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帮我擦脸?我脸上脏了吗。”
“你脸上不脏,但你看起来很不开心。”晴尚宫收起绢帕,师月眉头蹙了下,看着晴尚宫。
“我哪里不开心了。”
“公主跟郁将军也算得为青梅竹马。两人自小便不分彼此。像方才君臣上下的对话根本不曾有过。”
“啊?你说乘风哥哥是因为我方才摆了摆公主的架子来责备他,他就生气跑回家去了?”
晴尚宫点点头:“因为你方才的样子,给人真的好陌生。跟那个待人和蔼的十二公主有很大出入。”
师月愣想了下,过去这么多年来,她确实没对任何人撒过这般君臣上下的脾气。况且,郁乘风的本意也出于好意。师月叹了口气,回头看着晴尚宫说道:“那哪天我亲自到将军府上,跟乘风哥哥道歉好不好。”
看着师月那像做了错事的模样,晴尚宫不住笑道:“这当然好。”
☆、第五卷。违心
十月的秋苑里,不再萧条。而是张灯结彩了起来,东国大喜,邻国陆续收到喜讯。一天之内,举国上下,似乎瞬间变得喜气洋洋。东陵时雨与卿衣在葡萄藤下坐着,两人相执手,远看就如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卿衣靠在时雨怀中,时雨小心翼翼地抱着她。
卿衣微微抬起手,那串串硕大晶莹的葡萄唾手可得,她摘下一颗,送进时雨口中。时雨的眼里充满了怜爱,他将葡萄吃入口中,见卿衣巧笑嫣然,时雨忍不住俯身,欲要吻上她的红唇。
就在这个时候,尴尬的师月不住厉声咳了咳,两人倏地坐直身子,手也不牵一起了。卿衣看着师月,微微一笑。倒是时雨,脸通红得就如熟透了的柿子,一触即破。卿衣理正罗裙,起身向师月走去。她走到师月跟前,轻轻拉过她的手。卿衣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柔到了极致的女子。师月的手被她这么一牵,似乎身子骨要被融化了似的。
“师月丫头,还不快见过你王嫂。”
时雨在一边带了句,卿衣脸上红云略荡了一下,时雨看在眼里,嘴角抑制不住喜悦的笑意。
“王兄,你真的要娶卿衣姐姐过门么。”师月这话虽是跟时雨说的,但她的眼一直不曾从卿衣脸上离开过。她的容貌,已经不能用美貌去形容了。她那双眼睛,让人一看了,就移不开了。
“君无戏言呀。王兄何时说过假话。你又这么喜欢卿儿。眼下她过门了,你也不愁没有说话的伴了。”
“月儿,你喜不喜欢我做你的王嫂呀?”卿衣带着笑颜看着师月。师月的神情一顿,整个人似乎跌落了卿衣的瞳里。她回手紧紧拉着卿衣的手腕,头连连点着。
“当然。当然。”
“卿衣初来咋到,很多规矩都不懂。若是招罪了哪些达官贵人,就要请十二公主多多关照咯。”卿衣把这句话说得颇有设计。只是师月和时雨都陷入了她的眼波里,不能自拔。两人极度痴恋地看着卿衣,频频点头。时雨更是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了卿衣的手发誓道:“你若成我妻,我自要许你一生。绝不由你吃一点苦,受一点罪。”
大婚在即,整个东国笼罩在一片红色喜气里。所有收到东国盛请的国主都携着喜帖入宫。葡萄苑里的宫女们可都忙得折腾了,这个披上嫁衣的女子可不是一般女子。她是一国之后,是东国之母。卿衣站在寝室里,头发梳着象征权贵的挽发,金凤全缀,她脸上带着雍容的妆。身上的金器让她有种负担感。宫女们去替她取凤衣了。屋子里就留她一人。卿衣自觉无趣,也嫌站得累了,挪着步子走到桌边,拿起茶盏小心翼翼抿了一口。是香甜的八宝茶。
卿衣放下茶盏,回过身子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已进来一人。穿着侍女着装,手里捧着一个精美的匣子。她身上的衣物并非宫里所属。卿衣好奇,轻轻问道:“你是谁。”
侍女没有抬头,她将匣子郑重放到桌上,向卿衣行了一个东国的大礼之后,才说道:“这是我家公子送来给王后您的贺礼。”
“你家公子?”
“王后您看过贺礼就会明白了。”说罢,侍女又微微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待侍女离开,卿衣上前捧起了匣子。手感颇为厚重,卿衣疑惑地打开了匣子。那红缎褥子之上,竟然放着一把金铸的七弦琴。琴弦根根竟为金丝。卿衣瞪大了双眼,涂着丹凤与带着金饰的十指慢慢向琴弦上抚去,流音潺潺,竟是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是他!他竟然来了?!”卿衣险些握不住匣子。她匆匆将匣子往桌上一放,提着裙摆就冲出了屋外。寂静的葡萄苑只有婚嫁的喜气装饰,落红的水池,张红的葡萄藤,还有那好几个硕大的喜字,那鲜红格外刺目。卿衣四处顾盼,竟然也寻不见那侍女的踪影。
“轩主!轩主!我知道你来了,你在哪?”卿衣似乎不顾及这是宫里,迫切地呼唤着她心里极度渴望想见的那个男子。
“卿儿,你今天真美。”
那温和的男声似乎从天而临,卿衣身子颤抖着,四处张望,却寻不见那袭令她魂牵梦萦的白衣公子郎。
“轩主,你果真来了。”
“呵呵,我的卿儿出嫁,我岂能不来。昔日看惯你素颜,今日盛装妆抹,竟是另番姿采。”
卿衣眉字成川,秋眸之中隐隐带着几许凄水。乌黑的云发流在她肩头,风吹过,就如一只温柔的手在轻轻抚摸她的脸庞。
“你不能哭。你要开开心心嫁给东陵时雨。”
卿衣咬着红唇,手慢慢攥紧,她小声呢喃了句:“他又不是我钟爱的男子。我嫁他了,纵使风光无限,那又如何?”
少顷,卿衣抬起头,看着葡萄苑里那棵白葡萄树。翠绿的叶片隐藏着颗颗宛若明珠玉石的葡萄。卿衣似乎把那里当作是江恨雪藏身的地方,因为那抹色泽就如他那件白衣。
“轩主,卿衣何时才能回到你身边?”
“你想家了是吗。”
卿衣宛着蛾眉,轻轻点点头:“嗯。”
“呵呵,不急。”
江恨雪的答案竟然如此风轻云淡。似乎把卿衣所期盼的归期无限延长。卿衣眼里多了几分望眼欲穿。
“你的任务没有完成,就不可以回家。当然,你若可以早些完成,归期则另当别论。一切都掌握在你手中。”
“那,那我今晚就杀了东陵时雨!!”
“卿衣!你怎能如此急于求成。”
江恨雪的语气第一次如此生硬。他直唤她的名字。卿衣愣在了原地,怔怔看着那棵白葡萄树。
“我让你毁的是东国,而不是区区一个东陵时雨。死一个人算什么,他那好几个兄弟都可以继承这个位置。”
“那,那我该怎么办。”
“你能在短时间里取得东陵时雨的宠爱,自然下面的路怎么走,你该有分寸。你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精英,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
卿衣心底盘旋着的是阵阵失落,她垂着眼,淡淡应答了句:“是。”
“好了,我的结界也快失效了。一会那些宫女就得回来了。你就安安心心地当东国王后吧。”
“可,轩……”话还未说出口,只见眼前掠过一片亮光,寂静的世界似乎又突然恢复成喧嚣。笑声,说声,乐声,近在咫尺。
“呀,王后您怎会在屋外。快进去,一会蹭了污气,丢了喜气那就不好了。”
卿衣站在原地,方才一切皆恍若梦一场。那一棵白葡萄树依旧,只是那摇晃的白影是串串硕大晶莹的葡萄,并不是他。
卿衣好生失望,随着宫女回到屋里,凤衣领来了,绣工极为精美,就如真的凤羽一般,披在卿衣身上,生生体现一股傲然之上的贵气。
盖上了红盖头,喜娘塞了一个大红苹果在卿衣手中之后,就领着所有人退了出去。接下来的,就是漫长的等待。等待时雨的花轿,然后去拜堂,再到时雨的寝宫去。
卿衣怔怔看着地上。耳畔还萦绕着江恨雪的一言一语。他恍如她生命里最不可失去的一部分。
说道卿衣跟江恨雪的遇见,那可是有一段话可讲。
卿衣本是天山卿雪山庄庄主的独女。卿雪之前似乎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只是后期不知遇到了何事,他一怒之下,带着妻子离开江湖,藏身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卿雪的妻子也是个罕见的美人,之前也行走江湖,以出人意料的小把戏为名,但遇见卿雪之后整个人本性收敛不少。竟然肯收起玩性,安守本分在家相夫教子。
卿衣来到江恨雪身边的时候,她才六岁。据江恨雪的回忆,他是在一片火海里将瑟瑟发抖的卿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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