭,割的萝卜吃不完,又切成片摊在檐下,待晒干了盐腌。摸东抓西,整忙了一早晨,太阳又大,莲生出了几身透汗,站起时便头昏,只得捱到亭子上,脱了长衣,甩着汗巾扇风歇气。心还不闲,思量着东京果品贵,待两武回来,叫他每帮着开片地,便种柿子、种桃儿,一年也省下许多,柿子晾干了做柿饼,又好送人情。
正算盘打得刮刮响,席地一阵清风,有牛头马面带他去阴司过堂。阎罗王看了案卷,判下骑马刑,莲生见那木马丈许来高,背上一根烙铁阳形足有尺余,唬得魂飞天外。还待求饶,鬼卒早将他抬起,几只鬼爪掰开臀瓣,照那话直压下去。却听噗哧一声,白烟腾起,身子早焦了半截。莲生连打几个寒颤,惊坐起身,原来是南柯一梦。心里兀自嘭嘭跳,慌忙穿衣服回房。
向晚两武回家,见莲生形色不怡。那两个但沾身搂抱,便急急避开。两武拉着手软款盘问许久,莲生才道出梦境,说,“莫不是天意垂警?”武岱道,“那得恁般不要脸神仙,正事不做,专一探人被窝?只怕这地方僻静了,有邪祟。明日便与你求道符,包管都没事。”于是寻把剑悬在墙上,又在门楣上挂了小镜子。
武嵩便与莲生换大红汗巾,不料才解外衫,却见他腰间系着条雪花绫流苏汗巾,十分眼生。武嵩诧异,道,“大哥,你买了新汗巾来?”武岱道,“不曾。”武嵩又问,“是相熟表子送过?”武岱道,“我从不留这等物件,何况长久没去了。”武嵩道,“却又作怪!莫不是地里走出来的?”又问莲生,莲生也茫然不知。武嵩便发作起来,跳得三尺高,嚷道,“罢了,定是贼厮鸟使迷香。饶奸骗了人,还大胆留印记,我不把他肠子揪出来也不算!”气得在屋里乱转,砸了椅子,还要寻别的砸。武岱喝住,道,“休鸟乱。”又拿着汗巾细审,道,“这绫子似是进上的,料不是寻常盗贼。他见了莲儿,又不去开封府首告,定然还来。我等只宁神防范,总等得着他。”武嵩气哼哼地,按住莲生没头没脑乱啃,道,“闹心的冤家,可不恨杀人罢了!我只待一口水吞你在肚里。”莲生两手环着他脖子,待他狂罢了,方道,“你休烦恼,我倒不觉被弄过。往常合你两人睡,起来便腰酸,一两个时辰不能做事。现今好些,也还歇小半个时辰。今日一些没感应,想必无事。”武嵩气哼哼地,老大不自在,隔日便不许莲生出屋子。他两个又在后园排下绊马索、陷人坑、铁蒺藜,要等贼人再上门。谁知那贼并不曾再来,两武焦躁疑心不提。
莲生巴到第四日早晨,便坐不住,要出去。武嵩便道,“再歇两日,外头又没银子钱等你。”莲生道,“你还有脸嚼,我叫你浇菜的,浇了不曾?”武嵩道,“浇了。”莲生不信,只道,“你搬谎,待我看了对出来。”武嵩忙道,“当真浇了,搬谎的长碗大甯疮。”于是领他出去看了一转,莲生方信了,道,“那架上的丝瓜摘了罢,老便不中吃了。”武嵩亲他嘴儿道,“冤家,我心里不待吃那个,只想吃你下面。”莲生打了一掌,道,“你属唢呐的,甚事也挂在嘴上,留些斯文不好?”武嵩便涎脸儿缠,又道,“晚上你与我撸撸,不脱衣裳。”莲生道,“你自家不会?”武嵩道,“你不知道,那货但经你手,便起来的快。”
两个正说,却听得外面打门响。武嵩送莲生进了暖阁,走到前面,在门缝里张一张,见是西门磬,便放他进来,道,“怎地不带小厮,落了马怎处?”西门磬道,“我去夫子巷买纸笔,顺脚走来了。哥,今日衙门无事?”武嵩道,“这两日只是教操,别没甚事,故而来家早。”西门磬袖里拿出一盒丸药,道,“这是日前在乐同堂合的,系白山鹿茸和着珍珠、海马、地黄十多样药材,每日清晨只用温水送一丸下去,极是滋补。娘叫我送些来,我就忘了,今日却趁便带来。”武嵩见是补药,欢喜收了,道,“难为姑娘想着,正好得用。”西门磬便道,“二哥身上有甚不好?”武嵩慌忙道,“不是我,你大哥这几日有些喘嗽。”西门磬道,“虽是官事忙,也不可怠慢身子。瞧了大夫不曾?”武嵩道,“他也不怎地,挨两日却说罢。”
西门磬又扯两句闲话,却道肚疼要寻东净。原来那处却在园子里,武嵩领他去了。西门磬钻在里头,抻起鸭脖儿往暖阁内张望。半晌方瞄见个影子,却是翩若惊鸿,一晃而过。还待瞧时,武嵩喊他道,“兄弟,你怎蹲许久,别是掉下去了罢?”西门磬只得出来,一面妆系裤腰带,嘴里道,“昨日不合吃了两个螃蟹,又吃了半个西瓜,就这等了。”武嵩道,“寒凉物本不该多进。”要与他烧姜茶吃,西门磬诳说去学堂,忙着辞去了。武嵩却喜,暗道,“这小厮倒也学得斯文,不似先时调歪。”
又过几日,西门磬乘傍晚走来,两武却都在家。武嵩见他牵个小狗,道,“阿呀,那里来的?”西门磬道,“是个大理客人的。他因回家奔丧,狗不好带着,一两八钱银子卖与我家伙计,伙计又把我作人情。我本待放家养,娘又不让。哥,你要不要?”武岱道,“也罢,虽小些,会看家便好。”西门磬道,“休看他小,长起来了不得哩。且是聪明,会认人。见了熟人,等闲一声儿也不叫唤,生人赶出门还大口价咬。不恁地,谁使这些银子买他!”说着,命狗作揖,那狗果然人立起来,前爪儿拱几拱。武岱戏道,“他认得你来?怎恁听话!”西门磬道,“我虽没曾养,在伙计家常逗他耍哩。你喂他几日,包管跟你熟了。”武嵩便拿些肉骨头与狗儿,狗见了食,尾巴摇得似风车,赖在他脚边上不走。几人大笑一场,遂留下了,起个名叫元宝儿。
西门磬又道,“大哥,上回那丸药子吃着好么?”武岱道,“甚好,多谢你费心。”西门磬道,“自家兄弟,这当得甚的。既是好,我再寻老娘要些。”武岱忙道,“不消惊动他老人家,我把银子你。有甚好药一发替我多合几副,天天吃着也方便。”说着,去房里取出五十两银票,递与西门磬,道“不够再添”。西门磬抵死不收,武岱道,“又不是把你的,拿回去赏小厮用。你不收,我也不要那药了。”西门磬方才领了。武岱又道,“温补的方儿又好,大寒大燥使不得。”西门磬道,“哥,没的说,我自分付伙计。”
待西门磬去了,两武却将元宝儿牵到后面把莲生看,莲生见狗儿欢实,黄灿灿一身好毛片,心下也爱。便松了脖套子,放养在屋里,闲时也引着顽耍。那元宝儿又有本事,惯会叼物件。但逢莲生起床,他便跑前跑后衔衣裳。别人丢在街上的破瓦盆烂菜皮裹脚布,三不知叼进来,便摇着尾巴讨赏。莲生殷勤喂养,猪油拌饭一日也喂三四回,凡是厨下剩的,不拘鸭脖鸡爪牛杂碎,都与他做零嘴。把元宝儿吃得肥头胖脑,十来日便长了一圈。
16
西门磬离了武家,又去药铺分付拣上好药材合丸子。自此倾心挂念那人,隔三差五便托词往武家走遭。有时瞅着个影儿,有时瞅不着,白憋了一肚皮相思,无事便坐在书房妆呆。他父母见了,以为儿子开窍用功,且是欢喜,更不知这小厮的首尾。又过十余日,药儿俱合就了。西门磬使褡裢装着,捱至午后,便蹩进小水井巷来。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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