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稍怔了一怔:“你知道什么?”
我急急忙跑到床前抱起一床大红的金线绣被,面上笑的极为真挚:“我睡地上,我睡地上。”
刘延景是这中原的帝王,比起我来身子自然娇贵许多,我自是该将床让给他,更何况,我原先便是看过了,这床上一共垫了四五床被子,哪怕刘延景身子再娇贵,分我一床也是可以的,虽然如今天气有些冷,但这被子这般的大且厚,比起我在那南邵王宫里的榻上的被褥不知强了多少倍,对付一晚倒是可以的。
刘延景的眉毛立刻就扬了上去,他颇为嫌恶的望着我,无奈道:“放着好生的床不睡,你要朕同你睡地上?”
他好像有些误会我的意思,我怔了一下,讷讷的解释:“不是,我只是……”
他黯然摇头,眼中满是慨叹:“没想到朕的皇后,口味竟然重成这般模样。”
我急急忙为自己的清白辩护:“我并没有说要你同我一起,我……”
他轻飘飘瞟我一眼,淡淡道:“今夜便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睡到哪里,朕亦是会睡在哪里的,这般的欲拒还迎,倒也真是没必要了。”
我被他这一番抢白气的满脸通红,又不好直直的冲他嚷嚷,只得愣在那里,兀自气的浑身发抖。
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坐到床榻之上脱了鞋袜,漫不经心道:“睡吧睡吧,朕也累了。”
我定定的站在那里,丝毫不动,心里寻思着待他睡着之后我便在那桌上胡乱对付一夜得了,他脾气这般的坏,即便他是皇上,我才不要和他同睡呢。
身后之人隐隐叹息了声,我突然感觉自己腰上一紧,瞬间便是天旋地转,登时便是被摔了个七荤八素,抬首只见到顶上那绣的极好的大红鸳鸯床顶。
我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眼前却猛然多出了一张清俊的脸,刘延景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嘴角邪邪一笑,我望着眼前这张放大的俊脸,登时便只感觉心中跳的厉害,颤声道:“你要做什么?”
他懒懒捏一下我的脸,闷闷道:“睡觉。”
我一激动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结结巴巴道:“睡便睡罢,何苦做这般模样。”
他双眼亮晶晶的瞧着我,一脸正色道:“朕瞧着你在那里丝毫不肯动,又担心夜风冷吹着了你,只得拉了你来一同躺下。”
我浑身抖的厉害,唯恐说话多了咬到自己舌头,只得勉强道:“臣妾……臣妾谢陛下……”
他一脸无辜的笑意:“不用客气,今夜之后你便是朕的妻子了,这是自然的。”
他笑得心安理得,我看的越发头晕,登时便是紧紧闭上了眼,缩着身子丝毫不敢乱动,上方之人轻笑一声,我隐约感觉一个温温热热的东西在我额头碰了一下,随即便被拉入一个暖暖的怀抱里。
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称得上陌生人的人睡觉,他的手紧紧环在我的腰上,我觉得这个姿势颇为难受,时间一长腰更是酸的厉害,不自觉的扭动了一下腰,那手搂的却又愈发的紧,简直要箍的我喘不过气,我心中叹息一声,只得作罢,心中只得安慰自己,兴许夜里冷,他怕我冻着,不过,这般缩手缩脚的睡着,我明儿起来定会浑身酸痛。
夜很静,我紧紧贴在刘延景的胸口,一动都不敢动,他的心跳的很快,在这个宁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有力,我睁眼偷偷瞧他,双眼紧闭,面容极为平和,除了呼吸稍稍急促些,并未半点异样,我想,应该已是睡着了。
如此一来,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很是怅然若失,我原本还打算夜间大吃一顿的,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模样,除了一杯烈酒外什么都没喝过,那杯烈酒还呛得喉咙至今还隐隐作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昏昏然睡了过去。
次日晨起的时候刘延景已是不在床榻上了,三七进来服侍我梳洗,她瞟一眼我身上皱巴巴的寝衣,眼中带了赧然的笑意,“皇上一大早便是上朝去了,晚上自是会过来的,娘娘切勿心急。”
我的脸腾的一下便是红了,三七这般模样,定是将昨夜之事想的太过通透,她如何知道,我和刘延景根本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左右不过是抱着睡了一夜,这又有何稀奇的,以前在南邵王宫的时候,夜里冷,我还抱着鸭子睡过呢,如今不过是昨夜抱的鸭子大了些,暖和了些,毛少了些。
她既是误会,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含含糊糊的应了几声,任由她折腾我梳洗换衣。
三七又想给我穿上那些裹得人如粽子般的衣服,我看着那些心里都渗的慌,只连声抱怨道:“左右不用出门,干嘛要穿这些又重又大的衣服?害得我连走路都不稳当,反正此番就在殿内歇着,索性不要了吧。”
三七对我行一礼,正色道:“奴婢也是知道这些衣衫穿在身上会略觉沉重,无奈娘娘如今新登后位,自是要拿出些许威严来震慑这宫里的那些小人,更何况,待会儿说不定会有宫里的娘娘正装前来拜见,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自是不能被她们比了下去。”
我暗自瘪嘴,闷声道:“三七,你原本便是这宫里的么?不然这些规矩怎么记的这般的熟?”
面前之人摇头,神色间略有伤感之色,半响方涩然道:“回娘娘话,奴婢并不是这宫里的,奴婢是三年前才进的这宫里。”
我瞧着她这般感伤的模样,登时便是想到了绣夏,她当初便是因为家贫,所以才会被卖到大祭司府上做丫鬟,所以才会遇到我。
“你也是因为家贫所以被卖到这里来的么?”
她轻轻摇头:“不是,奴婢是因着家里伺候的小姐死了,故而才被其他人送到这宫里来的。”
我“哦”一声,指指自己的脸,又道:“你那位小姐,可是跟我长的差不多么?”
她怔怔的瞧着我,眼中似乎有泪要涌下:“娘娘和她,长相倒是真的差不多,便是性格,也是差不多。”
我瞧着她这模样,似是随时随地都会哭出声,心中登时满是不忍,低声道:“那日后你便只当我是你那位小姐,我们两个在这宫里相依为命。”
她惶惶然抽回了手,摇头道:“奴婢不敢,皇后娘娘恕罪。”
我“哧”笑一声,连连摆手道:“我不过是和亲的一枚棋子,哪里就是真的皇后娘娘,那刘延景如今待我好,不过是看了南邵的面子,等过几日他厌烦了我,自然是会将我丢开另立新后,到时候我反倒是该靠着你们过活。”
她茫然望着我,怔怔道:“娘娘。”
我还欲多解释几句,殿前的帘子后突然进来一宫娥,她对我垂首行礼,温声道:“皇后娘娘,高贵嫔拜见来了。”
我“啊”一声,愁眉苦脸望向三七手中的那些衣裳:“如今倒真的要穿这些了。”
此番再见,我才知道高贵嫔便是那半辛娘娘,她今日气色倒是强了好些,应该是刘延景这几日都悉心陪着她的缘故,我还听宫里的宫娥说,若是没有我这个和亲公主半路杀出来夺了后位,高丞相如今在朝颇为得势,只怕这皇后之位,早晚是她的。
如此一想,我倒真觉得自己有所亏欠于她了。
那高贵嫔瞧了我一眼,身子不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却仍是恭恭敬敬道:“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快快起来吧,”我又转向三七,“快快赐座吧。”
那高贵嫔温婉一笑,在殿上坐下,“初见皇后娘娘,臣妾有所失仪,还望皇后娘娘不要怪罪方好。”
我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只连连摆手道:“不妨事的不妨事的,我并不喜欢做那般计较。”
高贵嫔捂唇一笑:“娘娘如此爽快之人,倒真叫人亲近。”
她笑起来挺好看,至少比她哭起来好看,我附和着笑了几声,然后又找不到话来说,两人只得默默坐着,三七趁着端茶的时候凑在我的耳畔低声道:“娘娘,您以后要自称本宫。”
我浑然不觉,只含糊的应了,端起那茶来喝了一口。
下方突然传来轻轻一声咳,我望过去,正碰见高贵嫔盯着我看,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面上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我动了动,不安道:“贵嫔有什么想说的话便说吧。”
她迟疑半响,犹犹豫豫道:“其实,那天妹妹如此失态,实在是情出有因……”
我茫然“哦”一声,只顾盯着自己手中带着的那支长长的金片子瞧,这金片子倒是真的精致,细细长长的,叫人好生喜欢。
她咬咬牙,继续道:“其实……”
殿门前的公公突然尖声嚷道:“赵美人进殿。”
我重重的咳嗽一声,这个高贵嫔还没走,又来一个赵美人,这刘延景到底有几位妃子,我这里难道这般受欢迎么?
那赵美人素裙粉衫,眉眼间倒是满是端庄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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