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三弄》第36章

白衣女子一边弹琴，一边闭上眼睛，心情起伏，七上八落，想起了前尘往事，脑海中出现了一幅一幅如烟似水的画像，不禁如痴如醉，心如鹿撞，忽然之间，只听得“夺”的一声，白衣女子的琴弦已断，独剩下周乐的琵琶琴音！
周乐不禁站了起来，拱手说道：“教主，我们告辞了！”
白衣女子猛地一惊，站了起来，高声说道：“且慢！”
月飞说道：“传真教主，你可是想反悔？”
沈亭忽然在周乐的耳边低声说道：“师父，嘈啦，这个传真教主必定看上你啦！”
周乐不禁伸手在她手背上捏了一下，低声说道：“你再胡说，我就把你留在这里！”
沈亭哼了一声，小咀一扁，不再发话！
白衣女子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周公子！”周乐说道：“不敢！”
白衣女子说道：“周公子，你可记得三年前，你曾救过一个书生，名叫叶英华？”
周乐问道：“叶英华是何人？”
白衣女子惊道：“你忘了么？叶英华当年在断肠桥意图自尽，你救了他一命呀！”
周乐奇道：“可是，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白衣女子倒抽了一口凉气，问道：“周公子，那么，你又可记得在好了山的百鸟归巢，有一个女子名叫白玉芙？”
周乐奇道：“谁是白玉芙？”
白衣女子怒道：“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
周乐莫名其妙，说道：“我连白玉芙这个名字也未听过，又怎会记得？”
沈亭忍不住又在他的耳边低声问道：“师父，你真不记得？”
周乐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你再出声，我便跟你绝交！”
沈亭听罢，连忙伸手掩著小咀，大眼一转，乖乖地不敢再说一句话！
白衣女子瞪大了眼，说道：“你在好了山的穷山寺外，不是弹奏过一曲百鸟朝凰么？那时，白玉芙在山下听了你的琴音，甚为欣赏，还派了一个小婢去邀请你，难道你忘记了么？”
周乐大奇，说道：“有这种事？”
白衣女子咬牙切齿，说道：“还有那一枝朱笔！你叫那小婢送去给白玉芙，你难道也忘记得一乾二净么？”
周乐百思不得其解，说道：“朱笔？什么朱笔？”
白衣女子听罢，心摇欲坠，不禁说道：“你．．．你还要戏弄我．．．”
周乐笑道：“教主，你可是认错人了？也许，世间上根本就没有白玉芙这个人呢？你何必如此执著？”
白衣女子气得双眼翻白，说道：“你说什么？”
周乐笑道：“我说世间上根本没有这个女子，教主．．．”白衣女子插口说道：“我便是好了山百鸟归巢的白玉芙！”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禁大吃一惊，周乐奇道：“你不是传真教主么？”
白玉芙说道：“没错，我是传真教主，也就是百鸟归巢的白玉芙！”
周乐笑道：“你是传真教主又好，是白玉芙又好，我们根本素不相识呀！再者，过去的事你又如何去确认？也许，当年真有一个人，曾经在好了山上弹过一曲百鸟朝凰，然而，你肯定那个人就是我吗？”
白玉芙心中大震，不禁上前怔怔地瞧著他，心中又是酸又是苦又是甜又是辣，正所谓：往事如烟似水逝，百般滋味在心头。
周乐说道：“教主，我们告辞了！”
白玉芙说道：“且慢，周乐，你想不想看看我的真面目？”
此话一出，天姚姬不禁吃了一惊，说道：“教主，你不能．．．”
周乐笑道：“世间上那有什么真面目假面目，昨天的真面目，也许变成了今天的假面目，而今天的假面目，也许又变作明天的真面目，那么，我今天所看见的，究竟是传真教主的真面目，抑或是白玉芙的假面目？一百年之後，传真教主在那里？白玉芙又在那里？”
白玉芙心肉绞痛，说道：“我不管，今天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看看我的容貌！”
周乐叹了一声，拱手一拜：“告辞了！”
说罢一手拿起琵琶，一手拉著沈亭往外便走，头也不回，红鸾和月飞走了几步，终於忍不住回头一望，不禁停了下来，呆呆地立在那里。
就在这时，白玉芙已伸手揭开了面上的白纱，但见她眉如新月，眼若秋晴，腮凝新荔，鼻如鹅脂，肌肤玉映尤胜雪，樱桃一点万人迷，高贵得如仙女下凡，清脱得像芙蓉初绽，惊心动魄，令人目为之眩，心为之折，神为之颠！
众人只望了白玉芙一眼，身体便不能动弹，彷佛被她点了穴道似的，个个都摒息凝望，不敢眨眼，恐怕一但闭上眼睛，这个幻像便会立即消失。
白玉芙，一个如此惊天动地，又如此寂天寞地的魔幻女子，脸上刻划了几许人间色相？
月飞叹了一声，说道：“红鸾，你看够了没有？我们也该走了！”
红鸾听罢，望了月飞一眼，笑道：“月飞，你放心吧！我死也跟著你！”说罢拉著月飞的手，转身离去，不再回头！
白玉芙见周乐头也不回，心窝像被人用刀刺了一下，五脏六腑像翻天倒海般乱成一片，脑海里天旋地转，忽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正所谓：昨日痴情今日恨琵琶再弄更深沉风流艳色惊天地公子无情未染尘。　
～第四十八回水战～
黑夜已过，天色渐亮，弯弯的月儿仍挂在空中，恋恋不舍！
周乐、沈亭、月飞和红鸾等一行四人离开了传真教後，沿著山路直奔百灵岛的西面，由印月潭出发，准备乘船离去。
渡头之上，微风轻拂，吹得岸边的芦苇摇摆不定；寒潭之上，波平如镜，异常寂静。
沈亭站在岸边，瞪眼一望，见远处有一艘小船乘风飘来，心中一喜，说道：“师父，船来啦！”
周乐转头向月飞和红鸾二人说道：“船来了，我们走吧！”
月飞望了红鸾一眼，说道：“你真的决定跟我离开百灵岛？”
红鸾怔怔地望著月飞，说道：“你能跟著他，为什么我不能跟著你？”
月飞听罢，不禁脸上一楞，说道：“红鸾，你虽不再是传真教的人，可是百灵岛始终是你的家呀！”
红鸾眼眶一红，说道：“百灵岛早已不是我的家了，而然，月飞，假如你愿意留下来的话，我亦会跟你一起，可是，你会吗？”
月飞听罢，忽然回头望了周乐一眼，低头向红鸾说道：“我．．．”
红鸾说道：“我知你绝不会为我留下来，那么，让我们通通都离开这里，永远也不再回来了！”
月飞说道：“好！那么，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
这时，小船已拍了岸，周乐和沈亭已登上了船，沈亭在船上高声叫道：“阿飞，红鸾姐姐，船要开了，快上船吧！”
红鸾说道：“月飞，我们上船吧！”
说罢欢天喜地拉著月飞往小船那边走了过去，毕竟，能跟随自己心爱的人，即使要天涯飘泊，也是一件乐事。
红鸾一面登船，一面向海上凝望，忽然瞥见船头那个撑船的黑髯老人，心中大吃一惊，连忙大声说道：“月飞，我们不能坐这艘船．．．”
话未说完，小船早已撑离渡头，向寒潭深处撑了过去，红鸾见状，不禁纵身一跃，跳入潭中，刹那间便隐没了。
月飞、周乐和沈亭三人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月飞失声叫道：“红鸾．．．”
就在这时，那撑船的黑髯老人忽然抬起头来，说道：“你们想离开百灵岛么？恐怕没那么容易呢！”说罢也纵身跳入水中。
沈亭一见，连忙大叫一声：“喂，老伯．．．”
周乐说道：“这艘船已不能坐了。”
月飞说道：“难道传真教的人追来了？”
周乐说道：“嗯，那是三奇五毒！它们全都来了！”
这时，海上无风无浪，可是船身却摇摆不定，沈亭说道：“师父，船底有人．．．”
话未说完，小船四方八面早已有十几条黑影从水中冒了上来，在空中化为几十只黑蝙蝠，绕著小船徘徊飞著；这时，船底忽然传来了一阵“吱吱”的声响，周乐低头一望，但见船舨上有无数的蜈蚣毒蝎，从船底钻入，水便由缺口不断渗进来，沈亭和月飞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周乐见状，高声说道：“你们快过来！”
与此同时，潭水已差不多浸满了船的一半，眼见小船快要向下沉了，周乐一手拉著沈亭，一手拉著月飞，身子凌空一拔，在半空中伸脚踢了船舷一下，船一翻，船底朝天，浮沉於大海之上，周乐拉著二人翻身一跃，立在船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