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有病》第27章


月无极运功到紧要处,额头遍布细汗,耳中听到她疯言疯语,忍不住挑起一道水浪,挥过去。水柱如箭,直中幻云姬心口,将她震出月牙泉洞口。他闭目,咬牙,道:“你不配提云儿。”
幻云姬捧着心,幽幽道:“云儿,我也是云儿啊……”
洞外原先守着的两位护法见她又要进去,连忙拉住。
左护法道:“副教……咳,幻云姬,你控制一下感情。教主严令禁止你靠近他,若非此次教主伤重,就算你跪下来求我千遍万遍,我也是不会违背教主命令,私自放你进去的。”
幻云姬将视线从洞中缓缓移到左护法身上。看清说话之人时,她甩开抓住她的两只手,一双勾魂媚眼此刻若毒蛇吐信,张狂邪魅,看得左护法浑身僵住,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幸好这种视线只停留了一下,便移开了。幻云姬拂袖而去。
左护法吐出一口气,侧身恰好看到右护法揶揄的眼神。
右护法道:“跪下来求你千遍万遍?我怎么记得前副教主只是冷冷看了你一眼,你就毫无节操地退开了,我拦都拦不住。是你胆子太小,还是她真的积威如此之深?”
左护法干笑道:“哈哈,你才入教三年你不懂。幻云姬这女人太可怕了,当年跟教主一起打天下时就是以阴狠出名。本教最初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门派,能成为今天的邪教之首,绝对与她的做事手法脱不了干系,当然我也不排斥邪教这种称呼啦。”
右护法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也对,她擅用幻阴掌的右手被砍断之后居然可以改练左手,还用废掉的右手又练了一门功夫,从底层教众一直爬到天王之位,的确非常人……”
左护法点头道:“是啊,所以就算她谋害教主夫人,教主最终还是留下她一条命。”
虚月宫上下因着月无极对聂云的执着,至今仍尊她为夫人。
右护法对这个从未见过的教主夫人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教主夫人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比幻云姬还美吗?”顿了下,又不经意地问道,“武功应该也不错吧?我刚刚稍微听到了一点幻云姬的话,难道教主夫人修练的是比幻云姬对教主助益更多的功法?”
左护法却笑道:“你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不过也难怪了,你好像是在夫人来了之后加入本教的,那时还是个无名小卒根本接触不到夫人。我告诉你吧,夫人不仅一点武功都不会,身子还弱得很。不过她好像会医术,救过教主几次。”
“医术?”右护法眼神一闪。
“我也不清楚啦。虽然没见过夫人用药,但应该是医术吧。”左护法摆摆手,阻止了右护法的再度发问,“不要再问了。虽说教主在疗伤,意识与外界隔绝,听不到我们说话,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还是老实点守着吧。”
右护法见左护法无意继续交谈,便也笑着点头,不再发问,只是思绪瞬间百转。
医术很好却从不用药?聂云跟月无极在一起没多久,月无极的功力就突飞猛进,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果然,是因为镇魂珠吧?师尊三年前的怀疑果然是正确的。而他,也没有白白潜伏三年。
三年前的聂云,正是师尊寻找的那位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至阴之人。至于如今出现的道门之秀,从月无极回教之后对亲卫下了追踪保护令看来,应该就是聂云无疑了。
师尊的大业,筹谋半生,终于,到了收网之日!
耿直的左护法并没有看到右护法此刻眼中的深沉思绪。
然而,受命跟踪监视月无极,一路尾随,全程围观的承影看到了。他随手拾起一片树叶,用细枝在上面勾勒笔画,写下三个字:右护法,而后悬在树上。
不一会儿,便有一只白鸟飞来,衔走树叶。
凌云峰上,天下第一庄。
斐然殊执笔批朱,正在处理积压的庄内外事务,为远行做准备。含光立于一旁,静候吩咐。
“行歌如何?”斐然殊问道,笔下不辍。
“高烧未退,不过顾清渠说,这两日内必痊愈。不过……”含光欲言又止。
“怎么?她也对你出言轻薄了?”斐然殊笔下一顿。
含光面上一红,承认了。
斐然殊叹气。别人发烧也就是昏迷,至多呓语,这姑娘偏不,昏一阵醒一阵,醒时精神好得不得了,逮住个活物就开始剖白内心感情。这两日他已听到不少抱怨言语,首当其冲者便是负责治疗的顾清渠,与负责照顾的春江花月二女。
据说她每每醒来看见顾清渠,总要拉着他的头发,一遍遍地说,童颜鹤发最宜少艾,一枝梨花压海棠啊压海棠,几乎要把顾清渠抓秃了,造成巨大心理阴影,并产生可怕的副作用——秦眠眠见行歌得手,立马效法,也将自己折腾发烧了。
至于贴身照顾的春江花月二女,更是凄惨。从脸到脚,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被轻薄过,行歌口中更是毫无遮拦,动不动就是醉卧美人膝,亲啊爱啊,美人如花吾心悦之,到了夜里还要点个姑娘侍寝,极尽逼良为娼丧心病狂之能事。
斐然殊自第一夜被她吓到之后,就将她全权交给医者与婢女照顾了。却也在一墙之隔,听过酹月楼动静,不由兴叹,这哪是发烧,这是发酒疯啊。叫来顾清渠询问,才知她是多日缺眠,暴饮暴食,狂饮烂醉,感染风寒,运功为他疗伤时又耗损太多,兼之多日思虑过重,一朝卸下压力,数病并发,才导致的精神错乱。
果然有病。
“病中之语,自然当不得真,是么?”斐然殊搁下朱笔,似在问含光。
含光却道:“属下以为,云姐也并非全然胡言乱语。她对属下曾说了一句,时光是把杀猪刀,直把嫩肉变腊肉……咳,虽然用词怪异,但属下猜测,云姐意识混乱时应是想起了过去……”
斐然殊眉峰一动,却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又道:“若是想起过去,那便更当不得真了。”想起过去,便会知道她的飞蛾扑火扑的是那团虚空业火,也会知道月无极留下的那句话,确实属实。
若然知道这一切之后,她仍不怨不恨,不与他反目成仇,还心上有他……
那应是病得不轻。
斐然殊扬眉扫去无谓情绪,挥掌摇动金铃。
片刻之后,屋内出现四个妆容衣饰与身形都相仿的女子。上襦下裙,闺秀打扮,却是高梳道髻,素面朝天,自有一股淡然从容。若仔细看,不难发现,她们的五官或多或少都有些肖似行歌,那装束更是论道之时的行歌。
“属下听候庄主差遣。”四女齐声道。
“属下?”斐然殊挑眉。
四女神情倏尔由恭敬转为随性。
一女道:“贫道今日还未开张,庄主可要光顾一下?”
一女道:“事到如今,实不相瞒了,贫道乃天上谪仙人。”
一女道:“庄主测字还是相面?贫道包算包准,不准也要钱。”
一女道:“贫道夜观天象,庄主近日红鸾星动啊星动。”
斐然殊微笑颔首,“这无耻的模样颇有几分行歌的神韵。俗人画皮难画骨,你们却擅长隐藏自身气息揣摩他人气质,不是易容,胜似易容,不愧是画骨四绝。噫,斐某何德何能,能揽天下之才入我鸽房。”
画骨四绝,来自西方女儿国仿容一门,曾于多年之前在江湖上以仿冒武林名士为乐,造成一场真假难辨人人互疑的大乱。
斐无邪凭借天下第一庄鸽房的出□□报能力,一人独斗四绝,最终四绝技不如人,被迫与斐无邪定下契约,退出中原,永世不得再以仿容之术为祸中原武林。
直到斐无邪以飞升为名隐退,斐然殊以少年之姿接掌天下第一庄,这四个姑娘心思又开始活跃了,以为斐然殊年少可欺,结果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成斐然殊马前卒。此刻听到斐然殊假惺惺地说“何德何能”,四绝俱是咬牙翻起了白眼。
一人道:“庄主的确无德无能。”
一人道:“主要是脸好看,冷不丁帅我们一脸。”
一人道:“中原竟有如此出尘绝艳的男子……”
一人道:“也可能是我们生于女儿国,见的男人少。”
打死也不要承认自己是被斐然殊打服了。
对于来自女儿国的四绝来说,败在男子武力之下,可远比臣服于男子美色之下丢人多了。毕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传回女儿国,传回仿容一门,也是佳话啊佳话。
斐然殊一向从善如流,便道:“也是,怪斐某过分美貌。好了,有劳四位分别往东南西北四方行走,寻找太上感应篇。途中可以适当玩闹,不可伤害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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