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美人帝师手册》第104章


紫宸宫里,却只有郁恪一个人,安静无比。
此时,他脑子里想的都是楚棠走了,眼前发黑,胸口发痛,都快呼吸不上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溺毙一样。
突然,里间响起了一丝轻微的动静,像是衣物摩擦的声音。
刹那间,郁恪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他猛地回头,不敢置信地盯着里间的门帘看。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要掀开门帘,却因为察觉到了什么,顿在半空中,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疑惑:“郁恪?”
郁恪视线内出现了一双锦靴,再往上,是雪白的衣角,之后就被珠帘挡住了。他浑身一松,好像要跪坐下去,可他撑着了,几乎是踉跄着大步走过去,神情却有些胆怯,颤着手拉开珠帘。
楚棠没戴面具,眸色冷淡,那张脸映入郁恪眼中,如清辉冷月,是他永远梦寐以求的求而不得。
郁恪心底密密麻麻的痛楚涌了上来,双眼发红。他维持这个动作好久了,才慢慢俯下身抱住了楚棠。
“真的是你啊,楚棠。”郁恪看上去要哭了,“你不是走了吗?”
看着郁恪慌张的神情,楚棠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他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任由郁恪将他抱住,迟疑了一下,缓缓抬手,顺着他的背抚了抚,轻声哄道:“是我,我没走。”
郁恪喉头一甜,但他死死忍住了,双手紧紧搂住楚棠,力度很大,仿佛要将楚棠融入他的骨血中。
楚棠似乎刚醒,柔顺漆黑的长发披散着,面容雪白,穿着中衣,随意披了件外袍,腰带堪堪系好,靠在他怀里,像是很依赖他一样。
只有郁恪知道,哪怕楚棠看起来有多心软,他都不会为了谁而停留。
郁恪松开他,仿佛平复了情绪,眼眶没那么红了,只是脸色依然十分难看,声音艰涩:“你说了会等我伤好了后才走的。”
楚棠耐心道:“我没走,我只是回家一趟。”
郁恪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讽刺一样,冷笑了一下,嘲弄道:“家?是啊,你有家,我才是那个不被你接纳的外人,我只是你迫不得已要做的任务,永远都不是你的家人。”
楚棠抿了下唇:“你也是我的家人。”
郁恪瞪着他,忽而落下泪来:“这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
郁恪面无表情地抬手抹了下眼睛,小声道:“可你也说过要等我好了才走的。”
楚棠好脾气地又说了一遍:“今天不走。”
顿了顿,楚棠又说:“而且你的伤,是你故意为之的……”
郁恪打断他的话,煞白着脸,固执道:“你说过的!”
楚棠凝视着他,不语。
他就像个不明是非黑白的小孩子,听了大人的承诺,便一心记着,往那个条件奔去,想要努力得到奖励。等他苦心孤诣地创造了条件、满足了条件,却忽然听到大人说承诺不做数了,因为大人发现他作弊了。
郁恪道:“我不管,我是做错了事,可你答应过我的。”
楚棠一言不发。
郁恪低着头,握住他的手,泪水落到楚棠衣袖上:“……我以后一定好好喝药、好好养伤,再也不骗你了。”
“好。”楚棠终于开口了。
郁恪抽泣了一下,又笑了一下。
楚棠沉默了一会儿,道:“以后不准再哭了。”
郁恪收了眼泪,有些呆怔地道:“可人伤心了,就是要哭的呀。”
虽然在世人眼中,男人哭泣是一件很丢脸、懦弱的事,但他并不觉得,在心爱的人面前哭,能获得他的心软和安慰,丢脸又怎么样?
其实,他没把实话说出来:在他心里,只有眼泪能留住楚棠。那他哭尽了黄河也在所不惜。
楚棠道:“但也不能总是哭啊。你是皇上,是九五至尊,被人知道了,会笑话你的。”
郁恪说:“除了哥哥,没有谁能让我哭。”
楚棠没话说了。
郁恪牵着他的手,道:“哥哥回去做了什么?”
楚棠问道:“你知道我回的是哪里?”
郁恪眼里还留有一丝疲倦,眼神却亮亮的:“是哥哥的家,我知道。哥哥刚才说我也是你的家人,那就是说,总有一天,我也能和你一起回家吗……”
楚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点了点头,道:“郁北是你的家,也是我另一个家。”
“你惯会说好听的话来哄我,”郁恪看了看他,突然嘟囔道,“可其实你并没有往心里去。”
楚棠道:“答应过你的事,我什么时候没做到?”
“可我伤还没好呢,你是不是想提前回去了?”郁恪垂头丧气,道,“我知道我用错了法子,你是不是就要收回之前的话了?”
楚棠语调平缓:“没有收回。”
郁恪惊喜地抬头:“真的吗?”
“嗯,太医说你这伤一个月才好,我再多留一个月。”
郁恪紧紧攥住他的手,憔悴的脸上展开一抹笑,天真又诚挚:“哥哥说的。”
…………
月容看见楚棠,当场就哭出来了:“国师您去哪儿了?”
“只是出宫一趟。”楚棠柔声道。
郁恪皱眉,似乎有些不满,嘀咕了一句:“你哭什么。”
他移开眼神,对站在一旁的黎原盛道:“叫人不用找了。”
“是。”黎原盛应道,看了一眼国师。
郁恪走到一旁:“何事?”
黎原盛低声道:“国师府的人来禀,说郁慎小公子生了病……”
“生病?”郁恪问道,“什么病?”
楚棠已经转身回殿里去了。
黎原盛道:“大夫说是天花。”
郁恪神色沉了下来:“不许告诉国师。”
第79章 避如蛇蝎
最近; 京中人心惶惶的,名叫时疫的乌云压在百姓心里; 沉沉的,叫人避如蛇蝎。
人们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走在路上都小心着不要接触到陌生人; 特别是那些看上去衣衫褴褛的乞丐; 一看到他们就立刻走远一点。都说此次时疫是在底层百姓里传染开来的,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身上有病?
不过听说皇上已经命人将染病的都安排住一个地方; 暂时控制住病源,太医院的人也都出宫给平民百姓看病了,想来不会让时疫流传多久。
人们热切盼望着这场时疫早点过去。
可随着患病之人的病情显露,他们却更加害怕了!
病患刚开始还只是头痛、高热、发冷或寒战这些普通症状; 但到了后期; 他们面上发疮; 状如火疮; 身上慢慢显现出一条一条的红斑; 红痕上长有疹子; 疼痛难耐。
人们知道这些症状后,就不再问是什么时疫了,因为答案已经呼之欲出。除了令人谈之色变的天花,还能是什么?
这下子; 家家百姓都闭门不出了; 京城中的艾草气味经久不散。
一些达官贵人更是惊慌失措; 邀了感业寺的高僧来做法事; 生怕沾染上一点儿不洁之物。
下了多日的雪已经不下了,气温回暖了一些。
郁慎得病的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住楚棠。
楚棠从宫中回到国师府时,府中众人正忙着将郁慎用过的衣物、茶具、玩具收拾出来烧了。
郁慎的房间外,艾叶烧熏的气息甚浓。
仆人脸上都带了面纱,管家盯着他们烧艾,猝不及防见到楚棠,连忙迎了上去,道:“国师大人,您回来了。”
“郁慎如何?”楚棠问道。
管家道:“小公子原本只是脖子和手脚长疮,昨日疮口开始化脓,小公子还呕吐和惊厥,高热不止,大夫说是天花无疑。”
“有应对的方子了吗?”楚棠皱眉道。
管家叹了口气:“还没有,时疫难办,天花更难缠,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楚棠不语。
在古代,抵抗力不强的孩子染上天花,几乎是死路一条,只能听天由命。
他解下披风,抬步就往房间里走去。
管家一急,正要阻拦,跟在国师身后的乾陵卫比他更快,一个箭步拦在楚棠身前,笔直跪下道:“还请国师三思!”
楚棠出宫前,郁恪命乾陵卫跟着楚棠,以免他真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跑去亲自照顾郁慎。
“我有分寸。”楚棠道。
他越过乾陵卫,直接走了进去。
乾陵卫咬咬牙,起身,亦步亦趋地跟着楚棠。
房间里开着窗,冷气呼呼地吹进来,却没有开地龙,一时冷得很。
管家道:“大夫说需要通风,不能闷着,老奴就斗胆关了暖炉。”
这是应该的,郁慎四肢和脸上都长了疮,整个人都烧着,脸红,疮更红。
楚棠看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被窝里,迷迷糊糊着,呓语不清,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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