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公主:倾我一生的等待》第97章

“母妃，还是先喝药吧，你嗓子都咳哑了。”她浅浅一笑，抬了抬手里的药碗。
纤妃依言点头，就着她的手将药喝了下去。
她将药碗放在桌子上，用帕子擦了擦纤妃唇边的药渍，“平儿，我看你带回了什么东西，可否让母妃看看。”
见纤妃的目光停在桌上，她起身将那一包东西拿了过来。纤妃打开包裹，身子轻颤起来。
烛光下，那几件首饰熠熠生辉，夺人眼目。“这……这是你父皇赏的？”纤妃抬头，颤抖着声音难以置信的问道。
见她点头，纤妃又道：“这些东西价值不菲，他……他为何会赏给你这些？”“谁知道呢。”她笑笑，不在意的回道：“反正不是因为我是公主而赏给我的。”
“平儿……”纤妃的神色黯淡下去，目光落在她颈上挂着的玉玦上，轻声喃道：“他赏过你的，在你两岁的时候他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还把他贴身佩戴的一块玉赐给你。”
“他是爱你的！”纤妃抓住她的手，切切道：“至少，他爱过你，不为别的，只为你是他女儿。”
她的心在纤妃说完这话后顿时不可遏止的刺痛起来，尖锐的痛感让她连呼吸都有些沉重。
愣神的功夫，头上异样的感觉令她抬起了头，纤妃将一支珠钗插到她发间，又拿出一个玉镯作势要往她手上套。
“母妃……”她下意识的抽回手，却被纤妃紧紧握住，这个孱弱的女子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抓着她的手死死不放。
“戴上，都戴上。你父皇赏的，可不能拂了他的意。”昏暗的烛火中，女子认真而温柔的执起她的手，淡色的唇微微弯起，带着几分心满意足的执拗。
她的胸口有种重若千钧的沉闷感，那压抑着的凝集的悲哀让她几欲喘不动气。在女子为她套上玉镯的一瞬，泪水夺眶而出。
鲜花满园的御园内，聚满了皇室公主和列国皇子。凝素坐在首位，其余七位公主围绕她而坐。
这群风华正茂的皇子公主品茗赏花，谈笑风生，恣意快活。
木尘遥依旧是玉冠锦袍，俊颜含笑，一派温文之态。
凝素轻拈着图国皇子摘给她的宫锦牡丹，面色冰冷，一双美目有意无意的撩过三人之隔的木尘遥。
她就是在这个时候提着食盒，身上穿着那件半旧不新的衣衫，步履匆匆神情淡漠的出现在他面前，风一般穿过正在谈笑风生的少年少女，引起一阵静默。
他并未和皇子们坐在一起，事实上，他本就不知他们要来御园赏花闲侃，只是感觉无趣，信步走到这儿罢了。
见那些皇子公主聚在一起，他本欲悄声离开，不想却意外见到了她。停下步子，他将身体掩在翠色修竹后，悄然观察着一切。
她低着头刚走出人群不远，就感觉曳地长裙被什么压住了。回过头，面容娇艳可人的玉珂笑得一脸灿然，脚踩着她的裙摆，明媚笑道：“广平妹妹，早啊。”
她没有接话，只是轻轻蹙起眉，淡声道：“松开。”“啊……”玉珂故作惊慌的后退两步，眼里布满了歉意，“对不住啊妹妹，你看这脚怎么也不听使唤，见着不干净的东西偏爱往上凑。”
安国的六位公主听言“吃吃”的笑了起来，笑声里浸满了讥诮与讽刺。她充耳不闻，神色平淡的转身要离开。
“呦，广平妹妹别走啊，陪姐姐们聊会。”见她要离开，玉珂赶忙拽住她，眼里露出关切之色，“妹妹又要给纤妃送药啊，唉，父皇也真是，纤妃都病成这样了，不晓得什么时候人就没了，他怎么还是这般对她不闻不问的。”
她在听到这话后顿时变了脸色，望着玉珂，目色冷然。
“咦，妹妹头上戴的是什么？”玉珂避开她冷凝的目光，讶异的叫道，“这几支玉簪好漂亮啊！”
听闻此言，原本坐在原地摇着纨扇看热闹的几位公主纷纷站起，凑前一瞧，认出是木裴昨日赏给她的环饰，心中顿时妒意迭起。
“妹妹大方，姐姐喜欢这玉簪，不如就送我了吧。”玉珂挑唇，上前劈手将玉簪拔出，反手收入袖中。那几位公主也毫不示弱，争着抢着去拔她头上剩下的几支珠钗。
她本就生的瘦下，被那几位公主一围，竟瞧不见人了。坐下的皇子们瞪大了眼睛惊奇的看着这一幕，心中对她的身份也知晓一二。
木尘遥依旧是乌眸含笑，眼里的笑意温柔的有些冷漠，他抬头看了凝素一眼，见她对眼前的一切不管不顾，神情冰冷的执起茶盏仪态万千的啜了一口，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这边几位公主抢完玉簪皆得意的笑着坐回了原位。
众人定睛瞧她，少女乌发散下，脸色苍白。伶仃的瘦骨如同秋日的落叶，教人倍感凄凉。
从一开始，她的神情便是平淡冷寂，只是却一直紧紧护着手里的食盒。
玉珂显然觉察到了这个细节，她的目光落在少女的手腕处，眸子飞快的一亮。
“这镯子好生精致。”她上前拉起少女护在食盒上的手，但却被她少见的拂开。
抬起头，面前的少女面无表情，眼神警戒，放在食盒上的手紧了一紧。
“哼……”玉珂几不可闻的垂眸冷冷一笑，转头喊道：“姐姐们快来，广平妹妹怕是摘不下这镯子，快过来帮忙。”
见先前的几位公主纷纷起身，玉珂嘴角轻勾，粗暴的将少女抓在食盒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但少女却一改往日的平顺，反手将她重重推开。
这种情况是极为少有的，连一直冷眼旁观的一边的凝素都不免皱了皱眉。
少女的这一举动显然让几位公主恼羞成怒，她们扯住她的衣服，抬脚往她身上狠狠一踢，将她重重拥倒在地，伴随着清脆的瓷裂声，少女陡然停住了反抗。
她木然的看着黑色的药汁从倾倒的食盒里慢慢流出，浑然不觉的任众公主粗暴的抓住她的手臂，不顾她疼痛的生生将玉镯退了下来。
“真是不自量力。”玉珂手拿着玉镯，高扬起头，尖尖的下巴正对着被拥倒在地的她，朱唇勾出轻蔑的弧度。
“我们走吧。”凝素垂眸轻轻盖上茶盖，纤细的手搭在一旁的宫女臂上，优雅缓慢的站起身。
锦缎华服在日光下映出溢彩的色泽，凝素从她身边走过，冰冷的凤眸睥睨着她，眼底浮现淡淡的悲悯与鄙薄。
众公主皇子见凝素要走，纷纷起身跟上，他们华丽的锦袍在她眼前飘过，却始终没有一人肯停下步子弯腰扶她一把。
番外四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御园内静得只剩下花瓣飘落的声音。
他还没有从刚才那一幕带给他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此刻透过掩映的竹桑看到她支起一条手臂从地上坐起身子，方才木然的视线此时望着地上流淌的药汁隐隐凝上一缕悲哀。
她跪起身子，将倾倒的食盒扶正，细瘦的手指一片片的将破碎的碗片放进食盒里，锋利的片口将她的手割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滴滴溅落在地。
那一刻，他的心莫名的阵阵揪痛，望着那个跪在地上瘦瘦小小的身影眼眶涌起酸涩之感。
一块洁白的方帕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仰起头，却不得不因为强烈的日光眯起了眼。
“先包上吧。”入耳的男声清澈温和，声线略微偏低，有直入人心的暖意浸在其内。
她重新适应了光线，细细打量着在她面前蹲下身子的他。
少年不过十四岁的年纪，面容清逸秀雅，肤色如玉白皙，墨色双瞳流淌着恬淡的温柔。浅浅的笑容也有着少年特有的明净。
那是他第一次走进她的世界，以一个明朗清澈的笑容突如其来的闯进了她毫无防备的内心，带着令她猝不及防的友善，在她漆黑的世界里投下一束耀眼的光亮。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块玉，无锋无棱，不会让她受到丝毫伤害，温润到以致于让她第一次相见就无端油升亲切之感。
愣神的功夫，他已经细心的为她裹好了伤口，又垂首帮她收拾地上的凌乱。
看着他修长莹白的指捡拾起沾满了药渣与灰尘的瓷片，她下意识的张口，“我来。”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