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四十九》第54章


于是青年走过来。
在大雨里湿淋淋地走过来。
男人比李疏衍高上一点,离得近了,眼就稍稍垂着,雨水砸在他眼角,再顺着脸颊滚到下巴。
两人无言站了一会,男人忽然伸手,把李疏衍抱住了。
他把下巴搁在李疏衍肩上,缓缓闭上眼睛,喃喃说:“李疏衍。”
李疏衍温柔拍了拍他的后背,轻轻哄:“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李疏衍:我生起气连神仙都敢吼!
霜降:我疯起来连神仙都敢揍!
作者:……不愧是师徒俩……
第52章 不可言
凌尘把捆得严严实实的罗生拖进了天问的地牢,看在谢千秋的份上,还算平稳地把他放在地上,指了指牢里的方相,冷硬道:“把噬心藤除了。”
方相身上的噬心藤摘不去,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东西是丧斫尊亲自下的。
罗生身上布满了黑色的裂痕,看上去像是个即将破碎的瓷器,谢千秋跟在他身后看着自己的身体变成这么个鬼样子心情着实有些复杂,轻轻碰了碰身边的沈冬在:“你说这身子还给我了,我还能继续用吗?不能跑两步就断胳膊瘸腿了吧?”
沈冬在若是罗生,断不可能把这最后的砝码交出去,他怎么想都是个无解之局,心里烦乱得很,不轻不重瞪了谢千秋一眼:“你还有心情说笑?”
方相显然只吊着一口气了,人已经昏迷,罗生看他一会,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我说你为何平安无事,想来是他一人担下了罪责?倒是个好徒弟,可惜以前没有这般勇气。可惜了,若当时我把这件事公布于众,你天问的人心也算垮了吧?”
凌尘低喝道:“给他解除噬心藤!”
罗生压根不理他,回身看着谢千秋,目光阴寒,自顾自道:“若这批货物没被你劫走,方相没有暴露我的存在,我本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准备。群英会后,你们这些障碍都离开中州,我的人也潜藏进天问,那时才是动手的最好时机……都被你毁了。”
谢千秋道:“谢谢夸奖。”
罗生阴森一笑:“既如此,你觉得,我为什么还会把这具身体还给你?”
“你既然能恨三百年,执念想来已经是你的所有了,”谢千秋道,“若我是你,我肯定死咬着这身体不放,这样还有渺茫的翻盘的机会。”
罗生冷笑:“没错。”
谢千秋看着他,目光平静:“若我元神回去身体与你抢夺控制权,必然是抢不过的。把你逼急了,你还会鱼死网破,我就没命了。”
罗生道:“聪明。”
“那你住着呗。”谢千秋道,“我不急。”
罗生没想过他竟会是这个态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冬在伸手掐这花孔雀,被花孔雀握住了手指。红衣美人侧过头,冲沈冬在眨了眨眼。
罗生扭回头去,冷淡看着凌尘:“我若说不呢?”
凌尘闭上眼睛,心里泛苦。
他若说不,又能如何呢?
谢千秋看了一会,问凌尘:“你就想让他办这一件事?没别的了?”
“对。”
谢千秋一点头:“道长,我看你也没什么办法让他松口救人,那我拿回我的身体了。”
另一个谢千秋从阴暗里走出来,走到罗生身边,俯身端详了一下,在他的眉心比划比划,“还行,这还能下手。”掌心一翻,他捏了一根细长血红的针,不等人反应,快速轻巧地刺进了罗生的眉心。
“我跟你出去之前在这留了一道□□,”站在沈冬在身边的谢千秋道。
“那根针是什么?”沈冬在看着一整根针都刺进了“谢千秋”的眉心,头皮有点发麻,“你哪弄来的?”
“出九重山之前,老六给了我这个东西,跟我说是他新鼓捣出来的小玩意儿,让我想带着就带着,如果可以的话帮他试试效果。他说这东西叫灭魂钉,专门对元神起作用。”谢千秋道,“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如何起作用,死马当活马医吧,毕竟也没什么把他从我身体里赶出来的好方法。”
说完他忽然顿了顿,有些诧异地扬了一下眉。说话的功夫那根针化作液态,有生命般钻进眉心,细密符文一闪,罗生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惨嚎,黑气从天灵升腾出来。
那嚎声不知是遭受了多大的痛苦才能发出,听得人不寒而栗,凌尘都惊得退了一步。站在罗生身前的谢千秋□□在他眉心一点,抽出一道细细的血红的符文锁链,锁链的尽头扯出一团支离破碎的黑气,萎靡不振地颤抖着。
那黑气已经溃不成型,谢千秋和沈冬在打了个哆嗦,不约而同想:老六做这东西干什么?
站在沈冬在身边的□□闭上眼慢慢淡去,一身裂痕的谢千秋睁开眼睛,痛苦地“嘶”了一声,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孙子下手真狠,我觉得我现在被凌迟过。”
沈冬在两步跨过去把他身上的束缚解开,扶他起来,冲凌尘一点头,慢慢向地面走去。
谢千秋提着黑气的□□跟在后面,凌尘忍不住道:“小友……”
“你想要这个?”□□回过头,提起黑气,似笑非笑道,“他估计不剩下什么神智了,你怕是问不出噬心藤的解法。”
凌尘有些犹豫,谢千秋回过头问:“你觉得方相有没有错?”
“有。”
“但命不该绝?”谢千秋再问。
“……是。”
谢千秋耸耸肩,弯唇,笑不及眼道:“这小子再有什么苦衷也好,昨日在山路上,他是想杀了我和老四的。”
凌尘无言以对。
谢千秋轻轻撞一下沈冬在:“你怎么看方相?”
“死了活该。”沈冬在毫不客气道。
“道长,”谢千秋一摊手,继续微笑,但眼神冰冷,“您有您的立场,我们也有我们的看法。他既做那些事,总要付出代价。”
凌尘苍老地叹了口气,摆摆手,没再说话。
凌尘回到地面上的时候,有人在等他。
是白栖雨。
她撑着一把竹伞,向着凌尘行了一礼,道:“堂主,我有一事想要请教。”
“问吧。”
“方相被关入大牢,是因为他参与贩卖炉鼎。”白栖雨道,“我此前一直想不通,他为何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直到丧斫尊出现——原来他是被噬心藤控制,不得已去做,是吗?”
凌尘没答话,他感觉这孩子有什么其他的要说。
“只是我想不明白,既如此,他为何不为自己辩驳?为何就这样认罪?把丧斫尊交待出来,天问如今伤亡是不是不会如此惨重?”白栖雨平静地说,“剑主来找我时,明确地问过之前红衣服的姑娘在哪,我好奇他为何会在意她,刚刚问过,剑主告诉我方相跟他说幕后黑手是丧斫尊,方相怀疑丧斫尊仍会盯着炉鼎不放,那红衣的姑娘是后来赶着时限匆促捉来的,她也是最有可能先行离开的人,可能会被丧斫尊钻空子。只是为何他只把相关的猜想告诉怀虚剑主一人?”
白栖雨慢慢转伞:“我能想到的,只有方相仍有所隐瞒。我有一个猜测。丧斫尊盯上他的时候,方相其实并不愿意为他做事,他也没那么大的能力为他做罪行滔天的事。于是丧斫尊控制了他,通过给他下噬心藤,用他的命威胁了一个很看重他的长辈。丧斫尊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求长辈对黑市上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长辈没法,只能答应了他。长辈德高望重,一旦事情败露,对整个门派的声望都是巨大的打击。谢公子即将揭露一切的时候,方相站了出来,把事情担了下来。他的确是无辜的,命不该绝。”
凌尘道:“你想说什么?”
“这只是我的臆想,没什么根据,前辈听听就罢了,不须往心里去。”白栖雨平静地看着凌尘,眼中似起波澜,轻轻问:“前辈,那些因为炉鼎的贩卖死去的女孩子做错了什么?”
她似乎没想要个答案,问完行了一礼,扭身走了。
李疏衍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目送白栖雨远去,道:“到底还是年轻人,眼里揉不得沙子。”
凌尘不想再提此事,只是道:“中州安逸太久了。”
“三百年前你们的战力就严重不足,如今亏得更厉害。”李疏衍的头发还是白的,脸色比头发还白,“走在路上看不到几个武修,倒是文修遍地。”顿了顿,他说:“不过,中州本就该安逸富饶。我们拼死拼活打出来的一块领地若也乱比九重山和昆仑,这片大陆离毁灭也不远了。”
他忽道:“你知道你为何处处比不过南明子吗?”
凌尘苦笑道:“为何?”
“因为你没他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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