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奥拉掳走了费云扬,那个小肚鸡肠的主神一定会把在那斐乐身上吃的亏从费云扬身上讨回来! 只要一想到这里,陆离就再也站不住了,他给弘景和卡帕尔留了张便条,下一秒,就出现在风雪交加的阿尔卑斯山下。 万年的冰雪堆积,脚印片刻就被消弭,陆离又一次从银月族的入口跳了下去。不知怎的,这一次他突然生出一种预感,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来了。 沿着熟悉的路走到银羿家门口,陆离看见里面原本宽敞的大堂坐满了人,全部齐齐看向他。 陆离先朝他们点头致意:“上次病重,幸好有你们出手相救。” 银羿摆摆手,敛起神色,认真地说:“海神大人,我们这次出去了又回来,却至今安然无恙,诅咒是……破了吗?” 陆离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对他们称自己为“海神”并没有纠正,因为很久以前,四大上位主神中他就是这个称号。 “这也是我这次来找你们的原因。”陆离说,“曾经给你们祖先下诅咒的主神弗奥拉,他的诅咒也许没有从前那么有效了。” “他转世了。”陆离说。 所以血族也有了重新归于人类的可能,银月族就算出谷也不会必死无疑。 原本坐着的银月族族众纷纷激动地站起来。 “我们愿意出谷和他一战!” 多年隐居不出的宿命有了被改写的可能,在座的有谁能不激动呢? 第94章 确认 “阿枫他……不肯回来。”银城说。 谈及这个话题,就连往常泼辣不已的银萍也有些沉默。 “所以,我和萍萍也打算出去。”银城认真地说。 银月族繁衍八百年,在四百年前的大劫难中死去了大半,现余有族人两千又三十,最年长的似银羿银城,已有五百多岁,而年幼的才刚刚能学步。 陆离原以为被困几百年,银月族人应该对外界极度向往,只是碍于诅咒才不得不窝在一方山脚。然而事实是,明知道造成他们困守的罪魁祸首是谁,并且有可能推翻他打破这个诅咒的时候,银月族有一半以上的人并不愿意离开他们的世外桃源。 最终,银羿尊重他们的选择,他花了两天的时间安排后续事宜,陆离就在费云扬曾经住过的十天的房间里呆了两天没有出门。 这个房间一看就是哪家小姐的闺房,尽管床上的床单已经换成了简单的格纹,但是窗帘仍旧坠着穗子,窗前的胡桃木桌子上胡乱地摆着几本书,陆离坐下来,拉开抽屉。 抽屉的正中放着一叠白纸,纸上写满了花体英文,字体稍稍有点眼熟。 “I must go down to the seas again; for the call of the running tide Is a wild call and a clear call that may not be denied; And all I ask is a windy day with the white clouds flying; And the flung spray and the blown spume; and the sea…gulls crying。” (终有一天我会再次回到大海倾听潮汐的奔跃 那是野性的呼唤如此清晰我无法拒绝 我想要的不过是风飞云积 浪花涌溅海鸥哭啼 ——牧雨听风译) 原作者是一位叫John Masefield的英国诗人,看来费云扬抄的是桌子上的那本诗集。 陆离没有见过费云扬英文的字迹,但是这软笔写出来的花体字十分有力,落款日期在四年前,陆离稍一推算就知道是费云扬写的。 陆离笑了笑,拿起来又翻了翻后面几页,发现写的全部是歌颂大海的诗句。 在最后一张的的最后一行,有极小的一行字用巴尔干语写道: “我想你。” 陆离轻吟出声,重复着这个短句。 真是奇妙,彼时此地,费云扬在这里思念自己,而此时此地,自己用同样的心境想念他。 陆离重新放回那些诗,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白云流转,一幅现世美好的画卷,陆离想,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也想在这里避世不出,就像亿万年前躲在海里一样。 不过现在不行。 陆离接手了血族,驻地在蒙地卡罗的大赌场蓝房子,没有人类知道这个日进斗金的大赌场突然就换了主。 修葺一番后,贺无忧重新将它经营起来,不过是十分正常的经营,与伊塔罗斯那时候为了扩张血族而做的黑暗经营完全不同。 不过很快蓝房子的一些新客户就向外传,说蓝房子里最常见的赌注是鲜血,不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都在每个赌桌上通用。 带上几百毫升鲜血进来,可能带着几百万流通货币离开,这种利益大大刺激了一些赌客,一时间蓝房子客如泉涌。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蒙地卡罗的治安都有些混乱,直到贺无忧给市政厅里的那些位交上了大笔的税收才平息。 地下鲜血交易系统渐渐成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到底也没什么压迫和剥夺。 陆离带回来的几百银月族也得到了妥善安置,血族众人原本对于新来的人类还有些好奇,但是听说他们全身是蛊且极爱养蛊以后纷纷避之不及。 开玩笑,他们最爱的鲜血中若是混着了不知名的小虫子,那就像美酒中掉进了死老鼠,佳肴里掺进了大蟑螂……啧,必须远离这些污染源! 卡帕尔倚在门口,问:“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陆离说:“我能想到的地方只有一个,云台。” “就是那传说中主神所处之地?” 陆离点头。 “那我们岂不是都去不了?” 陆离说:“我可以带你们去。”说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陆离又笑了,“你不知道弥久兰曾经带过多少美人上云台。” “就是那位传说中十分风流、像风一样抓不住的神?” “传说中是这样记载他的吗?”陆离点头,“确实是他。” 卡帕尔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陆离答道:“银月族还需要一些时间,在这之前,我还要去个地方。” 血族猎人的大本营。 罗秋映看着上座搂着一位美姬的自家领主大人,低头说:“陆离来了。” 上座的那个人闻言又逗弄了怀里的美人片刻,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美人施施然退了下去。 “让他进来吧,你也下去。” 罗秋映依言退下。他不清楚自家领主究竟是什么身份,他只知道,那个男人虽然不问世事,但是很强大,很强大。 大厅内只剩下陆离和仍旧坐在上位的白袍男人。 陆离站在大厅中央仰头眯着眼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我没有猜错,果然是你。” 那男人放下手中酒樽,站起身,笑着说:“小离离,别来无恙啊。” “弥久兰。”陆离开口。 他们曾经关系不错,特别是还未化身成神前,原身为风的弥久兰和海、和山关系都不错。他一直是弗奥拉和那斐乐之间关系的调节剂。 “小离离,多日不见,怎的与我这样生疏呢?曾经你可是叫我‘弥久兰哥哥’的呀……” 血猎领主,也就是弥久兰走下台阶,站在陆离对面。 “作为风神,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你向来是知道最多的那一个。”陆离冷淡道。 “噢?我猜猜看,”弥久兰单手托腮,看似真的认真想了一会儿,道,“啊,原来是因为我之前伤了你的小宠儿。” 说着他自顾自委屈地解释道,“可是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他是你的宠儿啊,我只知道……” 弥久兰故意拖长了话音,看着陆离,突然敛起笑意,淡淡道:“他是害我差点不能转世的那斐乐啊。” “害死我一次的人,难道我连报复回来都不能吗?” 弥久兰眼神锐利地看向陆离。 “你说什么??!”陆离瞳孔骤缩。 弥久兰突然又笑了:“哎呀呀,看来我们的小离离不知道呢……那个恶魔竟然一直瞒着你吗?” 弥久兰伸手在陆离的脸上轻拂了一把,很快收回手。 陆离厌恶地后退了两步,质问道:“那销毁血族的那种药剂呢?你创建血族猎人,难道不是为了毁灭血族吗?” “是为了毁灭血族啊,”弥久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复又抬起头,说,“那个肮脏的种族让你从云台堕落。” 陆离真的气了:“他们都是无辜的!” 弥久兰淡淡道:“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要能让你回归云台就可以了。”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支试管:“终极版消除剂,喝了它,你可以彻底摆脱那些恶心的习惯。” 纵然陆离知道弥久兰性喜净,憎恶血液污秽,此刻听到他说血族恶心,心底也不由得生出十分排斥。 “我不会喝的。”陆离说。 弥久兰惊讶了:“你来找我,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喝了他,你就能重新变回海神圣特离啦!” “那是你想要的,但不是我想要的。”陆离说,“我来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罢了。” 陆离说完就转身要走,弥久兰突然拉住他。 “等等,你,你到底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