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们的十年》第47章


从学校出来,她背着书包,上了小姨的车,这也是她最后一次,能够寄人篱下而不心虚,从上大学开始,她就得靠自己了。
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克制自己,在说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没有做那些哭着闹着埋怨着的没有用的事。
“你看,你非要我说。”小满看着眼眶泛红的纪晓梵,自己调侃道:“早跟你说了不是什么好玩的故事。”
“小满,你为什么……”纪晓梵结巴了,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内容,眨着眼睛,没让眼泪落下来:“你就不懂找别人帮你吗?找我啊,不就是学费吗……我们,我们一起在北京,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你……”
“我就是不想这样。”小满很坚决:“我可以借,我也有地方借,但我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读一个大学,大学读完呢,我要怎么生活下去,或者说,我要怎么才能生活得更好,我必须要考虑的。”
“可是……那……”纪晓梵心急,却又在纠结,最后还是说了:“那谷雨怎么办?”
“他?”
“对啊,你们这样不就不能在一起了吗?”
小满表情凝重,就像她此刻的内心:“他会慢慢把我忘了的,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只是高中时期的好感,又不是非你不娶非你不嫁,才多大的事啊,人生还长着呢……”小满告诉自己,提醒自己:“他会忘了我的。”
“可你呢,你会忘了他吗?你能忘了他吗?”
小满低头笑了:“有些人,只会在人生中出现一阵子,却不会陪你走完一辈子。我只希望,在我的人生最狼狈的时候,能有一个人给我靠一靠。最难熬的时候我都撑过来了,我想今后应该不会再有比这更糟糕的局面了。”
“他知道吗?”纪晓梵握住小满的手:“这对他不公平。”
“他问过吗?”小满摇摇头:“谁又对我公平呢?”
纪晓梵把手收回去,她呆呆地坐着,小满那强作镇定的微笑让她觉得心疼,她问:“那我该告诉他吗?”
“不需要。”小满毫不犹豫。
过去的事从前的人,就像是落叶,秋风起,日出日落,时光流逝,他们曾经在我明媚的日子里陪伴左右,那么,陷入黑暗时,我宁可是依靠那些阳光灿烂的记忆,独自一人卷入漩涡。
也不愿意,用自己的不幸,去换取一份不对等的同情。
☆、就这样离开了(四)
国庆收假,大学的生活开始步入正轨,身边的人,三分之二过得丰富多姿,也依然有三分之一像小满这样耐得住寂寞的,日日泡在图书馆里。
陈柏毅给她介绍了一个家教,教两个中法混血的小孩学中文。第一次照着地址找到住址的时候,小满被保安拦了下来,穿着制服的保安大叔问她去哪家,房号是多少,做什么,她一一回答,保安用对讲机连线女主人又确认了一遍,才把她放进去,而她每走几步,只要遇到穿制服的保安,对方都会对着手里的对讲机说“往21号楼方向去了”“正在走向21号楼”之类的报告着她行踪的话,这是陆家嘴周边的高档住宅区,女主人是中国人,说话简洁但很严厉,小满的工作是教两个不到五岁的小孩学中文,哥哥完全就是一张欧洲脸,而妹妹活脱脱的就是亚洲人的长相,如果两个都是同父同母的话,这基因遗传的尺度,也把握得太不严谨了。小孩会基本的中文,但他们跟妈妈交流说的是法文,遇到不会说的词,又会用英文跟小满表述,小满像一个老师一样,两个小时都是站着,在小黑板前,这是女主人的要求,除了第一次站完后有些累,后来也都习惯了。
出去的时候,照例是被保安的对讲机一路“送”出去的,这份工作每周进行两次,每次两小时,一周能拿到150块钱,一个月是六百块,靠这个就差不多够每个月的生活费了
第一次拿到钱的时候,小满给自己买了一瓶8块多钱的味全酸奶,平时邹颖每天都喝一大瓶,说是对肠胃好,小满一直等到拿了这笔钱才舍得买一瓶,拧开盖子,浓稠的酸奶黏在盖子上,小满舔了舔瓶盖,浓郁的奶味让她有些不习惯,开始喝第一口,皱了皱眉,原来跟想象中的味道,差了好远啊。
王娟的老乡在信息工程学院,整个专业女生少,他们的班长每天都想着要跟外语系的联谊。上海过了十月,天气已经变得很凉了,联谊活动定在周六晚上,信息管理那边几乎都到了,英语系这边却大概只到了一半,学生活动中心可以唱歌,基本上联谊活动就是唱歌大牌聊天了,小满找了个角落,用牙签扎水果吃,上海的水果太贵,香蕉、橙子、葡萄、芒果这些以前常常吃的水果,现在都不太舍得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够甜,外观上看,家乡的水果长得要丑得多,但吃起来就是甜。
一开始大家都还有些拘谨,后来王娟跟对方的班长合唱了一首好心分手之后,气氛就被炒起来了。
“你是哪的?”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要大声地问,才能保证小满听得见。
小满放下牙签,也抬高音量回答这个凑过来在旁边坐下的男生的问题。
“这么巧!我们是老乡!”
尽管小满并不觉得很激动,却还是要表现出高兴的样子:“真的吗!”
他们艰难的聊着天,当然先从家乡的记忆和高考考了多少分开始。
“你分数这么高,怎么报了这里?”
小满笑笑:“我抓阄的。”
男生叫方扬,整个晚上就在小满旁边,找话聊,散场的时候他问小满要了电话,小满给他了。
之后的一个月里,方扬时不时会给小满发短信,天冷的时候会提醒她【记得保暖噢】,下雨的时候也会问一句【有没有带伞呀】,一开始小满对于老乡的关心很是感谢,礼貌地都回复他,到后面突然有一天发现,这样一直借着关怀的名头却又不直接挑明的做法,就是暧昧。她不想继续给对方错觉,后面的短信,慢慢就回得慢了,也回得少了,到最后,方扬也不主动发了。
小满泡在图书馆的时间更多了,她喜欢一个固定的座位,三楼靠窗的角落。
一直在一个位置的不好,就是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比如一位不知道是哪个院系的学长,就会常常出现在她周围的座位,问她借支笔,或是借张纸。
进入十二月,上海变得好冷,这座城市极少下雪,但刺骨的寒风伴着强劲的冷雨,才是最要人命的冬季。图书馆里有空调,周末的时候小满几乎整天都会窝在她喜欢的那个靠窗的角落,还有许多准备考研的学长学姐,和许多备考托福和雅思的同学,复习得累了,小满会找一本摄影的书籍,大大厚厚的那种,外文的,质感特别好,下午的时候泡一杯雀巢速溶的咖啡,水杯捧着暖手,看惊艳的照片,任西斜的太阳,逆光落在身上。
期末考试,小满成绩还不错,在专业里排到第八,应该能拿到一等奖学金,但她没注意到,奖学金的名次要考虑综合素质,她因为没有参加什么活动也没获得过什么奖励,这一项20%的分数都拿不到,综合就要排到二十八了,如果是这样,就只能拿三等奖,两者差了两千五百块。不过还好这只是一个学期,奖学金是一学年发放,还有补救的机会。
寒假的时候小满留在学校没回家,学校里有不少留学生,学校给大家组织了一次新年活动,一起在食堂包饺子,吃火锅,小满觉得,好像比回家还要好得多。晚饭结束,有个韩国学生提议一起去外滩,小满也跟着去了,平日里熙熙攘攘的黄浦江沿岸,在大年三十的夜晚,安静得只听得到信号灯的倒计时和冷冷的风扇打脸颊的声音。身后是百多年前承载着历史的建筑,粗粝的大楼表面涂层和暗黄的灯光,置身于前犹如走在欧洲某座城市的街道上,安宁得不像话。
和纪晓梵聊了一通电话,她拼命地抱怨着“你怎么能过年都不回家”“我还说要跟你去逛街呢”之类的话,但到最后电话挂之前,还是坚持说:“今天是过年,要给自己加菜,要对自己好一点,夏小满,你听到没有?”
小满跟她保证,晚餐吃得很饱,身边也有同学,她并不孤苦伶仃,并不觉得可怜。
陆炜的电话接着就来了,和纪晓梵一样的程序,先是“痛批”她过年没有回家,再是关心这年是怎么过的,最后当然还是嘱咐:“好好呆在上海啊,等我有空了过去看你啊。”
小满笑着答应,随时恭候首都朋友莅临指导。
倚在栏杆上,听着黄浦江带着海腥味的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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