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凉茶录》第27章


孙桓无奈地摇了摇头,余下三人都有些惊讶。
宋维毅缓慢地开口说:“今日是太子需要仰仗孙家,才这般客气,孙老将军年纪也大了,若等太子真正掌了权,你就只能仰仗他的良心了。”
杨熹亦皱着眉,看向杨微,示意他说两句。
“唉,孙姑娘,在下讲句诛心的话,这朝堂之上,不论坐着谁,天下都是这个天下。并非需要姑娘你用自己来换,赫连家这些年……”
“我懂。”孙柔打断他,手上不知何时摸出来一把匕首,鞘被她放在桌子上,她转着匕首,镇定地说,杨微哆嗦了一下,不再吭声。
孙柔用手背掩着嘴笑出了声,“你怕什么,我只是习惯了,握着它我心里比较安稳。杨小二,你说的我都懂,也知道你是为我好,谢谢你啦。我没跟你们说过吧,我杀过人,七八岁的时候,就是突厥举兵进攻落雁关那次。马厩真的是我烧的,但在那之前,我用匕首割断了一个醉酒的突厥人的喉咙。当时啊,我真的什么都没有想,特别冷静,可能是觉得反正也不会有人来彭家村救我了,我不自己想办法,总是一条死路,但你看,我杀了突厥人,烧了马厩,可能还烧到了他们的□□,无意中破开了局,才能走出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现如今就是这样的局面,孙家如果不帮赫连氏破开这个死局,也不可能长久吧,几方相争,倒霉的还不是百姓。”
“我会念的第一句诗,是周复周将军教的,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师父说,将士都是自我成全的,若是一昧纠结于虚情假意,那就再也提不起刀枪,上不了战场了。”
“赫连麒生来就应该当这个太子,而且摸着良心说,他也确实不差。”
“是不差,”孙桓凉凉地说,“除了不太喜欢你,对你不好。”
“嗯,他没有那么喜欢我,我也不会再那么喜欢他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月下海棠
定禄二十八年秋,先帝驾崩,赫连麒继位,改年号弘武。
中原已经从前些年的风雨萧条中恢复了过来,边疆却战事吃紧,宋维毅和杨微决定去从军,前者是老早就想好了的,后者是……临时起意决定的。
京城外三里处有一个折柳亭,本来是个文人墨客吟别离诗用的,此刻站着几个挺拔的少年。
孙柔束起头发,穿着一身男装,手上拿着一把匕首,瞪着眼前唉声叹气的两人。
“孙兄,在下真的背不动了,别往里面装了好吗?”
杨微一言不发地立在旁边,两眼发直,他觉得自己不是去参军的,是押送送军饷的。
“我师父!在北边那么多年,为国捐躯,你们给他带点东西怎么了。”
“孙姑娘,为国捐躯不是这么用的,想来尊师父应该还活着,只是这么多东西,我二人一路过去,委实不……”
“废话我师父当然活着!你们别想着中途扔下,师父那里我送去了清单,他对着点,少了的话,下次回来有你们好看的。”
宋维毅说:“下次回来,孙兄必定不是在下的对手。”
“那我让你去都去不了。”孙柔阴测测地冲他一笑,宋维毅赶忙躲到了赫连麒身后,赫连麒无奈道,阿柔。
孙柔撇撇嘴,收回匕首。
宋维毅说:“陛下,大婚之日记得给我们寄点喜酒。”
赫连麒温和地笑着,“你们先去学些本事回来了再说。”
“对,学本事。”杨微木木地开口,“成了将军,回来的时候有人夹道欢迎,姑娘往你头上抛绣花,你就可以变成风流鬼了。”
……
“知归……”赫连麒无奈道,“你若不想去,不去也可以,本来就只有思远一个人非要往那里跑。”
杨微缓慢地摇了摇头,眼皮耷拉着,垂头丧气,像一块油盐不进的石头。
宋维毅翻了个白眼,“风流鬼怎么啦,你还看不起风流鬼了,做风流鬼总比河边骨好啊,至少还是牡丹花下死的呢。”
赫连麒一阵头大,“说什么胡话呢。”
孙柔笑嘻嘻地看着,觉得杨小二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好玩,打仗杀敌什么的,没有犯忌讳的说法,上了战场敢往前冲就行了,她站在孙桓旁边,看他们二人斗嘴。
“是啊宋兄,你我二人本是同病相怜。不管是这牡丹花下的风流鬼,还是河边的无定骨,哪一个不必你我强,你我以后,既见不到牡丹花,也入不了春闺梦,浑浑噩噩,不过是沙场上没头没尾的孤魂罢了,再……”
“滚滚滚滚滚,谁跟你一样了,你自己难受别扯上在下。本公子是去守边疆杀贼寇的,怎么搁你嘴里一说,都快白骨化魂了,积点口德吧杨小二。”
孙柔笑作一团,赫连麒摇着头不再搭理他们。
杨熹没有来,前些日子,杨家两兄弟大打了一架,杨小二满脸青伤地拖着行李搬进了宋府。皇上刚好同意了宋维毅去北疆的请旨,他跟着一来二去,就也决定去参军了。杨微抽了个空在大理寺门口蹲了一天,终于见着父亲了,把决意告诉他,杨父倒是很看得开,手兜在袖子里,板着一张脸,说愿意去就去吧,省的回来了办案被人打的时候还不了手。然后连走,杨家都没个人来送一下。
宋维毅临行前问过杨微,你娘怎么说。
杨微木渣渣的回,她应该不知道。
宋维毅惊,你爹敢骗她!
杨微说,不敢,娘若是现在问起我,爹就会说我在宋府,再过些日子问起来,爹就说我在镇北军营,有什么问题吗。
宋维毅抽着嘴角说,没问题。
他们二人大包小包地离开折柳亭,杨微在他耳边来去反复地说着没人来送他。日落还很远,京城近在眼前,少年不解离情是何物,只知道自此山高水远,再难相见。
到了京外驿站,他们选了两匹好马,可能从未有过哪家的公子像他们这般,圣上亲自相送,却落魄的像进京赶考的贫苦书生,还未走断腿,就要扑倒在风尘里。
杨微牵着马,回头望了一眼,宋维毅拍拍他的肩膀,说走吧。
远处传来嘶鸣的马叫,杨熹从马上风尘仆仆地下来,站在远处,不吭一声,面容冷峻。
杨微在宋维毅身边,颤颤巍巍地小声喊了一声,哥。
宋维毅一抖,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杨微驱着马往前走了几步,杨熹眉头深深的皱起来,眼里的怒火一闪一闪。
杨微又拉住马,□□的马匹不安地在原地转着圈,他的脖子像定住了一样,一直可怜巴巴地望着杨熹。
宋维毅看不下去了,策马走到杨熹面前。
杨熹的眉目松垂下来,低声说,宋兄,要劳你一路担待他些了。
宋维毅点点头,本想说两句什么,杨熹却忽然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杨微又变成了垂头丧气的模样,依依不舍地看着路边扬起的沙尘,宋维毅等了他一会,见他还是那要死不死的模样,拿马鞭轻轻抽了他一下。
“行了,你的春闺梦走了,你还是想想怎么保命吧!”
杨微在边疆待了四年,家书四封,都寄在大理寺,回京一次,是周复把他踢回去送信的,因为皇上说,他再不回来,朕的大理寺卿就要把御书房冷成刑堂了!脚不沾地地回了一趟家,杨熹在礼部忙着准备祭祀的事情,好不容易请了假回家,他已经跑了,杨母说,回来稳重多了,出去历练历练是还是有好处的。杨熹哭笑不得。
宋维毅在边疆待了四年,家书五十二封,逢着他爹的寿辰就会多写一封,前前后后寄了一盆沙土,一枝杨柳,几块石头,枯草,驼铃,送到孙府。回京一次,是周复给他准的假,在皇宫逗留了一日,陪了父亲几天,去了一趟孙家,还是被孙柔打的没有还手之力,他落下一把匕首,也没再去要,临走的时候专门路过杨府,杨熹站在宅门的灯笼下跟他告别的,让他转告杨小二,再不滚来就永远别回来了。
杨小二喝着塞外的酒,老僧入定一般没有反应。
弘武六年春,宫里传来战报,一时之间人心惶惶,隔日传来密文,孙将军中毒身亡,镇北军群龙无首,孙柔在太和殿内请旨去前线,跪了一宿,第二日赫连麒下令亲征,乌泱泱的马匹和粮食被送到北疆,一起过去的,还有当今圣上。
他这些年纳了几个妃嫔,后位却一直空悬,林家小姐成了少不更事时候的一个玩笑,赫连氏与孙家的婚约还在,却一直没有真的行礼。
孙柔曾来找过他,彼时他已经清除了余孽,朝中政治清明,赫连麒终于摆脱了他爹的霉运,握住了权。那是弘武三年的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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