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公主:倾我一生的等待》第83章


广平弯腰将他扶了起来,自失宠之后,流月的性格大变,动辄就打骂自己宫里的人,体罚也是常有的事。男子站起身后,渐渐适应了强烈的日光,看到广平,他神色一惊,“木小姐!”
在琉祁皇宫,广平可以说是一个不尴不尬的存在。她不是妃子,却可以在后宫之中来去自如;她不是皇后,却可以对任何一名妃子进行赏罚。整个琉祁国的人见到百里君亦都要行跪拜之礼,唯有她除外。
正是因为这样复杂的身份,后宫之中的人对广平始终存有一丝忌惮。男子匆匆垂下眼,盯着面前女子白色的裙裾,半晌没有说话。
这时,一个袅娜的身影从莹月宫走了出来,冰冷的目光带着不甘与恨意停在广平身上。“木小姐,你在这儿做什么?难道本宫连处置自己下人的资格都没有吗?”
流月扬高了下巴,倾城绝色的脸上冰冷生硬,冷冷地注视着广平。萍水从广平身后出来,从袖间掏出一个册子,对流月道:“萤妃娘娘,根据宫规第三十二条规定,任何一宫的妃子都不得无故打骂下人,这已经是您第十三次触犯宫规了。”
语毕,萍水一脸遗憾的在花名册上“流月”的名字后打了一个叉号,辛暮上前一步,将双臂朝一侧一伸,“娘娘,请吧。”
流月的脸顿时失了血色,她伸出手,指着广平怒骂道:“木广平,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本宫颐指气使!本宫要见皇上!”
广平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她转过身一言不发的朝前走去。辛暮拽住流月的胳膊,生拉硬扯将她拖离了莹月宫。
对于流月被打入冷宫一事,百里君亦并未有任何异议。他现在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待在林清晓身边,因为,林清晓怀孕了。
这对琉祁皇室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整个后宫都沸腾起来,百里君亦向来冷酷的脸上终于有了薄薄的笑意。
眼见着帝后二人的感情日渐升温,本来还存有一丝侥幸的后妃们终于死心,后宫中渐渐平淡如水起来,而广平也得以从这个大染缸了退了出来,再不插手后宫之事。
就在她准备乘车回王府时,忽听身后传来少年熟悉的声音,“姐姐。”广平转过身,一袭玄色衣袍的百里骜牵着百里忱正朝她走来。
玉妃在去年冬天过世,这个将半生岁月都耗在后宫里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拉着广平的手满眼愧疚的说道:“木小姐,我对不起你。从一开始我对你的接近只是为了在我死后你能顾念我们的情分照顾好忱儿。木小姐,你莫要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现在只有一个夙愿,就是求你保护好忱儿,让他平平安安的长大,木小姐,你能答应我吗?”
广平并没有答应她,因为在那个时候,百里骜冲了进来。这个昔日傲娇桀骜的少年抱着百里忱向缠绵病榻的玉妃保证,日后定会好好护着百里忱。也许是因为和百里忱有着同样的遭遇,那一刻他长大了许多,也第一次体会到了手足亲情的难能可贵。
“姐姐……”百里忱远远的看见广平撒丫子跑了过来,稚嫩的脸上满是喜悦,“姐姐,抱抱。”他一双黑玉般的大眼定定望着广平,白白的脸上带着一点婴儿肥。
广平蹲下身,轻轻抱住他。小家伙亲了亲她的脸蛋,道:“好香啊……”说着,摊开手,将一片木芙蓉花瓣送给她,一如初见时的那般。
第一百四十九章
忱儿……”广平沙哑着嗓子轻轻开口,清冷的声音带了丝淡淡的柔和。“姐姐。”百里骜走过来,白皙俊秀的脸庞染着健康的血色,玫色薄唇划开浅笑,“姐姐,我们要走了。”
广平抬起眼,面前的少年黑眸内已不再有昔日的阴鸷狠决,纤长的身形如竹秀逸,倒有几分明朗飞扬的色彩。
百里骜凝视着面前女子伶仃的瘦骨,眸子忽然有些复杂,“姐姐,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广平轻轻应了声,百里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却又放弃了。最终牵着百里忱,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广平静静的伫立在风中,宽大的白裙犹如飞舞的落叶,散在风中,好生凄凉。
所有人都走了,甚至连夏迭也在前不久和她告别。这个秀美多姿的女子穿着一件普通的青衣罗裙,肩上背着一个包袱,极其郑重的向广平行了一礼,目光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木小姐,我要走了。实不相瞒,当年我为了报家父的仇和皇上定了一个约定。我嫁给他为他效命,而他则为我平冤昭雪……”
“这么多年来,我暗地学武,明里是皇上的侍妾,私底下却要受命于他。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而我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过不几日,宫中就会传来我暴毙的消息。”
她扬起一抹凄绝的笑意,“木小姐,为了复仇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嫁给了一个注定不爱我的人,现在,也要以这种方式退场,木小姐,这是报应吧。”
如果当初不选择复仇,那么就不会有如今的下场。夏迭看着面前静默不语的广平,微微笑道:“不过木小姐我要谢谢你在我当初进府时对我的关照,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相信你会找到你真正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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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落蝶宫起了大火,宫人来传落妃夏迭死于大火之中,未寻其尸骨,百里君亦为她立了衣冠冢,此后,再无落妃音讯。
百里恒季也领着嫣亭和宛桃回了夷越,而百里宗明则在数月前出使东洲。一切,看似尘埃落定,每个人都在按着上天为其设定的人生轨迹平稳的行进着,命运也在不知不觉中给出每个人最终的答案。
在这个木叶尽脱孤雁南飞的季节,广平踏着一地的落叶回了安豫王府。推开竹兰阁的门,一袭杏衣的少年正端坐于琴案前神情专注的在抚琴。一曲终了,少年抬起头,冲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姑母,你回来了。”
广平抬脚走过去,宽大的白裙带着秋日的萧索与肃杀,漾动在空气中。卓轩起身为她倒了杯热茶,伸手将掉落在广平肩头的一片枯叶拂落。注视着少年儒雅坚毅的侧脸,广平哑声道:“轩儿,你长大了。”
卓轩的手微微一僵,冲她笑笑道:“是吗?可姑母却没有一点变化。”他说的是实话,这么多年,广平的身上一点变化都没有,看上去,一如既往的伶仃削瘦。
“姑母,这几日我一直都在想槿儿到底长什么样子,我画了几幅画,你替我瞧瞧。”卓轩起身从案几上取来几卷画轴,一一在广平面前展开。画上的少女,无一例外倾国倾城,顾盼生姿。
广平低垂着眼一一扫过,淡淡回了句,“她们,都比不上你皇妹。”卓轩闻言沉默下来,良久才低低说道:“姑母,你似乎从未跟我提及过过去,有关槿儿、母后和父皇。”
卓轩抬眼执拗的看着广平,秀气的眉微蹙,似在固执的等广平一个回答。广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寂的目光坦然迎上卓轩的视线,“轩儿,我说过,这些只会让你不快乐。”
“为什么?”卓轩的眉皱的更厉害了,“他们不好么?”这次,广平没有再回答他,而是移开视线,哑着嗓子说了句,“你至少还有我。”
卓轩怔了怔,霎时明白过来,唇角掠过一抹苦笑,“原来,只剩下姑母了么?”广平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一动,漆黑空洞的眸子定定锁住卓轩的目光,薄薄的唇微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
这句话无疑是一个承诺,广平的声音虽轻,但那融于骨血之间的血脉亲情却是难以割舍。这个寡言少语的女子一直以来都在默默守护着她的皇侄,上天使她打倒了却不至死亡,一次又一次的艰难困苦,生死攸关,只是为了活着,活着,只是为了给卓轩和千槿一个依靠,使他们在世上不至孤单无二,仅此而已。
卓轩一瞬不瞬的凝视着面前这个白衣胜雪神情淡漠却与他骨肉相连的女子,很久,才牵起一抹释然的笑意,“姑母,我至少还有你。”
至少还有你,可以使我知道我还有亲人可依;
幸而还有你,让我在这个弯曲乖僻的世界明白存活的意义;
因为还有你,能够给我一个家,使我不至丧胆与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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