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梦》第12章

苏旖霞四处乱晃，“这临州城比起汨罗城也没差到哪去嘛。”
叶长欢一双眼滑溜溜看着街上的女子，“临州城也是个大地方，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别乱跑，小心被捡走。”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才被捡走呢。”苏旖霞扮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红衣客只是跟在两人身后，一身冷意，行人都很自动的避开他。一个小女孩突然跑了过来，一下子撞到红衣客身上，倒在地上，没来得及哭，她的母亲已经匆忙上前抱起她，“失礼了。”抱着女儿赶紧离开。
红衣客也没反应，只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那里挂着一个扇袋。
叶长欢自然注意到了，“这把扇子也做好一年多，只是扇子的主人却不知在哪里？”扇子的主人指的自然是楚歌了。
不等红衣客开口，叶长欢继续说着，“也奇怪。那么一个出彩的人，查来查去，竟然没有一丝痕迹。”这件事确实是不寻常的。
“总会遇到的。”红衣客回了一句。当年戏言，他放在心上，认认真真做了这般扇子，可是留在身上这么久，却还没能送出去。那个人，如今是在何处呢？
长街那头，走来一个蓝衣文士，观其面容，端正英姿，再看一眼，分明贵气十足。一身文士打扮，却无酸腐气息。
叶长欢远远看见，眉轻挑，人已迎上前，“风公子，别来无恙？”一脸笑容。
那文士看着叶长欢也一笑，“原来是叶坊主，久违久违。”
“风公子也是来这长英赏花会吗？”叶长欢攀谈着。
“是啊。一路过来，觉得有趣，就来看看。”文士答到，“坊主也是好兴致。这两位是？”
“哦，这是长欢表妹，姓苏，这是红衣客。”叶长欢介绍了一下。
文士点了点头，“在下风玉。”风玉、凤玉，当今皇帝之弟，御赐玉清王，真名便是凤清，这微服游玩，倒是一个太平王爷。
凤清当下正准备告辞，长街上一骑缓缓而来，惹得行人纷纷避开。白色骏马上，楚歌一身淡紫长衫，外披着白色长袍，宽宽衣袖，随风轻摆。长发用紫带束起，面容如玉，眼眸清澈，双唇微微勾起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很轻很柔，像是这暖阳春风一般。
“神仙哥哥！”苏旖霞已经惊喜出声。叶长欢和红衣客也是颇为欢喜，想不到刚提起人，这人就出现了。一年多不见，那疏离不可侵犯的感觉似乎消散了很多，这一分的如沐春风微笑恰到好处。
楚歌抬眼看来，唇角笑意更浓，下了马，“原来是你们。叶坊主，红大侠，苏小姐。”语声轻缓，略带疲倦。
苏旖霞一双眼睛晶亮，“神仙哥哥，你也来参加这里的赏花会吗？”楚歌依旧笑着，点了点头，“怎么还叫我神仙哥哥？不如称我楚大哥可好？”
“好。楚大哥。”苏旖霞从善如流，立即改口。
叶长欢打量了一下楚歌，“看你应该也是刚来，不如住到我那里。最近这客栈可没有空地。”不说其他，先把人留下要紧。
楚歌很是爽快的接受，“好，那就多谢坊主了。”转眼看着凤清，“这位公子是？”
凤清早已就楚歌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当下是开口，“在下风玉，不知阁下是？”
“在下楚歌。”楚歌含笑道。
“风公子不如也到寒舍暂住？”叶长欢建议。
凤清摆了下手，“不用麻烦了。我还要四处看看。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赏花会再见吧。”当下告辞离去，走出数步，却又回头看了看楚歌，这个人，一见，竟然有些熟悉的感觉。
“那我们回去吧。楚大哥一路过来，一定是累了。”苏旖霞看着楚歌，很是细心的模样。叶长欢已是逛累了，自然是同意的。
红衣客看着楚歌，一年多不见，他长高了不少，更显得身姿挺拔，风度翩翩，这贵公子的模样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沧海踏梦归（3）
清波阁，叶长欢急急让下人去备下美酒佳肴，说是久别重逢，要好好相聚。侍女先奉上一杯清茶，几人围着桌子坐着闲谈，苏旖霞坐在楚歌身边，很是亲热的模样，“楚大哥，你既然来了，可要多留些日子。”
叶长欢低低一笑，“这赏花会，不止茶花国色，也有美人绝色，兴许你楚大哥一来就不走了。”
楚歌倒是很配合的点头，“坊主说的是。若有美人，也就不走了。”
苏旖霞的表情瞬间有些懵懂，惹得楚歌低头一笑，抿着的唇线弯起，眼波微转，风华万千。忽而抬头平视前方，神色有些严肃，满腔意气风发，“男儿志在四方，楚歌此来，只为扬名天下，恣意江湖。”
红衣客看向了她，一年多前，宛如神仙不染烟火，如今竟是一步踏入红尘，争名夺利吗？
叶长欢大笑，“说的好。好男儿岂能甘愿默默无名。以你之才，必当名扬天下。长欢在这里先祝贺你了。”
楚歌一笑，“多谢坊主吉言。”
“楚大哥，我是炎阳派中人，你若喜欢，加入我炎阳派可好？”苏旖霞诚意相邀，炎阳属于三门之一，精通锻造各种兵器，更是朝廷兵部所属，其名望地位自然不同。
苏旖霞是炎阳掌门之女，更是人争相巴结的对象，有她相邀，要入炎阳轻而易举。
楚歌只是一笑，“多谢苏小姐，楚歌无意加入任何一个门派。只想在江湖中争得一席之地。”婉言谢绝，并没有犹豫。苏旖霞闻言有些失望，暗自嘟了小嘴。而叶长欢原本要相邀的话也是再也不能说不出了，可惜可惜，楚歌若入锦翎坊，也就如虎添翼了。
“江湖中，不乏刀光剑影，血腥厮杀，楚歌可下得了手？”红衣客沉声说道。那次画舫危险，她也没伸手杀人，一扇击出，也只是重伤了那个杀手，这般手软，可不是好事。
楚歌笑得云淡风轻，“总有人会逼着你下手的。不管你愿不愿意。”一双素手，宛如羊脂白玉，染上鲜红，岂不是浓烈而美丽。
夜凉如水，树影潇潇，庭院里很是安静，天空上无星无月，唯有残云数卷。一曲箫声随风而来，呜呜咽咽，似泣似诉，那是绵绵不绝的寂寞孤独。
楚歌开窗看去，假山之上，红衣客坐在那里，箫声音音戚戚。横起翠玉笛，指尖轻点，笛声瞬间合上箫声。空灵温婉的笛声穿透凄凄的箫声，两相融合，竟是缠绵低回，曼妙婉约。
一曲终了，楚歌放下玉笛，红衣客回身看着楚歌，站在窗前的她，朦胧如云中明月。腰间的扇袋还在，刚才并没有送出去。跃下假山，红衣客走到楚歌窗前，解下扇袋递了过去，“给你。”
楚歌接过，打开，取出里面的扇子。扇子入手颇沉，扇骨是精钢所制，十分精巧，而扇面竟是水火不侵寸丝百金的冰凌丝所制，白色扇面，上绣水墨莲花，几片莲叶，两朵莲花相依，绣工精致。
“这是我亲自打的扇骨，寻来的冰凌丝，请了最好的绣女绣了莲花。你可以当兵器使用，不会轻易坏了。”红衣客难得说了这么长一句话。
楚歌有些诧异，当初不过是一句戏言，他竟然如此用心。“这么贵重的扇子，楚歌可不敢当。”楚歌合起扇子，要递给红衣客。
红衣客已经转了身，“比起你给我的，这一把扇子又算得了什么？”大步离开，一身红衣融入夜色。楚歌闻言莫名，不过是当初举手之劳，他竟如此感激吗？真是个怪人。
红衣客走进自己的房间，就看到叶长欢坐在椅上，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刚才箫声是你，笛声是楚歌？”红衣客点头，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倒是很好听。”叶长欢扫了一眼红衣客的腰，看到扇袋不见了，不由笑了，“可算是送出去了。不过我问过你，为什么这么紧张这扇子？竟然让你如此费心。”两人相识许久，叶长欢从没见过红衣客那般模样，一点一点雕琢着扇骨，不知费了多少精神心血，应该不止是因为当初游湖相救之故吧。
红衣客端着茶杯，没有回答。微低着头，记忆仿佛回到了那个寒冬腊月。那是他八岁的时候，养父养母被人杀害，他孤身无依，流落江湖，小小年纪，在那个寒冬里，一条小命差点断送。早已是饥寒交迫，眼前唯有白茫茫一片雪地，他倒在一个屋檐下，雪掩盖着他单薄的身子，看着那洋洋洒洒的雪花，他带着满身的冷，满心的寒，闭上了双眼，失去了意识。
暖暖的汤汁穿过喉咙，滑入胃中，他才慢慢睁开了眼，入眼是一抹鲜红，一个用着红色缎带绑着一条辫子的小女孩正拿着一个茶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