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檬芒》第44章

天色交融，时间绵延，华一墨不知怎么了仍然在病房门外乖乖地等待，医生们都出去好久了，她悄悄透过门缝看见蒋菲熟睡的样子，这才放下了悬着的那颗心。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怕吵醒蒋菲，她好几次推开门却没有迈步进去。
华突然间想到蒋菲醒来后的起居饮食，她掏出手机给家里的佣人阿姨打电话，她细心地叮嘱阿姨要带的生活用品以及要准备些清淡营养的饭菜，她重复了好多遍，就怕阿姨会露掉什么。安排好了一切，她终于放心地呼出了一口气。华一墨很小心地推开门，她怕吵醒蒋菲，她看见她轻柔地翻身，盖在身上的毯子被掀开了，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身边将毯子重新给她盖好，然后静静地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华一墨不经意间地想象着，如果爱，可以像现在这样：一间屋子、两个人、静静地熟睡，很多过往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那些可能发生的离别会在时间中渐行渐远，最后一次说的再见，最后一眼看见的人都会被重新倒放回生活中，美好与甜蜜也在被无限循环……她静止的眼球中倒映出蒋菲的模样。
蒋菲其实已经醒了，她不肯睁开双眼，她继续伪装着熟睡的样子，她能清楚地听见华一墨的呼吸声；她能感觉到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是她。正在她还在复杂地想着要如何面对华一墨时，被她的轻微动作所打破了乱如麻的思绪。华一墨双手握起蒋菲的左手，轻轻的柔度，她轻吻着她……蒋菲挣脱开她，她虚弱无力地转过身体，侧躺着背对着华一墨。
“蒋菲……我们……”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现在不想说话，我想休息。”蒋菲无力地说道，她的嘴唇还是有些发白，剩余的一点力气她却用来流泪，她的泪划过仍然苍白的脸庞，心中的火焰在一点一点被熄灭，曾经的誓言就这么脆弱地被一阵风吹散，她怎能不流泪，如果她不是因为深爱过，她的心怎能被无刃的背叛所轻易划伤。
现在的华只有在被动中挣扎，她没有任何理由去解释，的确这根本不是误会，不该发生的发生了。她最怕的是，蒋菲会问她的一句狠话，“和那女孩上床很爽吗？”而现在她已经忘记了那个女人的样子，甚至从来不知道她的名字，而那晚**疯狂后的感觉，根本也就在结束后的一秒钟内烟消云散，留给华一墨的记忆只有醒来后的陌生房间、屋子里一地乱七八糟的衣服，和躺在自己身边一个**的陌生女子，还有那撕心裂肺的头痛。错是错在那瓶高度数的烈酒，还有身体里那股后青春时光里积累已久涌出的炯然之火。
华走出了病房，她关上了门，她靠在墙上等待阿姨，她想等她来了以后交代叮嘱她一番，然后再离开，还要拜托她好好照顾蒋菲。这段时间她也只能站在一边，她不想让蒋菲再掉眼泪。这种事情解释已经毫无回天之力，只有靠时间去遗忘。她在走廊里等了一会，便等来了拎着大包小裹迎面走来的阿姨。她向阿姨介绍了一下现在蒋菲一些情况，并一再嘱咐她要细心照顾身体虚弱的蒋菲。阿姨很有信心地答应她，她跟华一墨说之前伺候过好几个女人出月子，并且让她看了她准备的一些物品及粗拟的一个营养菜单，华一墨这才放心地离开，走之前一再谢过阿姨。阿姨承诺她，让她放心地去办理她自己的事情，回来后一定让她看见健健康康的蒋菲。
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华一墨感觉天空阴阴的，好像有什么不妥的事情发生了似得。华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她跑到医院附近的超市里随便买了一个牌子的香烟，这是她第一次将尼古丁的味道吸到身体里，她被呛到咳嗽、流泪，可是她没有停下来，她忽然间从这种逆境之味中寻求到一丝镇定与半醒半睡的幻觉。
自从这天起，她再也没有离开过香烟这种东西，之后她也解释不清是为什么，是对这个未知的孩子降临人世的纪念，还是为了逃避她那被爱割伤的伤口。有些人吸烟是为了好看的姿势；有些人是贪恋吐出白色烟圈后尼古丁带来的的畅快。而她，也许是为了赶走慌乱、懦弱时的无措……
☆、第五十章
月光散开洒在深蓝色的夜空中，它拨开了他们深睡的记忆，它拥抱着他们充满倦意的感知。
23点17分，华一墨再一次站在去往学校的那一趟列车的车厢内凝视着窗外漆黑的一片，她在胡思乱想，脑海中闪现各种过去的生活片段，好多亲人、朋友、同学……好多事情都已经被抛诸脑后了，留在记忆中的故事偶然间被唤醒，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走过的这一小段路，是一块被苦涩包裹的很紧的糖果，想要苦尽甘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看看现在，虽然蒋菲母子平安，华一墨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可眼前要面临的问题将会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她这次毅然决然地回学校，是做了一个决定，她要……退学，要全心全意地照顾蒋菲母子俩，她知道不会有人赞同她的决定，但是对于她而言别人的看法无关紧要。她忽然间发觉自己真的已经长大了……
十几岁时的喜欢，也只不过是单纯的一个吻；二十几岁的喜欢，变成了占有；如果三十几岁甚至更久，还是在挂念那个人，喜欢升级成了爱，更多的是付出，更想的是爱人幸福地生活下起，他是否在身边或者是躺在谁的身边不重要……
2008年9月23日，宝宝的出生，蒋菲经历了撕心裂肺的阵痛，深夜时的医院，安静的无法不让人感受到的孤单，她看着保温室里已经熟睡的宝宝，心中太多的百感交集。她无法说出宝宝的秘密，更不知道之后自己会发生什么，今后的方向在哪里，接下来的路……茫然……背上“未婚妈妈”的称号，以后……该如何走下去……她惆怅的表情、眼神中的无助、迷茫、其实她是怕，她太需要现在有个人站在她的身后抱住她，跟她说，她还有依靠。
“我要退学。”华一墨很淡定地将退学申请书放在系主任的桌子上从容地对她说道。
“你说什么？”
“申请书我都写了。我要退学！”华一墨很坚定地再次对她说道。
“退学要走学校的流程的，不是你想退就退的，你家长知道吗？”
“我已经成人了，我自己的事情当然我说了算，请不要用‘家长’说事儿，我不是小孩子。”华的情绪渐渐起伏。
“申请书你拿回去吧，没有任何理由的退学，学校是不会同意的。”
华看着系主人带着眼镜假装斯文人的样子就觉得恶心，她平时很不受学生欢迎的，丢道德的事儿没少干。华拿回她桌子上的申请书。
“我不管你们同意还是不同意。”她看着系主任故意瞥了一下嘴角，她不屑地笑了一下便转身要走。
她是疯了、她是解脱了，她要自己去选择，这就是华一墨。决定的不改变，无论对于错值得就好谈不上后悔，她现在想做的就是快点回医院去照顾蒋菲，她不打算跟她说退学的事情，不过她心里清楚的很，时间骗不了人，就像火焰上薄薄的一层纸，早晚要被燃尽。这件事儿，估计很快就会被传开，她自己还真没想好如何面对。没有办理手续她便离开了，她等待着学校开除她的通知，而下一件事情，她希望可以做到………得到蒋菲的原谅。
第二天的清晨，蒋菲起的特别早，她可以随意走动了，只是她的胃口不是很好，阿姨为她特意地精心准备的滋补饭菜她都没吃几口。洗漱过后，她便迫不及待地去看宝宝。透过监护室的玻璃，她看见护士正在给宝宝做检查。自从孩子从她身体里出来的那一刻，她才了解了母亲对孩子那种分分秒秒的依恋，她恨不得让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分离。蒋菲认真地看着孩子，她安静地等待着护士，无论多久她都会耐心地等，她一定要亲口问一下护士宝宝的状况，她才放心。
护士一项一项地认真地为孩子检查，一切都完成后，护士记录下数据便从监护室走出来。
“护士你好，我是宝宝的妈妈，我想问问他的状况怎样？”蒋菲有些焦急与激动。
“你不必着急，孩子的状况很好，一切都正常。”护士对着蒋菲温柔地笑着说道，她的微笑让蒋菲对她的回答充满信任，总算是消除了担心，她听完护士的话，心情舒畅了许多。蒋菲回到病房，阿姨已经把早饭摆在了桌子上，等着她回去吃。蒋菲知道宝宝没事后，胃口突然间好了许多，她端起一碗稀饭，一口一口地吃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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