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娘子》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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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青转头,朝老掌柜看去,眉眼弯弯笑道:“林伯,这金陵城耳目多,你就不怕这番话被官府人听了去,给你定个妄言罪?”
老掌柜笑:“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有什么好怕!”
周青青还要说话,被趴在门边看得带劲儿的周香香拉了拉袖口,道:“来了来了!”
周青青回身看出去,只见这一队西秦人马,不紧不慢行过。那马蹄扬起地面尘土,蒙上了一层雾色。
周香香又激动地拉了拉拽着手里的袖子:“姐,你看前面那个人,模样好俊!”
周青青依言看去,果然见着马队前方中间马上的那男子,与周遭西秦将士不甚相同。西秦人多生得彪悍粗犷,燕颔虬须,不似他们南周男儿,面若傅粉三分白才算美男子。
而这人虽着甲胄,单手持辔。但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看起来并不似将士,倒有几分温文尔雅的书卷气。若不是他面上有长途跋涉的风霜倦色,大约还颇有几分谪仙的味道。
马蹄踏踏,车轱辘滚滚,人马从从米铺前穿行而过,扬起漫天尘土。周香香浑然不觉,眼珠子还黏在马上那人身上,连脚尖都微微垫起来。
周青青没好气地在她后脑瓜上薅了一耳光:“还看?害不害臊!”
周香香吐了吐舌头,转过头来时,双眼发亮,脸颊泛红,嘻嘻笑道:“那人真生得好看,比于小侯爷都生得好,还不许人多看几眼?”
周青青瞪了她一眼,拉起她取笑道:“我家二妹思春了,走!今日收了租钱,大姐给你买两件新衣裳去,赶明穿着漂亮衣裳,说不定就能找到跟刚刚西秦那人一般俊的相公。”
周香香被她说得脸上更羞红了几分,两人打打闹闹出门,外头那一行西秦人马已经走远。街边两旁的金陵百姓,复又从各家店铺走出来,挤做一堆,朝那远去的人影,议论纷纷,说得热火朝天。
买了衣裳,周家两姐妹从成衣店出来,恰好就遇到周香香先前说的那于小侯爷。手执纸扇,一身风雅白衣的玉面小侯爷,显然也见到了周家姐妹。于是那风雅潇洒之姿,立刻淡了几分,抬手用那纸扇挡住大半张脸,折身低头就要偷偷走开。
周青青冷眼看他这细小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笑意,故意抬高声音唤住他:“小侯爷,好巧!”
她开了口,于小侯也不好再装作不认得,放下纸扇,转头干干拱手笑道:“两位县主,好巧。”
周青青微微蹙眉,佯装惆怅幽怨的模样:“说起来其实有大半年未见过小侯爷,还真是不算巧呢!但是小侯爷音容笑貌,青青一直放在心里。”
于小侯听她这一说,脸色的笑容愈发僵硬,一张傅粉的俊脸又添了几分白,讪讪道:“在下想起家中还有些事,不打扰两位县主闲情逸致,先告辞了。”
说罢逃也一般离开,狼狈的样子,哪里还有玉面小侯爷的风姿。
周香香朝他的方向啐了一口:“趋炎附势的势利眼,以为谁稀罕你!我大姐才看不上你呢。”
周青青倒是不以为意,故意将那玉面小侯爷吓了一遭,心里颇有几分得意又无趣的痛快。
于侯府和定西王府早年关系亲近,周青青同于小侯爷年岁相仿,两人幼时常一同玩耍,那时的于小侯像个跟屁虫一般,甩都甩不掉。王爷和侯爷看在眼里,便半开玩笑半当真,口头订了娃娃亲。
哪知五年前周青青爹一死,树倒猢狲散,只剩五个稚儿和一个不成器姨娘的定西王府,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衰败。
而犹在朝堂春风得意的于侯府,立马跟这只有孤儿寡母的定西王府,划清了界限。两家儿女婚事再未提起。
这玉面小侯爷更是夸张,每每遇到周青青,恨不得立刻打个洞钻走,仿佛生怕她赖上他,翻出儿时有关两人定亲的戏言。
世态炎凉,大约就是这样。不只是寻常百姓,他们这些世家贵胄更易体会。
呸!周青青鄙夷暗啐,就于小侯那娘里娘气的模样,她还真看不上!
第二章
定西王府最盛时,府中上下近百人,金陵城中风头无二,就连门口两座石狮,都比别家霸气威武几分。
周家两姐妹,置办完东西,回到府门口,周青青一眼瞥到自家大门外左边那只石狮子,许是哪个毛贼手痒,将那面门前的眼珠子给挖了去。
有眼无珠的石狮,让这早不复旧时风光的王府,更添几许萧瑟。
周青青翻了个白眼,正要抬阶进门,目光却又看到那大门上的牌匾,定西王府四个漆金大字,大概是几年下来的风吹日晒,其中的“王”字,不知何时中间那一横褪了颜色,变成了个“工”字。定西王府成了定西工府。倒颇有几分讽刺之意。
周青青暗中唏嘘,恍然中想起幼时,父亲征战归来,被人簇拥着回府的场景。
她父亲定西郡王周灏智勇双全,一身好武艺,打过无数胜仗,也挨过无数刀枪,但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她曾以为父亲是不倒不败的神。却不曾想,在疆场安然无恙多年的父亲,最终败给了一场倒春寒。
金陵城的百姓,茶余饭后屡屡谈起定西郡王,大多会回忆那些他曾打胜的战役,他如何威风凛凛,然后又会在结尾时这样感叹:“定西郡王那可真是咱南周战无不胜的大英雄,可是……可是哪晓得会死于伤寒。”
于是曾为万人敬仰的定西郡王,便多了一分让人唏嘘的失望,生前所有的光环,仿佛一下就消失了大半。将士不是不能死,只是不能这样死。他应该死在战场,死在杀敌的马背上,而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病。
定西郡王的死法,不仅让百姓不满,更为不满的还有坐在朝堂之上的那位。周灏戍边多年,换来金陵城内的安宁繁华,就因为他撒手西去,南周再找不出那样的将才,永光帝不得不日日担忧边塞不宁,害怕西秦铁骑挥鞭而来。
于是他怨定西郡王的死,于是定西王府,变成了皇家再无暇关照的宗亲世家。
周青青正从愣神中恢复过来,忽然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她回身抬臂,已经来不及。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少年,动作迅速敏捷,只微微歪头,就躲过她反手过来的掌风,又精准捉住她的手腕,灵巧地往后一折。
手被钳制,周青青再出脚朝他踢去,也被他机敏躲过,脚尖轻点她的膝窝。他用力倒是不重,周青青虽未倒下,双腿却往下弯去,被少年完全制服。
“大姐,我这招青龙探海如何?这回算是真赢你了吧?”少年俊俏的脸上,笑得一派粲然。
这少年正是定西王府的长公子,周青青的嫡亲弟弟,周香香双生兄长周珣。
周青青眼珠子狡黠一转,眉头轻拧,哎呦了一声:“死周珣,你弄疼我了!”
周珣闻声,立刻紧张地松手。不料,他手上刚卸力,周青青忽然起身,一个扫腿过来,他反应不及,歪倒撞在旁边的石狮子上。周青青又伸手制住他手肘穴位,抬脚将他抵在石狮上,令他动弹不得,然后笑道:“想赢我,可能还得等上两年!”
周珣懊恼地叫道:“大姐,你耍诈!”
周青青秀眉轻挑:“这叫兵不厌诈,可记住了,往后若是带兵打仗,这招也是屡试不爽。”她顿了顿,又笑道,“而且要记住,不能随便相信人!”
一旁观战的周香香,吃吃笑开,接话道:“尤其是女人!”
周青青松开周珣,替他拍了拍衣服上弄脏的地方,问道:“珣儿,今日怎么这么早下学?”
周珣回道:“今日先生小考,我早早交了卷就回来了。”
周青青瞥他一眼:“别是想早回家,敷衍了事交了卷子罢!”
周珣颇有些倨傲道:“才不是,先生都夸我写得快又好,当仁不让的第一。书院里那些世家子们,整日只知比吃穿比玩乐,我怎么会比他们差?”
周香香笑他:“哥哥就知道吹牛。”
周珣恼羞成怒:“我说的是真话。”
周青青拍拍他的肩:“行行行,大姐相信珣儿说的是真话。”
说话间,她才注意到自己弟弟,堂堂郡王府世子,身上那件穿了多时的墨色锦衫,袖口不知何时磨虚了纱。
她心中感叹,笑了笑道:“今日刚收了租钱,我和香香给大家买了新衣衫。赶紧进去试试看合不合身?”
老管家陈伯替三姐弟开了门,一个白白的肉团子,跟只兔子似的,冲到周青青面前,抱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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