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枕上书(上卷出书版) 作者:唐七公子》第32章


蜕变的经历阵痛得太厉害以至于麻木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反而再也感觉不到疼痛。
梵音谷中,烈日炙烤下,偶尔可闻得几声清亮的蝉鸣,燕池悟在一旁越发说得有兴致:“传闻里虽说的是新婚当夜姬蘅不知所踪,但是老子从一个秘密的渠道里听说,姬蘅那一夜是和从小服侍她的那个小侍卫闽酥私奔了。”他哈哈大笑一阵,“洞房花烛夜,讨的老婆跟别的男人跑了,这种事有几个人扛得住,你说冰块脸是不是挺倒霉的?”
凤九愣了一下,她那夜离开九重天后,便再未打听过东华之事,听到燕池悟谈到姬蘅竟是如此离开的,一时讶然。但她对燕池悟所说还是有所怀疑。她尚在太晨宫时,见到姬蘅对东华的模样,全是真心实意地钦佩崇拜,或许还有一些爱慕,并不像只将他当做一个幌子,此事或许另有蹊跷也说不定。
渐渐有些云彩压下来,日光倒是寸寸缩回去,这情形像是有雨的光景。凤九一面看了看天,一面瞧见燕池悟仍是一副笑不可抑的样子,与她此时回忆了伤感往事后的沉重心情不可同曰而语,略感扎眼,忍不住打击他一两句:“英雄你既然也喜欢姬蘅公主,她同旁人私奔又不是同你私奔,何况她虽未同东华行圆房之礼,终归二人同祭了天地,还是应算做夫妻,终归比你要强上一些,何至于如此开心。”
燕池悟面色奇异地看向她:“同祭了天地?你不是东华府中的家眷吗,奇怪,你竟不知?”
凤九愣了愣:“知道什么?”
燕池悟挠了挠头:“冰块脸并没有和姬蘅同祭天地啊,听说他养了只红狐当做灵宠,祭天前忽然想起要瞧瞧这只灵宠,命仙官们将它牵来,令旨吩咐下去,才发现这只灵宠已不知失踪多久了。”
凤九站起来打断他:“我去瞧瞧这个突出的扇形台有没有什么路可上或可下,一直困在此处也不是办法。燕壮士你讲了许久,兴许也累了,我觉得咱们还是多想想如何自救。”
燕池悟在她身后嚷:“你不听了吗?很好听的。”两三步赶上她,仍然絮絮叨叨,“后来冰块脸急着去寻那只灵狐了,也没来得及和姬蘅行祭天礼。说来也真是不像话,他还跑来找过老子要那只走丢的狐狸,以为是老子拐了去,老子长得像是会拐一只狐狸的模样吗?要拐也是拐天上的宫娥仙女,他也太看不起老子了。不过听说,三百年来他一直在找都没有找到。老子觉得,这只狐狸多半已经不在世上了,也不晓得是只什么样的狐狸这么得他喜爱。”
他絮絮叨叨说完,抬头瞧见凤九正单脚踏在悬崖边朝下探望,踏脚的那块石头嵌在砂岩中,似有些松动。他慌忙提醒道:“小心!”陡然飙高的音量让凤九吓了一跳,不留神一脚踏空。燕池悟的额头上噌地冒出来两滴冷汗,直直扑了过去。
第二卷 梵音谷
帝君眼中神色微动,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注意到此,良久,和缓道“抱你
回来的时候,伤口裂开了。”凝目望着她。
凤九一愣:“胡说,我哪里有这么重!”
帝君沉默了半晌:“我认为你关注的重点应该是我的手,不是你的体重。”
凤九抱着篓子探过去一点儿:“哦,那你的手怎么这么脆弱啊?”
帝君沉默良久:“.....因为你太重了。”
凤九裹了件毛大氅坐在东厢的窗跟前,一边哈着气取暖,一边第七遍抄写宗学里夫子罚下来的《大日经疏》。
她小的时候念学调皮,他们青丘的先生也常罚她抄一些经书,但那时她的同窗们的老爹老娘大多在她的老爹老娘手底下当差,因这个缘故,他们每天都哭着抢着来巴结她,先生让她认的罚总是早早地被这些懂事的同窗私下代领了。她念学念了那么多年,学塾里正儿八经的或文或武罚一次也没有受过。不料如今世事变迁,她自认自己三万多岁也算得上有一些年纪,堂堂一个青丘的女君,此时却要在区区一个比翼鸟的宗学里头抄经受罚,也算是十分可叹的一件事。
她由此得出两个结论,一。可见强龙不压地头蛇,老祖宗诚不欺她;二。可见一个猪一样的队友抵过是个狼一样的敌人,老祖宗再次诚不欺她。地头蛇是比翼鸟一族那个严厉的宗学父子,而猪一样的队友,自然唯有燕池悟才配得上这个响亮名头。
事情是如何走到了这一步天地,半年来凤九也时常考虑,考虑了再考虑,只能归结于是命。
半年前,她不幸同小燕壮士落难掉至梵音谷一处突出的崖壁,两人和和气气讲了一两刻的古时候,又不幸从崖壁上掉落至谷底,最后不幸砸中了长居此谷中的比翼鸟一族的二星子,就一路不幸到如今。
那位二星子星姓相里,单名一个萌字,全名相里萌,人称萌少。
比翼鸟一族历来有未成婚男子不得单独出谷的定则,萌少虽未成婚,却一心向往谷外的花花世界,蓄了许久时力,挑了一个黄道吉日打算离家出走,没想到刚走出城门口就被从天而降的凤九砸晕了。
燕池悟在凤九与萌少的中间,其实也很晕,凤九则更云,待清醒时,二人已被拘拿往比翼鸟的窝里了,万不可亮出身份,给小燕使了个眼色。神经比铁杵粗的小燕盯了她半响,未曾领教她目中真意,不过幸而原本他就不晓得她乃青丘的帝姬。
砸晕星子之事可大可小,星子若长久醒不来这事就算大,星子若及时醒来,一旁再有个讲情的,此事亦好说。
凤九运气很好,萌少醒得很及时,浇熄了座上女军作为慈母的一腔熊熊怒火。原本判二人发落至死牢,中途改往水牢押着。但这厢水牢的牢门还没拧开,又传来令旨说是不关了,速将二人恭敬地请回上殿。
凤九一派懵懂地被簇拥至此前受审的大殿,听说方才有人急切地赶至殿中替他二人讲了情。说验明他二人原是一河相隔的夜枭族的小王子并他妹妹,因仰慕邻族宗学的风俗,一路游学至此地,才不幸砸晕星子,纯属一个误会。
凤九私心里觉得这才是个误会,但女军竟然信了,可见是老天帮衬他们,不可辜负了老天爷。
一番折腾后的二次上殿,点上的女军一改片刻前金刚佛母般的怒容,和蔼又慈悲地瞧着他们,亲切又谦顾得颁下赦令;二人既是同盟友邻的友客,又是这样热爱学习,特赐二人入住王族的宗学,一全他们拳拳的好学之心,二来也方便两足幼小一辈间相互切磋。
比翼鸟的朝堂上,凤九原本举得,自己虽然一向最讨厌学塾,但好歹念了万八年学,拘出来一些恬淡星子,再重返学塾念一念书不是什么大事,忍一忍便过了,但小燕壮士如此狂放不羁之人相比是受不得宗学的束缚,怕忍不了那一忍,搞不好宁愿蹲水牢也不愿对着书本卷子受罪。
有这么一层思虑,凤九当日当时极为忐忑,唯恐燕池悟蓦然说出什么话来使二人重陷险境。这种事,她觉得以他的智商是干得出来的。没想到小燕当日居然十分争气,他原本神色确然不耐,上殿后目光盯着某处轻松了一会儿,不耐的火花竟渐次消逝,微垂着头,及倒像是很受用女君的安排。
亏他生得秀气,文文静静立在那里,大家也看不出他是个魔君。彼时凤九沿着燕池悟的目光瞧去,两列杵在殿旁像是看热闹的臣属里头,小燕目光定定,系在一位白衣白纱遮面的姑娘身上。她不由得多看了这位姑娘两眼,因小燕的反常还特地留了心,但恕她眼拙,这个念头穿白衣的姑娘委实太多,以她本人首居,她着实没有从她身上看出什么道道来,遂收了目光。
是夜,二人在比翼鸟的宗学落了脚。
初几日,凤九还时常想着要找空子逃出这一隙深谷,经多番勘察探索,发现着实上天无路,遁地无门。若是法术在还可想一些办法,但此地怪异之处在于,紧王城内能用上法术,一旦踏出王城,即便只有半步,再高妙的术法也难以施展。她曾经自作聪明地在城中使出瞬移术,想着移到谷外是不可能,但移到谷口就算是成功了一般。最后的结果是她同小燕从城西移到了城东某个正在洗澡的寡妇家中,被寡妇的瞎婆婆操着扫帚打出了门。
眼看像是要长久被困在此处的光景,起先的半月,凤九表现得十分焦躁,一日胜一日的焦躁中,难免想起致她被困此处的罪魁祸首——一十三天的东华帝君。虽然她心中决意要痛东华划清界限,但考虑到谷外虽有众生芸芸,但只得东华一个活人晓得她掉进了这个梵音谷,她还很渴望他能来救她。当然,她晓得她坠谷之前曾经得罪了东华,指望他三四日内就来营救不大可能,所以她给了他一个平复缓和情绪的过渡期。她觉得,若他在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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